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塞下曲》
高岳的長子高竟,已入府城里的韜奮學宮就學,食宿都在彼處。
次子高達和小女蔚如川,由侍女阿措帶著,已然入睡。
鹿角莊正寢后院處有孔角門,幽然掩在樹叢花藤下,角門往內的一條曲折花廊,連接著云和“清修”的齋堂精舍,但這不過是春風暗度的“陳倉道”罷了。
正寢的香羅帳內,云韶、云和兩姊妹在燭火下露著粉肩,淺淺的肩窩和玉胸間,宛若一輪精美的月牙般,披散著烏黑的頭發,左右撫摸著氣喘吁吁的高岳,高岳剛剛從方才連續的間回過神來,他望著帳角懸著的香囊,里面幽微的香氣,和姊妹倆的體香混在一起,還讓高岳心中麻酥酥的。
他往左看去,云韶是胖胖的杏臉,眼角含春,面色潮紅,鬢角卷成個花兒,貼在沁著汗珠的香腮,渾圓的雙肩下,伸出的胳膊就像藕節般,將豐腴的春山半遮半掩著,春山上漲起的青筋血管,隨著乳白色的起伏而不斷躍動,讓人血脈賁張;
他又往右望去,云和鼻翼小巧,亂發覆在秀美的額頭,星眸半睜半閉,雪白的肌膚里微微透著抹紅暈,好像還沒有從方才的極樂當中緩過勁來,半啟的朱唇內,小小的舌頭像半醉的貍奴般探出半分,這是她極度受用時的不經意表現。
“有你倆,我如何能成圣人啊!”高岳抱住姊妹倆光滑柔致的后背,在心中長嘆起來。
“卿卿。”
“阿霓?哎呦。”高岳不由自主地呻喚聲。
那是云韶伸出小酥手來,摁了下他的左側的乳首,接著云韶噗嗤笑出來,低聲求道:“我阿兄的事......”
高岳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是“哎呦”聲,云和也伸出蔥指來,掐了下他右側的乳首,“喂,這是男人的命門啊,你倆......”高岳心中有些怒氣,然后側首一看,云和的眼神有些哀怨,也求道:“崧卿,我阿兄的事......”
原來,上次妖僧廣弘案后,云韶的兄長崔樞,云和的兄長崔遐,分別被褫奪官職,都被皇帝勒令在升平坊宅邸里閉門思過,現在柳氏和盧氏也不得不拉下面子,寫信給這姊妹倆,讓她們請托高岳,說動皇帝,重新授予崔樞、崔遐官職。
“好好好,這次我去京師,也只能厚著顏面向陛下請求了。”
次日,興元府南郊的韜奮學宮內,綠樹成蔭,論堂前也是魚沼飛梁,內里數百名生徒正分坐在不同的房間內,有的正研讀經書,有的則在辯論判文如何寫,年齡更小的則端坐在小幾前,搖頭晃腦,用筆墨照著洋州雕梓坊印刷出來的《九經正字貼》,于紙上一筆一劃,認真寫字。
高岳著便裝,走在學宮的前廊下,在興元學政蘇延的伴同下,一間房接著一間房地巡察,臉上的滿意之情溢于言表,他對蘇延說:“學宮的費用如何,還充裕嗎?”
“充裕,不但軍府州縣的衣冠戶(官員)抽份祿米送來,整個興元府里有力的商賈、佛寺也會捐贈財物,送子弟來入學。”蘇延說到。
“所有學官、生徒們的書卷、紙筆、給廚和宿住都穩妥了?”
蘇延連連點頭,說穩妥了。
馬上高岳打算,不但興元府,其他的洋州、利州、鳳州、興州,還有鳳翔府的各州,都要重新辦學,經界法推行后,他要將征收來的賦稅,定額抽取部分來,撥款維持州縣的學校。
當然學校的規制和內容,他也要加以革新。
正和蘇延博士商議時,高岳走到間房,聽到里面的學官正在傳授給生徒們算術里的《方田法》,只聽到學官問:“今有田廣十五步,從十六步。為田幾何?”
其下的學生們兩三人共關架算盤,噼里啪啦地打算了番,接著齊聲回答:“一畝!”
高岳隔著窗牖,像個父親般地笑起來。
雖然不少生徒們都已經長出胡須了。
因為田積二百四十步,恰好就是一畝。
隨即那學官又問:“又有田廣十二步,從十四步。為田幾何?”
生徒們迅速打算,接著答曰:“一百六十八步。”
學官點點頭,接著忽然讓學生不用算籌,計算這樣一道問題,說某甲要入金牛道,自利州三泉驛乘驛馬而行,同時某乙亦要入金牛道,不過自利州嘉川驛乘驛馬而行;甲在前,每時辰行十六里,乙在后,每時辰行廿四里,八個時辰后,乙追及甲,試問嘉川驛至三泉驛相去多少里?
說著這個問題時,不光房間內的生徒們皺著眉頭竊竊私語,而窗外的高岳和蘇延也屏住了呼吸,有些緊張。
很快,一名長著胡子的生徒站起來,“甲乙一在三泉驛,一在嘉川驛,同向而行,驛馬腳伐快慢不變,故而甲乙始終以兩驛站為距為恒,乙驛馬腳伐快甲每時辰八里,八個時辰后追及,恰為八八六十四里程數,是兩驛相去六十四里也!”
學堂里頓時一片驚呼和喝彩聲。
學官激動萬分,說:“韓退之高才,高才啊!”
這時高岳才迎著陽光看清楚,這位生徒居然是韓愈,他現在可是韜奮學宮的首席學長,也是尖子生。
沒想到,后來以古文、儒學聞名于世的韓愈,對算術也如此有興趣,現在二十一歲頷下滿是黑色髭須的他,居然已能算出后世小學三年級的“追及問題”啦!
其實這很了不得,高岳和蘇延的眼眶都有些濕潤起來。
“退之總算是讓學宮的生徒們,理解什么為算學了!”蘇延喜極而泣,對高岳說到。
接著在學宮西苑的亭子里,高岳和蘇延相對而坐,語重心長地說,馬上學宮內要細分,并且和護國寺的道場配合,既要培養面向兩年后進士科的生徒,也要培養速成,懂得律學、經學、算學的生徒,特別是計算田疇、倉儲、商功之類的——這時高岳告訴蘇延,后者的生徒們,以后將充實到“吏”隊伍當中去。
其實高岳要做的,就是模仿前蘇聯(也是新中國)的專科速成教學,為將來經界法的推行預先培養吏員,畢竟打量繪圖,需要懂得算學的人材。
正說話間,只見李晟的二個兒子李憲、李愬,很熱情地牽拉著竟兒的手,說說笑笑,下了學,也到了西苑里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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