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在曹操的軍營中喝酒,二人談了很多,又把前事說開,對于陶商而言,也算是一個收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不知不覺間,倆人都有點喝高了。
就在這個當口,許褚領著人來到了曹操的營寨,直言是來接陶商回營的。
卻是裴錢受到了陶商的暗示,特意趕回去把許褚搬來充當救兵。
許褚來到曹營后也不客氣,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曹操的帥帳,直立于陶商身后,巋然不動,其勢威猛!惹的曹操連連贊嘆,眼中不斷地流露出欣賞的神光,就好似餓狼看到了小肥羊一樣,兩只眼睛都要冒綠光了。
曹操的眼神和流口水的表情令陶商頗不好意思…這可真是自己奪人所愛了。
又客套了幾句之后,陶商便起身告辭,曹操今日算是交下了陶商這個朋友,也不強留,親自起身相送。
陶商拜別曹操之后,便和許褚和手下的護衛們一同返回徐州軍的營盤,半路上許褚問陶商道:“想不到,那個黑矮子居然真的是曹操…前番我們得罪了他,他今日居然還請大公子喝酒,卻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猜…就是單純的想結交吧,沒有那么多的陰謀詭計。”陶商抬頭看著已經漆黑的夜空,喃喃言道。
許褚頗有些不理解,道:“丟你娘,這小子被咱們揍過,不記恨咱們,居然還要結交?這是什么套路。”
陶商笑著道:“胸襟似海,不以些許小事為意,這才是干大事的人,沒什么可奇怪的。”
許褚搖了搖頭:“被打成那樣還算小事?…某家真是服了,不過你要不說,我還真不相信這世上居然真有這樣的人。”
陶商暗道你若是知道歷史上的曹操兒子死在張繡的手里,還接受他的歸降,或許就不會這么尋思了。
后世的人對曹操這個形象或多或少的經過了一些藝術加工,但陶商對此卻不以為然…至少在他心中,一個只具備多疑、奸詐、狡猾的人是不可能成為統一中國北方的霸主的,曹操之所以能夠成為東漢末年最強大的諸侯,一定是有他人所難望其頸項的胸襟、抱負、理想還有氣度。
只看嵩里行一詞,便可管中窺豹,知其憂國憂民之心。
…………
在制定了討伐董卓的戰略之后,次日,袁紹便安排眾諸侯在酸棗舉行了盛況空前的誓師大會以及歃血儀式。
袁紹安排手下兵將在酸棗縣筑造高大的祭祀,臺高兩丈共計三層,四周排布了五十面五方旗幟,上建白旄黃鉞,兵符將印,殺牲祭祀,祭天求戰。
古人重視祭祀之禮,有的時候,一場好的祭天儀式是提升士氣最好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殺豬宰羊,將祭品送上供奉臺,眾諸侯拜祭天地之后,便請袁紹登壇。
袁紹整衣佩劍,慨然而上,焚香再拜,并大聲朗誦盟約誓詞。
“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紹等懼社稷淪喪,糾合義兵,并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眾諸侯因其辭氣慷慨,皆涕泗橫流。
誓詞雖然豪邁雄厚,但那也得分是對誰,對眾諸侯和關東將士,那可能是振奮人心、催人淚下、鼓舞士氣的盟書之詞。
但對陶商來說,袁紹的話是跟催眠書無異,一番絮叨下來,只把陶商說的迷迷糊糊的,原地三打晃,實在是困的不行。
袁紹念畢盟誓,又慷慨而言道:“諸位,共討董賊,就在今日,上酒!歃血立誓!”
陶商懵懵懂懂的眼看就要站著睡著,聽到這一聲叫喊,立刻變得備兒精神!
“還要獻血?”
陶商身邊站立的,是濟北相鮑信,為人勇武又對漢室極為忠義,乃昔日何進麾下,與袁紹、曹操并列的用兵好手。
鮑信善意地扭頭看看陶商,呵呵一笑,道:“歃血為盟,自然是要放點血的!!不然如何能鞏固進兵的決心,眾血共融,乃是向天下展示吾等同進同退之意!”
陶商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悄聲問鮑信:“是割手指頭嗎?”
鮑信聞言哈哈大笑,連連搖頭:“當然不是!”
陶商長舒了一口氣。
鮑信繼續朗聲道:“割手指頭的血哪夠…最少也得割腕子!”
陶商聽了差點沒哭出來。
“我身體不好…只能獻200cc。”
由不得陶商討價還價,早有士卒準備了酒鼎和彎刀,呈遞到了每個諸侯的面前,陶商斜眼看著身旁的鮑信,拿起彎刀,眉頭都不眨一下,照著自己的手腕就狠狠地割了下去!
一時間,鮑信手腕上的鮮血嘩嘩直線向下淌,跟誤切了大動脈似的,望之甚是驚人。
陶商一指鮑信,轉頭問拿鼎的士兵:“他流了這么多,能不能就算勻給我的?”
