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很坦誠:“嚴格來說,墻尖未遂是有。綁架肯定沒有。”
曹云:“有或者沒有,我出場了,他就有,我就這么自信。沒有賠償誠意,就代表不認錯,不悔罪,我會申請以成年人對他們進行審判。開聽證會,開到最高法聽證會我也陪著。反正我很閑。”
趙雪一邊聽得淚奔:“曹大哥,這不對啊。小茹才是罪犯。”
曹云道:“罪犯也有權利對不對?另外,那具尸體該給多少也得給。不要以為死了就可以了,尸體未滿十八歲,其父母擁有部分民事義務,要求尸體父母掏錢合法合理。”
小郭:“曹云,你就直接說你想怎么樣。”
曹云:“我們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該抓的人你要抓,該立案你要立案。你沒做到,我會找你麻煩。你本職工作做好之后,我會找他們麻煩。另外我反對以個人立案,這很明顯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一次團伙犯罪,分工明確。拍照的拍照,脫衣服的脫衣服,領導者發布命令,由其他執行。符合犯罪團伙的特征,同時我相信,他們合伙欺負人不是一次兩次。”
小郭:“就是朝死里整?”
曹云:“對,在此期間,有任何人比如校長,教育負責人打電話說情的,都麻煩你告訴我。他們全部連坐。這個案子不較真,不搞事,我就沒錢拿。我要把所有能榨出油的人全部榨一次。”
趙雪:“可是本案關鍵是非法持槍殺人。”
曹云:“假設罪名成立,小茹該賠償死者多少錢,那是應該的。我們都是司法工作者,要時刻以法律為依據,維護法律的尊嚴。至于小茹是否非法持槍殺人,那是法官和陪審團的事。”
小郭說明道:“幾個小孩被槍擊現場嚇的都尿了,現在還在接受心理輔導。”
曹云:“我當事人也是小孩,她現在在看守所內被人欺負,沒有機會接受所謂的心理輔導。小郭,我剛才是從我的角度,從法律的角度來說這案子。我現在以正義的角度來說案子,小茹把這幾個人都殺了,算不算為民除害?我們現在沒孩子,將來你們有孩子后,希望孩子在學校被欺凌嗎?你再看這些人的手段,扒衣服,拍照。甚至還安排好了男生準備墻尖。并且是在學校的宿舍,肆無忌憚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真實新聞中發生欺凌的地點通常是學校廁所之類的半公共場所。相比本案,真實更為囂張。
小郭慢慢點頭:“行,我這邊公事公辦,也是應該的。我確實只考慮他們的心理成長障礙,沒考慮到公平公正。”
曹云:“派遣警備隊連夜抓人,更有震懾力…明天也可以拉。”
小郭道:“這案子在很多人看來,小茹如果能以未成年人身份拿下非法持槍的罪名,就算是小茹的勝利。本案最大問題是小茹不配合警察,不說明槍支的來源,因為這點,我相信法官會判的很重。”
曹云反問:“你怎么就肯定小茹沒說實話呢?再說,真的上了法庭,以小茹的形象,我有把握讓法官相信她。順便再告你們瀆職。別著急,一步步來嘛,我如果是你,我一定會選擇相信小茹。我不是站立在小茹角度這么說,而是客觀角度這么說。”
曹云解釋:“小茹沒有案底。根據查證,她沒有和社會青年混在一起。她表現的像社會青年是給同學和老師看的,她在尋求認同感和集體關懷。再者以小茹的能力,別說制式用軍手槍,讓她弄把管制刀具,她也未必有地方買。還有,小茹不是傻子,買套餐就送伯萊塔這樣謊言也太弱智了。”
小郭:“確實。剛接案子時,我就懷疑小茹是拿了某些人的外賣。不過我調查了所有外賣員和快餐店的員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外賣食物存放位置在餐廳監控的死角,很難知道是誰干了什么。我小組四個人花費了一個通宵去看店外的幾處監控,沒發現嫌疑人,我只能選擇不相信小茹。”
趙雪:“我認為本案中槍是最大問題。M9絕對不是普通犯罪者可以搞到的。小茹能擁有M9我肯定其中有隱情。”
曹云思考許久,問:“你們看監控,有注意到進入快餐店,路過快餐店的人嗎?”
