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帶著曹云先去了法庭,法庭桌椅沒動,空無一人。一前一后走到候審和證人室,這里是被告和證人上庭前呆的地方。竹關門,拿出手機操作一會,地板一塊大瓷磚朝下沉了三十公分,而后朝左邊移動,露出一個鐵制直梯。
“什么鬼?”曹云伸頭朝里面看。
“早年毒鳥挖的暗道。”竹按手機,下面似乎出現了燈光,竹道:“下。”
曹云猶豫:“這…”
竹:“要害你不需要這么麻煩。把你直接扔到湖里喂魚就行了。”
“也對。”曹云下去了。
直梯大約五米長,下面是石板路隧道,高和寬大約兩米。每隔五米有一根日光燈,三成的日光燈只閃不亮。
竹下來,拉開直梯附近的柜子,拿出兩個防毒面具,面具還帶小氧氣瓶。竹問:“潛過水嗎?”
“臥槽,還要潛水?”
“會用嗎?”
“會。”曹云真沒潛過水,少有旅游的機會。不過理論他還是知道的。咬住吸氣口,用嘴包裹吸氣口,不能有縫隙,否則海水會滲透進入口中。曹云問:“潛水?”
“早先是需要潛水的,現在佩戴防毒面具避免地道氧氣不足。戴上。”
戴好面罩,曹云覺得和潛水應該不一樣,這東西明顯方便多了,雖然沒有潛過水。戴上面罩后不方便說話,竹在前面走,曹云安靜在后面跟隨,一路上打量這條地道。
步行了大約三公里后,終于是看見了洞口。洞口在湖灘群石中,非常隱秘。
拿下面罩,竹道:“跟著我,別亂走。據說毒鳥為了避免被包抄,在附近布置了不少地雷。”
我X!曹云立刻牽了竹的手腕,竹很大方的牽手:“走吧。”
再行走了三百米離開了群石堆。面前是一小塊斜面草地,自然雜草地。因為沙子成份較多,植物稀稀疏疏。湖邊停了一艘快艇,一男一女都戴著墨鏡,男子穿皮衣,女子馬尾辮緊身衣,手上拿了長槍,在快艇左右戒備掃視陸地。
一位身穿灰色西裝中年男子距離快艇大約三十米。他坐在一塊石頭上,靜靜的看著湖面沉思。
竹停步道:“你自己過去吧。”
曹云對竹笑了笑,不快不慢走到中年男子身邊,距離一米平行站立,也沒看中年男子,淡淡然的看著晚霞映襯的湖平線。
男子也沒看曹云,將一顆小石頭丟入湖水中,等待波瀾消失后,道:“好久不見了。”
曹云:“其實可以更久的。”
男子:“既然你為我而來,我怎么也得見你一面。”
曹云笑:“那你的手下肯定沒和你說清楚,我為了錢而來。”
男子就是曹烈,五十多歲,連鬢斑白凸顯出幾分中年人的夕陽美。典型的妹子口中的大叔形象。有錢長得帥叫大叔,沒錢長得帥叫師傅,沒錢長得胖叫油膩男。
曹烈彈出一顆石子:“你有問題問我?”
曹云:“早些年問題很多,這兩年來沒什么問題了。你手下不信,你可能也不信。基本上我們現在的關系是:我不認識你。”
曹烈呵呵一笑,好一會道:“我叫曹烈。”
曹云嘆氣:“我只吃混口飯吃的小律師,我們還是不要認識比較好。”
曹烈點頭:“我懂,我理解,我也明白。你對我沒有任何看法和想法,你沒錯。我卻有問題想問你,你能理解?”
曹云:“理解,不過我希望我們互相理解。”
曹云意思是,我們別相認和相見了。曹烈意思,我理解你的想法,不過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曹烈:“第一個問題,有崗位需要人,你有興趣嗎?”
曹云:“沒有。”
曹烈:“是一家公司,合法生意。兩個崗位,一個崗位是副總裁。年薪為公司年盈利的15,以去年業績來看,一年可以拿千萬左右。第二個崗位是法務部經理首席律師,年薪一百萬美元,公司在東唐,可以兼職。”
曹云:“我這人很多疑,我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我更喜歡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連說三個我,代表了曹云內心充滿了戒備。
曹烈:“你覺得金錢補償感情很俗氣嗎?”
