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看守歲月

　　沒捕到曹云，讓諸葛明有些不甘心。那能不能寄希望歐陽逸咬曹云呢？

　　很難，首先歐陽逸做為主律師，他是偽證罪的首犯。減輕首犯刑罰為條件，去抓捕從犯，這是不符合法律精神的。

　　歐陽逸有兩個選擇，一，坦白從寬，也許會少幾個月乃至數年的刑期，把曹云拉下水。二，死扛。死扛的第一個好處，錢坤證詞還沒有出來，還有無罪的可能。死扛第二個好處，曹云這筆人情無論大小，算是欠下了。

　　綜合利益考慮，歐陽逸必然死扛，除非檢察官違反規則和法律，為了將曹云定罪，不惜開出免罪條件。拖家帶口的歐陽逸才可能會考慮拖曹云下水。

　　四份口供一做完，諸葛明判斷：“我很肯定這個主意是曹云想的，但是這次拿不下曹云。”

　　桑尼：“別怪我坦白。你們檢方這次手很臟，完全破壞了游戲規則。通過拿不上臺面的交易，依靠CA收集全球信息給一個人定罪。”

　　諸葛明：“越三尺送證據，我能怎么辦？我不收？是啊，如果沒有越三尺，沒有CA，根本就打不贏這場官司。所以本案雖然贏了，但我一點都不開心。讓我最不開心的是，我為了贏，可能扭曲了正直的人的心態。”

　　桑尼：“九尾？”

　　諸葛明：“她在哪？”

　　桑尼：“還在審訊室，風雪陪著她。”

　　曹云佩服道：“厲害了九尾，你竟然也會當庭撒謊，公然訛詐。厲害，厲害，換了諸葛明，換了司馬落，我必然垂死掙扎最后一搏，不承認你們提出的證據。可是，你是九尾，你在法庭上從不撒謊，從不訛詐。你說明證據的那種沉穩和自信，讓我放棄了質疑。”

　　九尾有偽證罪嗎？九尾只是說了幾月幾號，并沒有說明具體時間。她提出的證據是真實的，但是在時間上并不匹配賬戶出錢的時間。

　　法律規定不負責任，疏忽大意，或者業務水平有限而提供不正確的鑒定、記錄、翻譯的；以及由于對于案件真實情況一知半解，認識不準確，或者道聽途說而傳聞作證，從而提供了虛假證明的，因不具備偽證的主觀故意，不構成偽證罪。

　　最主要是錢坤當庭認罪，結果真的很重要。這個結果不會讓人去追究九尾提出的證據是真是假。

　　曹云基準點出現了錯誤，前文介紹過曹云的基準點判定。在曹云判定中，九尾不是這樣的人。要訛詐也應該是諸葛明或者司馬落，不會是九尾。基準點判定錯誤，讓曹云讀出的信息出現了錯誤。

　　被人騙一次，特別是被九尾騙一次，是正常的。如同高山杏要騙曹云一百萬一樣，很容易，打個電話，曹云就匯錢過去了。

　　九尾沒有為自己行為辯解，也沒有表現出羞愧，一如往常冷漠的表情，道：“我記憶中，這是你第一次輸。”

　　曹云心態很好：“總會有第一次。”輸了，反而讓曹云放下了。

　　九尾道：“你有可能會坐牢，也可能被吊銷律師證。”

　　曹云：“我必然會死，難道我就不活了？”

　　九尾：“我們事實分析一下：錢坤是烈焰的人、泰德賬戶是假的。這個結果符合事實的結果。本案沒有因為律師的原因改變最終的判決。你反過來看，需要動用多少資源，才能不受律師影響做出正確的判決呢？”

　　曹云：“九尾，什么是游戲規則？以象棋為例，炮必須有炮架，才能吃掉對方的棋子。你卻說，我這門炮是曲射炮，不需要炮架。兵每次走一步，你卻說我的兵是特種兵，可以橫沖直撞。請問這象棋還有什么意義呢？烈焰為什么要使用很多國外資源，就因為這辦法在規則范圍內，東唐難以查證國外資源。但是你們開掛了。”

　　曹云：“也許最后結果反應了事實，如果你認為事實比規則重要，你為什么不加入越三尺的粉絲團呢？我告訴你，這個案子在業內會非常出名，幾年內都會成為研討對象，甚至不排除進入教科書的可能。或許你說這只是一次單一案子，我無所謂，我輸就輸了，撞到槍口上。九尾，我問你一句，下次你再告不倒對方，越三尺給你送來情報，你用還是不用？”