小郭道:“人實在太多了。快餐店在商場之內,恰逢節日,商場外人潮攢動。根本無法鎖定嫌疑人。”
曹云道:“在成熟犯罪體系中,他們的犯罪行為屬于串聯行為。我是老板,要殺葉嬌。我聯系趙雪送槍,趙雪在我犯罪團伙中負責日常保管和保養槍械,趙雪會負責把槍械送到指定地點。小郭是殺手,按照我的吩咐,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去拿手槍。在小郭殺死葉嬌之后,趙雪會去某個地點取回槍支。這種串聯模式好處非常多,不過對人員的能力和素質要求很高。”
在一部美國佬美黑犯罪紀錄片中,紐黑有一種職業叫快遞員,是在快遞行業還未興起時候的叫法。快遞員的任務是在某個時間去某個地點拿貨,送到某個地點。快遞員通常不是團伙成員,甚至是不知情的勤工儉學學生。
這種串聯式鏈條犯罪結構,警方很難完美取證,也很難拔出蘿卜帶出泥。諸如抓捕了送貨者,送貨者最多是非法持械。抓捕了快遞員,快遞員對所送物品一無所知。抓到拿貨者,只能抓到拿貨者。更精明的犯罪團伙甚至會派遣眼線,全程監控所有交易,抓他也是沒用的,因為他沒有犯罪。
這種結構最大的好處在于分工明確,送貨、快遞,取貨,殺手這幾個職業都可以不是犯罪團伙核心成員,是犯罪團伙中可以被犧牲的人。
曹云:“槍的事我不急,錢的事我比較急。”
小茹這件事本就是兩個案子。只不過考慮到帶頭大姐死了,小年輕嚇的半死,九尾和小郭商議,不打算立刻追究他們的責任。也就是想等小茹案開庭審理結束后,看幾位證人的表現,再考慮是否提出指控。
相對來說檢控官有很大權限,只要具備一定法律認可的理由,比如未成年人等,檢控官可以選擇指控或者不指控。
現在沒辦法,小郭必須立案,否則曹云會找麻煩。小郭立案調查結束后,將案件資料移交檢控官九尾。九尾如果不指控,曹云肯定會麻煩。圈內人都知道,曹云這類律師一旦接案,必然鐵血無情。
第二天,小郭開出刑拘通知書,拘捕涉案的另外五名學生。九尾找小郭詢問怎么回事,小郭回答,我在做本職工作。
調查進行的很順利。五名學生分開審問之后,警方得知他們曾經參與過的校園欺凌事件。小郭走訪其他受害者,受害者紛紛落井下石,勇敢的站出來。事情全部翻出來后,小郭嚇了一跳。高中的問題比自己想的要嚴重的多,并且有很多社會青年參與到高中生的日常生活和學習中來。
搜查三課兩天內拘捕十五名社會青年,發現有人給高中生提供違禁藥物。搜查三課和緝毒課聯手搗毀了一個丸搖頭供應團伙。
在接到曹云申請之后,警局召開會議,認定這個團伙為有組織暴力犯罪團伙。
有組織暴力犯罪團伙的認定有以下幾點。
第一點:穩定的組織、人數較多、有明確領導者、有固定的成員。
第二點:暴力和地域性,本案的團伙多次組織毆打、欺凌同校學生,稱霸學校。
第三點:經濟特征,追求經濟利益。本案團伙敲詐,勒索學生錢財,盜竊學生財物。
第四點:危害性。本案團伙妄圖拍攝小茹沒穿衣服照片,并且輪尖小茹,分工有序,手段殘忍。在小茹之前,已經有多名女生受害者被拍攝照片。
案子移交給九尾之后,九尾有些懵圈,有這么嚴重嗎?有組織暴力犯罪團伙的構成幾點很模糊,本案團伙確實涉嫌了這四點,但每一條都有一定的辯解理由。
不過因為案子查的很深,挖出了社會青年犯罪,很難不了了之。九尾也開始自己的工作,但是九尾并不認為他們屬于有組織暴力犯罪團伙。九尾最終只對五人提出了墻尖未遂的指控。
在指控提出的第二天,曹云就找上了門。九尾早料到曹云會找自己,在接到曹云電話后,九尾聯系了諸葛明,諸葛明將作為‘法官’來評判這個案子。
曹云推開九尾辦公室,第一眼看見了正襟危坐的諸葛明,笑問:“呵呵,你是孫猴子請來的救兵嗎?”
