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證人一起出庭,讓包括聽審在內的大家都莫名其妙。
曹云在所有人就位后,面向法官道:“法官大人,首先我必須承認,我的做法并不妥當,也不恰當。但是由于本案被告,也就是我當事人很可能是被冤枉的,葉瀾很可能是冤枉我當事人的一份子。為了保證客觀和公平,所以我使用了保留證詞。如果控方和法官不認同,我現在可以請幾位證人離開。”
諸葛明問:“我從事司法工作幾十年,第一次聽說保留證詞。”
曹云道:“這個名詞是我發明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已經知道葉瀾是誣陷我當事人的成員之一。無論我們說出真的證詞,還是假的證詞,都會被葉瀾在法庭上反駁。從而坐實我當事人的罪名。于是我和幾位司法界的大佬聯系,由他們見證,錄制了一份我當事人的證詞。同時我們向他們表明,我的當事人會在法庭上先發表偽證,目的是先讓葉瀾說出證詞。假設葉瀾的證詞和我當事人的保留證詞一樣,那么他們會出庭向法官和陪審團說明。”
簡單說,越三尺有兩份證詞,一份是偽證,一份是真證詞。在李墨這些人監管錄制了真證詞。考慮到葉瀾會根據越三尺的證詞改變自己的證詞,所以越三尺在法庭上會先說出偽證,引誘葉瀾說出一份證詞。
所不同的是,越三尺這邊有事先準備,有多名司法人員作證,她的新證詞會被采納。葉瀾只有一次證詞機會。
但是這種做法是不符合法庭規定的,曹云很和藹的向諸葛明表達了善意。要讓陪審團采納越三尺新的證詞,必須是法官和控方都同意才行。
曹云道:“本案真相比規矩更重要,罪犯在借助你們之手,誣陷一名敬業勤懇的司法人員。葉瀾剛才所說的證詞已經說明她在誣陷越三尺,因為越三尺錄的真證詞根本不是這么回事,案發當晚的情況和葉瀾沒有任何關系。”
葉瀾大怒:“你胡說,就是我打電話叫她來的。”
大家一起看葉瀾,葉瀾心中一咯噔。
曹云看葉瀾:“這…這么辦呢?葉瀾,你到底有沒有打電話約越三尺去現場附近?前面你說你人在律師所,現在又改了口供說自己約了越三尺…你猜,李墨他們要作的證是什么?到底有沒有兩份證詞呢?”
法官道:“證人葉瀾,請正面回答。案發當晚,你有沒有約見被告?”
葉瀾被問的一口血在胸口吐不出來,她現在真不知道怎么選。看李墨這一票人一起出馬,說明越三尺很可能錄制有另外一份證詞,就為了擠兌自己的證詞。但是曹云的態度又讓葉瀾很懷疑,如果李墨他們掌握有真證詞,那曹云不會給自己改口的機會。但但是,曹云就算定自己…
司馬落在一邊冷眼看葉瀾,分手后十個葉瀾都不會是曹云的對手。
葉瀾唯一救星是諸葛明,諸葛明這時候提出反對,認為曹云保留證詞的做法不合規,這件事就結束了。但是諸葛明沒有這么做,他也在等葉瀾的證詞。
那葉瀾是堅持自己在律師所的證詞,還是承認約見了越三尺呢?沒有人敢給葉瀾建議,除了李墨幾人外,沒有人知道曹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又是那句老話,沒有決定有時候比錯誤的決定更糟糕。葉瀾站立在證人席位置,原本是沒有壓力的。但是曹云這一手讓葉瀾不得不面對自己證詞失敗后的后果。首當其沖讓葉瀾難以接受的是,前男友這一巴掌打的太疼了。
曹云雙手肘放在葉瀾證人席的面前,雙手手掌撐住腦袋,特別真誠的看葉瀾:“要不要我給你一點建議?”
曹云的劍樣和口氣讓葉瀾氣從心來,忍不住拍了一下曹云的手,曹云慢慢的躺在地上:“殺人啦,證人殺人啦,救命呀…呀…”
沒有人阻止曹云的表演,他們在等待葉瀾的答案。
曹云也不起來,在地上單手撐著左臉,笑瞇瞇的看著葉瀾。
葉瀾的信心完全被摧毀,她無法判斷,甚至沒有判斷的能力。于是怒起道:“你們破壞法庭規矩,為的就是保護你們自己司法人員。天下烏鴉一般黑,我不作證了。再見。”
法官見葉瀾沖出證人席,立刻道:“抓住她。”
四名法警立刻上前。
曹云:“哎呀,這就被抓了呀?”
