駐扎進駐陽人城后,曹操和劉備分別派出兩只人數較少的兵馬,暗中屯扎在陽人城的附近,而大部分兵馬則是屯扎在陽人城內。
曹操身兼參將之職,自然是有統領全局的能力,他讓陶商鎮守西門,讓劉備鎮守東門,自己則是親自鎮守北門,等待華雄軍的到來。
陶商因為后世職業的關系,審讀的書籍博雜,知道的比較多。
但知道的多并不代表他就會排兵布陣,論及統御兵馬之道,目前他還得是依靠許褚和糜芳。
陶商這段時間跟著許褚東學學,西看看,這邊瞅瞅怎么將兵馬安營扎寨,那邊瞧瞧糧草的分配和調度,通過實踐一點點的增長自己的閱歷。
不過可惜的是在軍機方面,許褚也僅僅是粗通皮毛。
論及陣前交戰,沖鋒殺敵,許褚算是一等一的行家,但在兵法方面,這廝也只是‘略懂’。
陶商心中明白,許褚是猛將,但卻不是帥才…看來,自己的麾下,還是缺少很多應有的人才。
這日上午,陶商跟著許褚在城樓門上,將滾石和弓箭的儲備安排完畢,雖然期間費了不少的心思,但終歸還是學到了大致的套路。
“仲康,虎衛軍訓練的怎么樣了?”乘著歇息的時候,陶商抽空向許褚詢問虎衛軍的調訓情況。
許褚嘿嘿笑了幾聲:“你當練兵是什么?短短幾日就想要有大成?就算是練的再好,也得上戰場真刀真槍的血拼實踐,才能逐漸成熟。”
陶商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經驗的重要性,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經驗的取得關鍵還是得在戰場上,這玩意就跟考試一樣,平時復習的再好,考試時候怯場發揮不行也是白扯。
“這次對付華雄軍,要為虎衛軍創造最好的機會,一則要盡量避免虎衛軍的傷亡,二則要讓他們最大程度的增加經驗。”
許褚聽得呆了,半晌才道:“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兩軍交戰,生死相搏,天氣、地形、士氣、排兵布陣、兵甲器械都能決定勝負生死,這可不是我許褚說了算的!”
“那我不管。”陶商開始不講理了:“反正兵是你帶的,令是我出的,不管你想什么辦法,必須得給我辦,我只要結果不要過程,打完仗后我跟你要成績。”
許褚臉上的橫肉直抽抽。
陶商若是以一種蠻橫的態度跟他說這件事,他好歹還能接的住,偏偏這小子一副的謙謙君子的模樣,開口說出的話卻比最市井無賴之徒的話還不講道理。
許褚開始考慮要不要找機會去投靠一下華雄。
“公子!大公子!”一陣急切的聲音從后方傳了過來。
陶商轉過頭去,卻見糜芳風風火火的向著他跑了過來,喘息著的將手中的一份簡牘遞到了陶商面前。
“大公子,河內郡傳來消息,袁盟主有號令到!”
陶商疑惑地將簡牘取了過來,展開來看,眼睛一下子瞪的渾圓。
看著陶商驟然變幻的表情,許褚和糜芳的好奇心都上來了,忙道:“大公子,信上寫的是什么?”
陶商的手略微有些顫抖,似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后,方才發顫的將已經拆開的簡牘遞給了兩人。
許褚伸手率先接過,和糜芳兩個人腦袋貼著腦袋,一起湊到簡牘前面,好像要把臉扎進去一樣。
“斬華雄首級者…賞麟趾金五百!?…斬徐榮首級,賞麟趾金三百!?”二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許褚詫然的將頭抬了起來,不解道:“袁紹這是什么意思?”
陶商長噓了一口氣,悠悠然道:“四世三公,財大氣粗啊…袁紹這是怕南路軍打敗仗,以重賞激勵三軍將士,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就是這個道理。”
此時,陽人縣西門的不遠之處的原野之上,傳來了一陣陣的號角之聲。
陽人城西門遠處,一支龐大的部隊正向著陽人城緩緩地開拔前進。身著鐵甲,皮甲,布衣革甲,背負各種裝備的軍士層層疊疊,絡繹不絕,數不清的長戟在軍隊中林列,看不盡的樸刀和圓盾交擊,發出沉重的悶響,而在中軍之中,一員騎著黑色駿馬的大將,正目光凜冽的瞪視著遠處的陽人的城郭。
此人便是華雄。
他看似四旬左右的模樣,滿面的黑色剛須,寬大的顴骨,細長的眼睛,濃重的眉毛。滿頭的長發不扎束帶,隨風散落在肩膀,一身威武的鐵甲配以黑色的戰袍,走到哪里都絕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人。
華雄自打從軍入伍的第一天起,就跟隨在董卓麾下效力,一點一點的爬到了都督這個位置,他或許不是董卓麾下最善戰,最會用兵的將領,但在作戰風格和殺伐果決以及心狠手辣上,他卻是和董卓最相近的一個人。
一陣馬蹄聲響起,一匹斥候快馬飛速向著華雄的陣前奔跑而來。
“都督!屬下查探,以曹操為首的三路叛軍,此刻都盤桓在陽人城中,城中堅石壁壘,防衛極嚴!”
華雄低低的“嗯”了聲,問道:“孫堅的兵馬呢?”