“請坐。”諸葛明不為所動,請曹云落座:“曹云,你知道為什么會有未成年人保護法嗎?”
曹云回答:“作為律師,我從不追問為什么會有某條法律。”我不在乎為什么會有圣誕節,我知道有圣誕節,我接受有圣誕節的事實就可以了。
諸葛明:“好吧,說下你的目的。”廢話無益。
曹云:“今天登門拜訪一共四件事。第一件事,我方愿意出具王冰的諒解書,王冰的家屬非常主動和誠懇的向小茹表示歉意,并且愿意最大可能對小茹進行賠償。根據法律精神,在損害造成之后,施害者主動提出讓受害者滿意的賠償,可以酌情對其進行輕判,甚至不予起訴。”
九尾:“敲詐和主動賠償是兩回事。”
曹云將一張名片放在茶幾上:“這是王冰父親的電話,如果你有問題,可以約他談一談。如果他知道檢察官極力阻止他賠償,只為了將其女兒送進監獄,我覺得他會揍你。”
九尾沉默片刻問:“王冰賠償多少錢?”
曹云:“半套四區房子。”
九尾嚇一跳:“三百萬?”
曹云糾正:“三百五十萬。”
九尾震驚:“你這是敲詐?”
曹云:“我全程錄像和錄音王冰父親和我見面全過程,有需要我可以給你。在我們會面期間,我沒有說任何金額,只是強調了小茹遭受的身心傷害。是王冰父親主動提出三百五十萬的賠償價格。這個賠償不僅是小茹客觀精神損失賠償,還包含了王冰愧疚,歉疚和王冰父親愧疚和歉疚的賠償。也就是說,王冰父女是非常有良知,知錯能改的人,王冰父親對自己教育無方深感痛心。對小茹造成的傷害深表歉意。王冰父親認為,不僅態度上要誠懇,而且也必須要有具體的賠償計劃,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
墻尖案可以是三年,也可以是十五年,受害者諒解是直接決定罪犯服刑輕重的關鍵。未遂就按照實際情況減輕。本案屬于墻尖中輪尖,情節惡劣。不能以三年開始減免。成年人輪尖十年起步。未遂,三到五年。未成年人未遂,大概為三年左右,甚至可以免于起訴。現在又有小茹的諒解書,按照道理來說,檢方可以考慮不起訴王冰。
曹云的第一件事,有理有據,符合法律法規。雖然錢要的多了點,但那是王冰父親‘主動’給的賠償,檢察官無權要求減少賠償。同時王冰父親給予的賠償越高,越符合諒解賠償的法理。(諒解賠償屬于高巖所有。)
諸葛明:“曹云,我的問題是,你當事人面臨重罪指控,你卻在這里撈錢?你要不要臉?”
曹云認真道:“爭取雇主利益是律師的基本職業道德。金錢利益也是其中的利益之一。”
無可辯駁,曹云說的很在理。只不過大家知道曹云是什么人,有些話從曹云口中說出來,人家是不信的。曹云不在乎,也不要求你信,我說的有道理就行。
九尾道:“請說第二件事。”她不想去問,為什么王冰父親會同意三百五十萬的諒解協議,為什么王冰父親和曹云正式會面,直接提出三百五十萬的諒解賠償。但九尾知道,王冰父親要拿出三百五十萬,要么借貸,要么只能賣掉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