葉瀾一股血沖頭,一拳打在最近的法警臉上,致使這名女法警斜摔出去。葉瀾立刻知道犯下了大錯,沒敢再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兩名法警抽出橡膠警棍劈頭蓋臉打了下去。
“好了好了。”曹云忙上去用后背擠開法警,懷抱葉瀾:“她沒有反抗,別打了,別打了。”
葉瀾回頭看曹云,曹云嘆氣:“為難你是工作需要。我不認真工作就賺不到錢,賺不到錢,你當時也不會看上我。對吧?”
法警將曹云拉開,給葉瀾戴上手銬,葉瀾邊走邊回頭看曹云,情緒百變,又是生氣似乎又有感動。
曹云對大家鞠躬:“工作需要,愛情也需要面包。見笑了,見笑了。”
歐陽逸這時候挺身而出吸引注意力:“法官大人,很明顯葉瀾在誣陷被告。由于葉瀾是本案的直接關系人,我建議本案發回重新調查。”
法官看諸葛明:“控方的意思呢?”
諸葛明:“曹云,是不是真的有保留證詞?鑒于本案特殊性,我可以原諒你在法庭上亂來。但是我必須知道真相。”
曹云笑:“檢控官,不要亂誣陷。什么叫法庭上亂來?我曹云頂天立地大律師,怎么可能會亂來呢?李墨他們…他們是因為和越三尺有較長時間的工作關系,所以出庭證明一下越三尺的人品而已。”哪有什么保留證詞。
諸葛明:“如果葉瀾不改證詞?”
曹云哈哈一笑:“那可能真的會有一份證詞哦。”
諸葛明:“如果這樣,這幾位司法人員就涉嫌舞弊?”
曹云無所謂道:“你可以立案調查。就目前情況,他們就是來溜達溜達。”
諸葛明冷笑:“穩如泰山歐陽逸,奸猾似鬼曹百萬…東唐真是高手如云。法官大人,我同意葉瀾的證詞不再擁有法律效力,本案還需要補充偵查,但我認為殺死蔣寒月的兇手仍舊是被告。”
法官道:“補充偵查必須在一個月內結束。”
諸葛明點頭:“我明白。”
曹云道:“諸葛檢察官英明神武,有個三五天就夠了,對吧?”
諸葛明氣著:“我不要和你說話。”
法官見此,道:“退庭。”
因為陪審團存在有特殊性,海洋系法律是沒有補充偵查之說。正常是因為證據存疑,暫時釋放越三尺,提出越三尺不得離開城市等要求,等待再次開庭。不過東唐目前大陸和海洋混雜,在修訂補充偵查法律上提出一個中和辦法。解散陪審團,到本案再次開庭時,再召集這個陪審團。
但必須考慮到嫌疑人或者檢控官知道陪審團成員身份后,會暗地做一些干涉司法公正的事。陪審團成員因此將被法警監視,直到再次開庭。陪審團當然不愿意自己生活被監視。所以各方都討厭補充偵查。
正經海洋系對此稱呼為:重新調查。一些國家在法律中規定,重新調查必須撤換全部調查人員,重新開始調查本案。所以不需要再使用同一個陪審團。
為什么同一案件需要同一個陪審團?因為同一案件更換陪審團有可能導致最終結果不一致。要么說陪審團的缺陷很明顯。一個案子開兩庭,同一個陪審團就必須跟兩庭。
正經海洋法系的陪審團在為期五天左右的工作時間,要一直在一起,一同陪審一個個案件。
東唐混雜法系又有一個好處,只有大案用陪審團,專案專團。混雜法系在需要補充偵查,或者開二庭時,可以先解散陪審團,陪審員們可以回歸社會。同時,陪審員在期間會受到法警從財務,通訊,互聯網等全方位的監視。
法官退庭,陪審員們站起來時候都很不滿的看諸葛明后退場。只怪檢方沒本事,不怪辯方有能力,葉瀾出問題,說明檢方的工作存在巨大失誤。因為葉瀾是檢方證人,也可以說是最重要檢方最重要的證人之一。
大家散去,曹云呵呵笑著,收拾公文包:“諸葛…”
“我不要和你講話啦。”諸葛明雙手抓材料在桌子上用力撞擊整理平整,走人,看都不看曹云一眼。
曹云目送諸葛明離開法庭,靠著椅子,偏頭在歐陽逸耳邊問:“怎樣?”