曹云道:“以我對你性格的了解,就算你心里這么想,也不會這么做。現在我很難辦。我們畢竟有血親,互相之間沒有仇怨。你要坑我,我不理解,看我活的自在不開心嗎?你要真給我送錢,你應該知道一百萬美元對我來說根本不算錢,看不出誠意。所以不管你是坑還是不坑,我都很難接受。我覺得你如果要再問問題,我想你最好能解釋一下你的目的。”
曹烈:“只是試探。”
曹云:“我不信,也不接受。”
曹烈:“可以不接受,可以不信。第二個問題,八年前我很了解你,兩年前我也很了解你。可是這兩年的你我卻感覺很陌生。出了什么事?”
曹云:“我成功的養家糊口,讓自己的媽過上小康生活。自豪,滿足和成功。原本我想挾此成就讓你刮目相看,后來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沒有這個必要。”
曹烈:“原本我應該相信。但你不應該和我解釋這么多,特別是最后一句很多余,反而顯得你在掩飾。”
曹云笑問:“怎么?你打算從道德還是從哲學上對我說教?”
曹烈沒回答,挺久的沉默后,曹烈問:“你不好奇我背叛警隊的原因嗎?”
“無所謂,臥底也好,理想也好。我不會為了你的偉大而驕傲,也不會為了你的黑暗而自卑。不僅是我,我媽對這個問題也沒有任何興趣。”
曹烈:“我知道你想問:為什么在你們最困難的時候,我沒有想辦法援助你們。”
曹云慢慢點頭:“對,要說問題,確實有這個問題。當時你只要打個電話給警察說明自己是匪徒,或者是通過一些辦法給我們點錢,再或者間接給予一定的物資幫助,我相信我和老媽的生活會好過很多…等等…”
曹云道:“你千萬別說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也別說你失憶了。更不要說安全的原因。當然,你失去目田我也是不會理解的。”
曹烈好久沒吭聲:“你問,還是不問?”
曹云尋思一會:“我感覺是個坑,難道和你的第一個問題有關?”
曹烈:“沒有基本的信任?”
曹云:“沒有。”
曹烈許久后道:“我沒聯系,也沒幫助你們,是因為我忘了我還有一個家。和你說實話,我在外面有個家,對方有一個女兒,十年前和我有了一個孩子。這也許是我背叛警隊的最大原因。不全是理想,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曹云慢慢點頭:“國刑出差時候認識的?”
曹烈:“是的。”
曹云:“不會對方的女兒是某公司的老板吧?所以你在試探我的態度,如果可以慢慢接觸的話,能加深大家的關系。我…我猜對了…哈哈哈哈…沒錯,竹子他們肯定匯報了我的情況,你并不相信我會這么冷漠。所以你想見見我。你發現我的冷漠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曹烈沒有回答。
曹云道:“或者你的孩子生病,需要我來做祭品?不應該,如果是這樣,你早下黑手了。”
曹烈反問:“你認為我有可能會對你下黑手?”
曹云道:“大部分情況不會,你也不想跨越這條內心的道德線。但是比銅錢更貴的是白銀,比白銀更貴的是黃金。我相信我的一些朋友寧死都不會出賣我,同時我很肯定,犧牲我的底線在你內心中很高,但是也只是很高而已。”
曹烈好一會道:“我這才明白他們匯報你的情況。我一直認為他們潛意識的對你有吹噓和吹捧。現在和你當面交流,我發現你真不是一般人。”
這夸獎有些受用,不過戒備心使然,曹云來者全拒。
曹云嘆氣:“也不是,我不應該鋒芒畢露的,沒忍住,對不起。也許內心還是有點不痛快,總體來說應該不算問題。”
曹烈不置可否:“第三個問題,你知道托雷斯嗎?”