士兵不買賬,轉過身把鼎和另一柄沒用過的刀遞到了陶商面前。
“這位兄弟,我看這鼎內的血不少…若是再放,味就不純了…要不權且記下,下次討伐別人的時候,我多捐點行么?”陶商小心翼翼的跟那士兵商量。
那士兵聽得直皺眉…還有下次?
鮑信在一旁看的只撇嘴,這孩子年紀輕輕,說話怎地這么不著調!男子漢大丈夫,流半斤血怕個甚!
鮑信也不管陶商答不答應,伸手一把就拽起陶商的袖子,手操彎刀,跟切豬肉似的,對著陶商白蔥蔥的手腕就剁。
“慢點…啊!”
歃血已罷,眾人分別各取鼎中血酒,舉盞痛飲。
陶商欲哭無淚…放血也就罷了,還要再用嘴喝回去?一放一喝跟沒放血有什么兩樣?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
這么多的鮮血混雜,萬一誰有個亂七八糟的病…豈不全傳到了自己的身上?
陶商看準時機,偷偷的將血酒向后面一倒…
一切妥當,袁紹高呼道:“紹雖不才,既承公等推為盟主,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國有國法,軍有鐵紀。各宜遵守,勿得違犯。”
眾皆曰惟命是聽。
袁紹繼續道:“依照前日軍令派屬,各位諸侯各自駐扎處點兵,約定時日,三路出擊,直取滎陽!”
“諾!”
東都,洛陽。
漢朝的都城洛陽,皇宮分為南宮和北宮,分別位于洛陽城南北,中間用高大的圍墻復道將兩宮連接起來,歷來復道之中,皇帝走中道,護從夾護左右,十步一衛。
南宮前殿為卻非殿,現唯用天子臨朝百官上奏議政之所,卻非殿后的正殿是德陽殿,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殿中可容納萬人。殿周圍有池水環繞,玉階朱梁,壇用紋石作成,墻壁飾以彩畫,金柱鏤以美圖形之。
本應為天子御用之德陽殿,現在卻成為了董卓的專用場所…董相國橫行后宮,把持朝政,皆以德陽殿為基墊,現下招議眾親信商議機密,也是在此處。
董卓此刻坐在殿中主位的側面,也算他懂些綱常倫理,沒有坐在當中應該屬于天子的正位上…但他下首的諸將諸臣心中,想的卻是或許用不了多久,那個位置就該輪到相國坐上一遭了。
董卓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大把的胡子,滿臉的皺紋。
只見他發絲灰白、面色姜黃,雙頰深陷活脫脫一副病厭厭的臉色,但其身軀卻甚是膀大,年過半百的背脊卻絲毫不顯拘摟,可見身子骨極為硬朗,不愧是軍伍出身。
“袁紹小兒,曹操賊子…居然集合了這么多路諸侯造老夫的反…哈哈,那句話咋說來的?后生可畏!是不?”董卓一邊讀著手中的軍報,一邊老神在在的調笑。
董卓麾下,論智謀當以李儒為首,他邁步出班,稟報道:“相國,關東諸侯十余路,集合起來聲勢浩大,實力不小,足可與朝中軍馬相抗!目下他們分為三路,從河內、酸棗、陽人分別進兵,不論哪路虛哪路實,其目標無非就是攻虎牢過滎陽,相國當即刻調兵遣將,不可耽誤,以免失去先機。”
董卓沒有回答李儒,反倒是自言自語:“老夫當初率西涼軍入京,先用計收編了何進與何苗的京都衛戊軍,后又得奉先率并州軍相投,本以為放眼天下,當無人不服!誰想這世道真是變了,眾諸侯不但不服老夫,還聯合起兵,當真是囂張無比…”
說到這里,卻見這胖大老頭哈哈一笑,神情又變得異常興奮,雙眸中隱隱似有一絲紅光,猶如餓狼般地嘶啞道:“囂張的好…囂張的好!這樣才有意思,若是盡皆臣服那忒也無趣!爾等不服,老夫便打到你服!”
李儒笑著道:“相國如此雄才,可視關東眾諸侯如草芥矣。”
董卓擺了擺手,道:“關東諸侯,在老夫看來,半數皆是庸才,但當中確實有幾個難纏的人物,可慮者:二袁、曹操、孫堅、公孫瓚、鮑信、王匡七人而已。”
說罷,董卓抬起來頭,望向李儒,道:“文優,可有退敵之法教我?”
李儒愧然搖頭,道:“論陰謀詭計,乃儒之所長…但此時此刻,戰事已不可避免,詭計無用!若論用兵之法,相國東征西討,何人可出左右?用兵調度之事,非相國親自不可。”
董卓尋思了一下,點頭道:“也罷!既然如此,老夫便點兵派將…諸將聽令!”
左右身披鎧甲的猛將盡皆出班:“在!”
董卓拿起桌案上的軍前奏報,一邊晃一邊道:“袁紹在酸棗歃血祭天,意欲討吾,其兵分三路,一走河內,其意必是要取老夫之敖倉,二走酸棗,乃是堂堂正面之師,可避鋒芒,三走陽人,此乃奇兵,可鼓足精銳當先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