　　曹云見九尾不吭聲，后靠椅背：“風雪，送我去拘留室，還是看守所？”刑拘都去看守所。假設在短期內還需要提審，會暫時羈押在拘留室內。

　　風雪很客氣：“曹大哥，你先喝茶，一會再吃午飯。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么處理。”

　　從這點曹云基本讀出另外三律師的證詞，自己沒有問題。曹云有些擔心歐陽逸。錢坤會咬歐陽逸嗎？就利益來說，錢坤沒有必要咬歐陽逸，咬了歐陽逸，錢坤也沒有損失。那咬還是不咬就看錢坤對歐陽逸的主觀看法。這個看法還包含了對律師的看法，對庭審滿意度的看法。

　　曹云：“我能打個電話嗎？”

　　風雪道：“曹大哥你說號碼，我撥。”

　　曹云：“聯系高山杏。”

　　風雪開免提，放在桌上，曹云道：“高老板。”

　　高山杏著急問：“怎么回事？”

　　曹云道：“別急，你幫我做一件事。”

　　高山杏：“說。”

　　曹云道：“暫時關閉律師所賬戶，不接受大額進賬。官司打輸了，錢不能要，等過幾天我出去再說。”基本委托一千萬美元，和官司勝負沒有關系。但曹云不接收這筆錢。作為一位名律師也有自己的小小驕傲。贏了我死要錢，輸了我不要錢。也是因為這么高的報酬，才讓曹云提出違反自己原則的提議。

　　高山杏：“好。你什么時候出來？我讓陸一航去看你？”

　　曹云：“刑拘而已，還沒提出指控，不著急。安心拉。我掛了，拜！”

　　曹云掛斷電話，九尾站起來：“風雪，我先走了。”

　　“哦，好的。”

　　九尾看了曹云一眼，離開了審訊室。

　　風雪道：“曹大哥，諸葛明沒有要求前輩刑拘你。”

　　曹云點頭：“我知道。桑尼開刑拘通知書，是為了我好。他擔心某些人輸了官司找出氣筒。既然我都落到被刑拘的地步，某些人也沒有理由先找我發火。”四大名律師兩個進去了，必然是先找另外兩個的麻煩。

　　風雪很抱歉道：“所以曹大哥還是要去看守所住一些日子。”

　　曹云道：“那走吧？順便外面吃個午飯。”

　　桑尼開車送曹云，三人在外面先吃了午飯，再前往看守所。

　　桑尼：“我幫你跑了點關系，單獨牢房。”

　　曹云好奇問：“如果我出不來呢？”

　　桑尼：“我會再跑點關系，讓他們對你好一點…呵呵，看你的神情真應了那句話：落敗鳳凰不如雞。”

　　曹云回答：“鳳凰始終是鳳凰，諸如丑小鴨始終是天鵝，別人再奚落它，它還是天鵝。”

　　桑尼：“你們敗了不是好事。”

　　曹云：“越三尺？”

　　桑尼：“就在一個小時前，有人匿名送搜查一課一條消息。”

　　早上發生一起搶劫導致他人死亡案件，一課迅速鎖定嫌疑人甲。甲堅稱案發時間，自己和鄰居在一起喝茶。匿名人送來消息，提供了一份社交聊天記錄，證明鄰居和甲是愛情關系。鄰居提供的不在場證明作廢，在證據面前甲承認自己搶劫導致他人死亡。

　　桑尼：“按照規定，我們要申請搜查令，才能獲得社交聊天記錄，一來一回怎么也得到明天。一個電話，一份記錄把步驟省略。辦案探員對此非常高興。”

　　曹云：“也就是說，有人知道案件進展，通過駭客手段拿到聊天記錄。”

　　桑尼答非所問：“我不知道會怎么發展。很明顯這是有人的故意試探行為，試探探員是否樂意接受這樣的信息。假設一課有八成探員不排斥接受類似信息，你說我是堅持自我被大家所排斥好？還是同流合污好呢？”

　　曹云：“明確告訴你，不同流則分流。”眾人皆醉你獨醒，你就危害了他人的利益。

　　桑尼換了話題：“你認為錢坤會咬歐陽逸嗎？”

　　曹云：“以我讀的信息來看，會。錢坤最后承認自己的罪行，說明他接受了自己這個人設。他不一定會出賣自己老板，因為他認為自己要為烈焰的失敗負很大責任。他很可能出賣歐陽逸的原因類似，因為歐陽逸沒有完成自己的工作。”