斥候搖了搖頭,道:“不在此處!”
“查探屬實?”
斥候拱手言道:“末將查探屬實,孫堅一軍確實不在陽人城!”
華雄眉目挑了挑,道:“真是奇怪了,本督領大軍至此,孫堅不來戰我,反而跑到別處去了…莫非他真的領兵去戰徐榮?”
華雄身邊,騎都尉李肅笑道:“孫堅不在,諒曹操,孔伷,陶謙之子諾諾之流,焉能是大都督的對手?”
華雄不以為意的笑笑,說道:“關東叛逆之中,可慮者唯孫堅一人而已,今此人不在,實乃是天意助我功成!且待本督破了陽人城,再和徐榮圍剿孫堅…若能除掉孫堅,且看叛賊之中,誰能敵我?”
騎都尉李肅一臉諂媚,表現的很是贊同華雄的建議。
此時,李肅腦中一個念頭忽然一閃,道:“都督,徐榮那邊昨日派人傳信說,他那邊可是沒有碰見孫堅啊?”
華雄皺了皺眉頭,道:“什么意思?你是說孫堅很有可能就在附近,意圖和城內的叛軍里應外合?”
李肅皺眉言道:“確是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孫堅善于用兵,又有江東猛虎之稱,豈能不曉得兵貴神速的道理?徐榮到現在還沒遇到叛軍的一兵一卒,我怕…”
華雄的眼睛閃了閃,冷不丁道:“不管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先攻下陽人城再說!傳令攻堅軍,架云梯,裝沖車,準備進攻!”
命令傳達下去之后,華雄的軍隊便開始了一系列的重新排布,攻城器械從后陣移至前陣,敢死隊的軍士亦是紛紛上前…
…………
成郭之上,糜芳的腿有點打哆嗦,顫抖道:“不是說,華雄軍最有可能的是從北門進攻嗎?為什么會出現在了西門!”
許褚重重一哼,頗為鄙視糜芳的膽小與驚慌,道:“既然說是‘最有可能’,那便也不過是猜度而已,如今人已經到了這邊,又能如何?大公子,咱們打吧!”
陶商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畢竟這么大的陣勢,比起上一次在潁川與浮云黃巾軍對抗,完全是兩種性質。
浮云黃巾軍不過是流寇殘黨,但眼前的這支兵馬,可以說是目前整個漢朝中,最勇猛善戰的一支強軍,面對這樣的部隊,一個搞不好就是身死敗亡之局。
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又好不容易得到了這么一具年輕的身體,陶商最理解生命的價值是何等的寶貴,他不想死,想活…活到一百,兩百,三百,四百…然后上天最好再給他五百年。
“開城門!”陶商下令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發一箭,違者立斬!另外,準備酒宴擺上城頭。”
許褚聽了陶商的第一句話,以為他要率兵出擊,但聽了第二句話,就有點懵了。
開城門,多少能夠理解…準備酒宴是怎么回事?跟華雄野餐嗎?
許褚剛要開口,陶商卻是急切道:“先別說那么多了,一會我再跟你解釋…聽我的,開城門,準備宴席,令兵馬在甕城內排開陣勢,嚴陣以待。”
糜芳雖然也不解陶商的意思,但隨著跟陶商相處的越久,不知為何,糜芳心中對陶商就越是信賴。
不知從何時開始,糜芳對陶商的急智產生了深深的憧憬,并且是那種可以無條件的、盲目的憧憬。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沒腦子的崇拜有腦子的,是一種社會發展的必然規律。
………
陽人城的西門在西涼軍的面前緩緩打開了,華雄見城門打開,不由得驚,隨即面色一整,道:“暫緩攻城,令騎兵當先。”
西涼軍又匆忙再次做出調度。
但是城中并沒有像華雄想象的那樣,沖出兵馬排兵布陣與己方對峙,對方的城樓上依舊是一片肅殺沉寂,空曠的城門中,并沒有閃出一兵一卒。
“都督,您看那邊!”
城樓之上,但見徐州兵將擺開了桌案,一個又一個冒著蒸蒸熱氣的食鼎被端上城頭,一大甕的美酒亦是隨著食鼎之后被抬了上來,陶商坐在桌案前,夾著鼎中熱氣騰騰的菜肴,在城上城下,兩軍眾目睽睽之中…一邊喝酒,一邊就餐。
陽人城郭遠處的平原上,西涼軍士兵們的眼睛都瞪大了。
這小子,光顧著吃菜…可是不是有點太不拿我們當菜了?
華雄騎在馬上,有點不敢相信地望著城樓上的情形,心中忐忑莫名。
“這…這什么情況?”華雄揚起手中的戰刀,遙遙地指著城樓上安坐進食的陶商,怒道:“那個在兩軍陣前吃飯的是誰家豎子?”
李肅瞇著眼睛看了半晌,緩緩言道:“身著白衣,不穿甲胄,年紀輕輕…應該就是他了,替陶謙那老不死的來附庸叛逆的陶家長子,好像叫什么,什么陶商…或是叫陶尚?”
華雄嘴角一撇,發出“嘖嘖”之聲:“本督不管他陶上上還是陶下下,敢在本督面前臨陣造飯的,這豎子還是第一個!今日若不將他生吞活刮,實在是難消本督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