曹云想了好一會:“似乎有聽說過。”大聯盟行刑隊隊長,專門清理大聯盟內部人的屠夫。
曹烈道:“他是一名通緝犯,大半年前陰差陽錯在東唐被捕。目前有多個國家要引渡他,偏偏他在東唐沒有做什么犯法的事。他只被指控偽造文件等輕罪,入獄一年。馬上刑期快到了,你既然是一名律師,能不能幫他打這場官司,讓他被引渡到指定某國。錢不是問題。”
曹云道:“多數時候我是為錢工作,但是托雷斯此人手上的人命太多。賺錢雖重要,但我膽子特別小,所以我幫不上你,對不起。”
曹烈輕輕嘆口氣:“對這次見面,我挺失望的。”
曹云道:“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你不應該對我有期望。“
曹烈:“扶我起來。”
曹云:“我擔心被拍照,你還是自己起來吧。”
“哈哈。”曹烈怒極反笑:“原來我在你內心是如此不堪。”
曹云解釋:“也不能這么說。我和烈焰,鬣狗打交道都很小心。”
“唉…你走吧,走自己的路,開心就好。”
“希望這是你的承諾,別來打擾我,再見。”曹云點下頭,轉身離開,朝竹子走去。
為什么曹烈要說自己的劣跡,不說自己理想的偉大?這是自黑,一種發自內心的愧疚心態,他更希望曹云發怒毆打自己。但曹云顯然不會如他所愿。
在小蝦湖度假村小住一晚后,竹送曹云回去。她管殺不管埋,將捆綁,頭戴黑布袋的曹云扔到泰國小鎮警署門口后她就走了。
曹云對這種行為是強烈反對的,不過反對顯然無效。讓曹云懵圈數秒的是,到派出所來接自己的竟然是高巖領館的人。三秒后曹云才恍然,自己是高巖人。
曹云接受了筆錄調查,曹云稱自己被綁架到某個地方,參加了一次類似烈焰的庭審。壞人威脅他,打輸了官司就死。于是在接下去庭審中自己打敗了司馬落和九尾良子。
兩天后,曹云對高巖領館人表示了感謝后離開領館,上了前往東唐的飛機。
下飛機出機場,一輛很囂張的在不能停車位置停車的黑色轎車駕駛玻璃搖下,越三尺伸手指副駕駛位。好吧,這個合法合規的,越三尺找自己肯定是公事。
曹云上車,越三尺開車,但是曹云發現今天的越三尺有點奇怪。越三尺一改近幾個月黑暗的表情,多了一股淡淡然和無奈。曹云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越三尺的臉,別是硅皮面具吧?
“干嘛?”越三尺嚇了一跳。第一次聽說副駕駛敢調戲女司機,還是在速度一百碼的情況下。
曹云收回手:“什么情況?”
越三尺:“還記得西斯案嗎?”
曹云點頭。
越三尺:“我和你說吧,西斯帶領了一個小組在東唐辦事,目的是挖出鬣狗主管級或以上人員身份。小組原本五人,因為遠征惹事,死了幾個。前三個月卷土重來,這次他們一共來了十二人,并且經過東唐的允許,他們可以在辦公地點,住所等私人地方使用槍械。”
曹云萬分驚訝:“你竟然和我說的這么明白…臥槽…不會吧?”說這么明白就代表沒有隱瞞的價值,這就代表…
越三尺道:“大前天傍晚,作為副隊長的林落接到上級加密郵件后,帶人前往北城郊一所去年停辦的幼兒園二樓會議室見上級的聯絡員。陪同他們的是兩名搜查一課探員。”
不過三腳貓小組顯然對探員有戒備之心,讓探員在外等待。探員看二樓會議室有燈光和人影,也沒有在意。一直到半小時后,一名探員心生疑慮,倒影為什么一動不動?于是兩名探員到了會議室,結果發現人沒了。十個人全沒了。
前天晚上,根據匿名電話,警方在某大廈地下停車場找到了兩名被注射死亡的三腳貓成員。昨天晚上十一點,西郊巡警盤查一輛路邊停靠的汽車,發現里面有人昏迷不醒。懷疑是一氧化碳中毒,打破車窗才發現這人已經死亡。和他們同伴一樣,都是被注射死亡,死前沒有遭受折磨。
法醫確認他們不僅沒有受到折磨,并且在死前他們都飽餐過,食物相當高檔。
越三尺:“我們扣押了桑尼,桑尼被逼無奈和自己的上司聯系。桑尼上司表示三腳貓們正在玩生死游戲,誰死誰活不一定。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為真,桑尼的上司還郵寄了一份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