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十一歲的你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唐凌每天做著陶藝，偶爾來一兩個客人，生意也能湊合，畢竟他也不靠這個賺錢，天龍八部上個月都已經給他貢獻了幾十萬的稿費，養家綽綽有余。
蘇瑤的戲還在拍，不過因為之前的那一撥熱度，使得她的戲份又加了一些，估計要到十月底才能拍完。
唐果就不樂意了，每天睡前除了要聽故事之外，還要跟蘇瑤視頻通話。
不過小家伙也懂得體諒蘇瑤，每次都只講半個小時就不打擾蘇瑤了！
自從上次的舞蹈表演之后，小家伙在幼兒園就開始有了粉絲，除開頭號粉絲鄭萌萌之外，又加入了天天和蕾蕾，而且曾經跟她有過小過節的小龍和大虎，也都加入了她的粉絲團。
這讓小家伙非常的得意，每天回來都在給唐凌講著幼兒園的趣事，聽得唐凌啼笑皆非。
肖衛國每天晚上都會過來串門，他似乎有一肚子的故事，每次給唐果講的都不重樣，而且也特別的有意思，就連唐凌有好幾次都聽得入神了。
只是老人的身體已經開始每況愈下，情況很是不樂觀。
唐凌想試著幫一下老人，悄悄利用煉藥師的手段，幫他恢復了身體一些機能，可心靈上的創傷他卻無能為力。
這一天老人和往常一樣，在家吃過晚飯，就跑到唐凌店里嘮嗑。
臨走之時，肖衛國送給了唐果一個禮物，那是一個工農革命軍的帽徽，顏色已經成土，形狀已經不規整了。
可是它身上，卻沒有一絲灰塵，干凈的放在陽光下，亦能反射出耀眼的光澤。
唐果懂這是什么，但是并不懂它的意義所在，不過肖衛國送給她的東西，她都很小心的珍藏著。
入夜，肖衛國來到了潛陽路的紫云公墓，墓地之中已有一家人在其中一塊墓碑前佇立著。
肖衛國輕輕地走了過去，看著墓碑上印著的照片，和那個讓他牽掛了一輩子的名字，癡迷中入了神。
“肖叔，您來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喊著肖衛國。
肖衛國點點頭，“我就看看，你們不用管我。”
老人躊躇了一下，很快就讓自己的老伴和子孫們把禮節做完，然后帶他們離開了公墓，只留下肖衛國一人。
老人的孩子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么要這么做，雖然肖衛國他們也認識，但對他也并沒有太多的感情，只知道他在老人的母親進醫院之后，時不時都會過去看兩眼。
“爸，您怎么讓一個外人在奶奶墳前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問道。
老人嘆了口氣，“你們不懂，肖叔是個老紅軍，抗戰時期和你奶奶分別，戰爭結束，肖叔找了你奶奶六年，只可惜當時你奶奶被家人逼迫，嫁給了江城當地人，也就是你爺爺。”
“但你爺爺脾氣不好，經常打你奶奶和我，肖叔對我和你奶奶都挺照顧，但為了不讓她名譽受損，從來沒有過多接觸，即便是你爺爺去世，他也從來沒有逾越。”
“可他一直都沒有停止對我們家的接濟，你第一套房子，肖叔也是出了錢的！這幾十年肖叔過的太苦了，就讓他們單獨說會話吧！”
紫云公墓，夜風輕撫著老人那布滿皺紋的臉龐，搖曳著老人的身子。
他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一點點用眼神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
夜太深，他有些看不清了，可他不敢靠近，一小步都不行！
他慢慢蹲下身子，瞇著眼，和墓碑對視而坐，仿佛回到了七十多年前，那個他們都還是青蔥歲月的年紀。
他看著她，她看著他，相顧無言，卻笑的像個傻子。
“肖二愣子，后悔嗎？”
肖衛國看著墓碑問著自己。
他時常想著，如果當初不去打鬼子，自己是不是就能夠和眼前的人長相廝守了。
然后生個娃，起個名字，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結婚成人，看著他有了自己的孩子，看著他…
多幸福啊，肖二愣子你說是吧？
肖衛國笑的很開心，他都快要想到那些畫面了，就像是在眼前一樣，真實的讓他憧憬，讓他神往。
后悔嗎？
當然后悔，他后悔沒有早早地將那幫畜生趕出中國，如果快一點，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歸根到底，罪魁禍首始終是那些小日本，肖衛國不后悔跟著去打鬼子，他只是后悔當初臨走時，為什么沒有說出那句話，以至于七十多年了，他都不敢把那句話親口說給她聽。
良久，肖衛國從懷中拿出了兩個人偶，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則是墓碑前那個老人年輕時候的模樣。
他將兩個人偶擺在一起，就這么對視著，仿佛代表著他們二人。
肖衛國俯下身子，躲在了人偶背后…
“肖二愣子，我是九十五歲的你。”
“在你二十一歲的時候，你會愛上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做翠珍，她很漂亮，笑起來很美！”
“有一天你會下一個決定，希望成為女孩心中的英雄的你，會跟著大家一起去打鬼子，你想著得勝歸來之后，國家安定了就來娶她！”
“可是這個英雄當的太久了，她會等不到你，會迫于家人的壓力嫁給別人。”
“你會悲傷，會悔恨，可你永遠都放不下那個女孩，以至于你到了九十五歲，還是個光棍，哈哈！”
“肖二愣子，二十一歲的你，幫我跟一個叫翠珍的女孩說一句…”
“我愛你！”
人偶在輕風中搖擺，前俯后仰互相點頭，好似聽到了肖衛國的聲音，接收到了肖衛國傳達的意思。
肖衛國笑了，笑的很開心，如釋重負一般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數倍！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迷戀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轉身迎著風緩緩離去。
輕風鼓動，墓碑前的兩個人偶晃蕩著，像兩支搖曳在大海中的孤帆，忽然間，一陣怪風吹來，那晃蕩的人偶竟然詭異地頭碰頭，斜著靠在了一起。
原本晃蕩的它們，彼此有了依靠之后，無論外力如何，竟然都再也難以撼動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