歐陽逸道:“紙包不住火。檢方和葉瀾遲早知道你虛張聲勢。葉瀾今天表現似乎很愚蠢,但卻是當時她最好的表現。她不敢賭,賭輸等同越三尺翻盤,不用再審了,她將會被列為殺害蔣寒月的嫌疑人。案件會完全推倒重新調查。她只能選擇鬧庭。鬧庭的結果將導致她的證詞無效,越三尺的證詞將被陪審團和法官采納。葉瀾約見了越三尺,但是和越三尺是否殺死蔣寒月還沒有直接的關聯,因為她們會面的地點和時間不一樣。,”
曹云道:“根據我的看法,下一庭葉瀾會承認自己約見越三尺,但是她和暈三尺都暈過去了。她醒來后還在原地,聯系越三尺,電話進水打不通,葉瀾就獨自離開。這里出現一個BUG,約見地點是7號別墅,7號別墅被清理過,找不到她們存在的痕跡。”
歐陽逸:“按照我的看法,葉瀾必須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有人誘騙她引出越三尺,有人用氣體襲擊了她們,有人的目標是越三尺,帶走越三尺后,沒有理會昏迷的她。在葉瀾離開七號別墅后,有人清理了七號別墅。這樣葉瀾仍舊可以置身事外。她雖然有嫌疑,但是屬于沒有實證的嫌疑。”
曹云思考良久:“歐陽,越三尺和我之間私下關系比較緊張,即使有盧群電話,我本也不應這么盡心。”
歐陽逸不知道曹云要說什么。
曹云:“布局人要除掉越三尺的難度遠遠低于誣陷越三尺的難度。葉瀾說自己在律師所,這就是在撒謊,撒謊就意味著被揭穿的風險。為什么布局人寧可冒著被揭穿的風險不除掉越三尺,而是犧牲蔣寒月誣陷她呢?”
曹云:“在我看來,唯一的解釋是越三尺有誣陷者需要的東西。越三尺死了對誣陷者只有壞處,沒有好處。誣陷者的目的是越三尺把東西交出來,作為交換,誣陷者還越三尺一個清白。這樣一來葉瀾這位馬前卒就會被拋棄。唉…這傻丫頭,自以為很厲害,在這種游戲中她只是一條小魚。所以我必須逼迫葉瀾說實話,承認約見越三尺,這實際上是葉瀾的一道護身符。”
曹云道:“但是還不夠,葉瀾無法解釋為什么要配合律師所的假葉瀾,制造自己不在場的證據。要保護葉瀾,不能讓誣陷者和越三尺的達成交換協議。要阻止協議的達成,越三尺必須無罪。否則葉瀾要么面臨自己老板的滅口,要么她必須會為越三尺的清白買單。在這種情況下,為了暫時保護葉瀾,這個官司我必須贏。”
這就是女俠葉瀾和曹云軟實力的真實差距。
歐陽逸恍然一笑:“當你提出李墨等出庭這個策略時候,我心中奇怪,你怎么會對葉瀾這么絕情?”
曹云道:“我要打贏這個官司,有很多局外的原因。越三尺死活反而是我最沒必要考慮的原因。歐陽,這恐怕是我律師生涯中最想贏的一個官司。”
歐陽逸回答:“竭盡全力。作為東唐市民,我寧愿鬣狗氣焰萬丈,也不想看見烈焰一枝獨大。但…我會不會真有危險?”
曹云道:“從理論來說是不會的。我利用過云隱坑死三腳貓小組,他們也必須考慮我會不會用同樣方法坑他們。而且由于越三尺的特殊身份,這個新聞是全民關注的新聞。全唐最強諸葛明都出手了,辯護律師出意外,這個樂子就大了。”
歐陽逸:“我不是很愿意看見這樣的樂子。不過我打刑案二十年,接過很多更危險的案子,做這一行早有心理準備。只是因為上次錢賺的太多…”
“哈哈,我懂。”曹云寬慰道:“他們真敢動你,我保證他們會付出血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