　　桑尼：“你怎么解釋聽起來很不講道理。”

　　曹云：“他們有自己的道理，不需要你去贊成。名唐副局長要接任局長了嗎？我聽說李龍最近很勤快。”

　　“你說劉浩？”桑尼道：“李龍拜訪了多位警局元老，還會見了寺長。目前任命擱淺，寺長似乎被李龍說服，希望能在警局高層提拔一名局長。不過作為搜查一課，我很明確告訴你，劉浩很快就會上任。李龍要保的是李墨，他希望李墨留在一課擔任課長，不要離開一線。諸葛明也是同樣的態度，據說是總檢察長的態度。不過一課探長任免權在局長手上，局長任免權在寺長手上。”

　　寺長為了連任，他必須保證一定的治安。治安好壞，很大程度依賴于警局局長。一課負責重特大案件，是治安好壞的標尺。他們都必須保證自己的下屬的能力，否則他們就會跟著倒霉。市民不用理會局長，課長都做了什么貢獻。治安好就讓寺長連任，治安不好，寺長就下臺。

　　用劉浩是好棋。劉浩一線經驗豐富，加之初來乍到，強龍不壓地頭蛇，有利于警局整體團結和穩定。

　　一路閑聊到了看守所，在辦了手續后，看守送曹云到監舍。單人監舍的條件不錯，有立獨衛生間，甚至是坐式馬桶。有電視，但是只有一定時間段才能看電視。桑尼早先聯系過司馬落，司馬落以檢察官身份和看守所打過招呼，曹云不用體檢，也不用接受心理勘察。

　　這類朋友在你犯了罪后，會把你送進監獄。但他們會盡可能讓你在監獄過的好一點，你有合法要求，他們也一定會幫忙。

　　進看守所，會進行一次正式詢問。詢問你是否對案件不滿，對被指控罪名不滿等。實際上看守對你的案子一點都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你有沒有過激的情緒。

　　曹云作為被刑拘者，是看守所內最受忽視的住客。高一級是被指控的待審者。再高是兩年之內的服刑者。再高就是死囚，被判死刑等待審核的囚犯。最高是暴力死囚，日常腳鐐手銬。但是一般沒有單獨關押，也有放風時間。單獨關押通常是處于保護的原因。

　　曹云入鄉隨俗，當大家知道曹云是律師后，紛紛詢問自己的案子。曹云既來之則安之，很耐心的聽取案情，很熱心的給出意見。不過進去了兩天，看守所就受不了了，這兩天見律師，案件重審的申請堆滿了看守所辦公室。

　　“你賭輸了金項鏈，想拿回來，發生爭執，你打了對方，拿回金項鏈。對方造成輕微傷，對吧？”

　　“對。”

　　“你這行為不屬于搶劫，由于沒有對對方造成輕傷，不構成刑事責任。你屬于治安處罰范圍。根據法律規定，搶回自己被偷走、搶走或者是賭輸的錢財和物品，不是搶劫。因為賭是違法的，不受法律保護的。你拿回金項鏈不具備非法占有他人財產的目的，所以不屬于搶劫罪。你要咬死金項鏈是賭輸的，不是賣掉金項鏈換取賭本。他們兩人是一伙的，你的證詞和他們的證詞是對等關系。他們布局賭贏你不受法律保護，并且涉嫌詐騙，警察沒有立案調查他們詐騙，只是以賭名義拘留，你可以告警察不作為。”

　　“曹律師，也就是說，以后我拿十萬去賭，賭輸了可以拿回自己的錢？”

　　“法理上沒錯，前提是你別被人打死，另外你這種行為可能涉嫌詐騙。”（雖然法律保護，但在高巖未必能用。本書為理想法律執行環境。）

　　一名看守進入餐廳：“曹云，跟我走。”

　　曹云問：“什么事？”

　　看守：“你可以走了，和我去辦手續。”

　　一位犯人急道：“警官，先吃飯好不好？好不容易排到我。”

　　眾犯人紛紛勸說，大家意思是讓曹云多留兩天。

　　曹云勸說：“別急，很快會有大律師進來住幾天，別欺負他，我先走了。大家再見。”

　　在眾人惋惜的眼神中，曹云無奈的離開了看守所。曹云發現一條致富道路。沒案源？沒案源可以去看守所找啊，能進看守所的誰沒幾件官司？即使打不贏也能騙點錢花嘛，再說打不贏他就出不來，找不了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