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云,泰國二進宮暴力犯罪人員,曾經是一名泰黑,今年四十二歲。三年前522因為交通肇事被判處兩年緩刑,這起交通事故,導致了重要人證,工程師雷克的死亡。
藍云出庭后,司馬落還是通過發問讓藍云說明自己身份,情況和本案的關系。根據藍云所說,他第二次出獄后,因為自己所在泰黑地盤被吞并,所以暫時在一家汽車運輸公司上班。有人找到他,給了他五萬美元,請他幫忙做一件壞事。
藍云的公司在機場附近,是一家小型貨車公司,業務是將空運物資運輸到曼谷市區商家。或者是從曼谷市區將貨物運輸到機場。按照時間、地點和車牌號,藍云伏擊了工程師所乘坐的出租車。在時速110公里的情況下,出租車的司機和乘客全部死亡。藍云則被判定為駕駛不當,判處兩年緩刑,所造成的損失由其公司和保險公司負責。
根據藍云所說,給錢的人是第一次見,自己那天晚上在酒吧喝酒,有人電話聯系自己,自己去了停車場,和對方見了面。對方戴了口罩,穿了風衣,蓋著兜帽,看不清楚臉。先給一萬,事后再給四萬。
這人雖然有偽裝,但是藍云是老江湖,哪里會這么輕易的接受工作。在收下一萬美元后,他回到酒吧,讓一位小兄弟跟蹤對方乘坐的出租車。這位泰黑告訴藍云,對方在兩個街區外下車,到商廈地下停車場,上了一輛豪華轎車,上的是司機位。藍云當時只要這個信息,并沒有去深查豪華轎車的車主身份。
522當天上午,藍云接到電話,讓他準備,目標九點會離開機場,在九點時候說明了車牌號。來電號碼不可查的號碼。
最后司馬落詢問,藍云說出豪車車牌號,車牌號是一個吉祥號,四個八。四個八等吉祥號在泰國價格大概三十萬左右,是很多迷信的有錢人喜歡的號碼。最貴是兩個字母相同,全部是1的號碼。
司馬落問完后說明:“是巴松的私人轎車車牌號。”
曹云想罵娘,到底會不會干壞事?怎么擦屁股,做律師很累的。麻煩你們這些有錢人在做壞事的時候,多動動腦子好不好?
不過巴松是不是殺人,關自己屁事。看似巴松和謝陸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但是細節上還是有很多的不同。藍云的證詞如果成立,那可以證明巴松殺死工程師,符合金雷之前的口供,巴松殺人滅口的論據可以成立。但巴松殺人滅口和謝陸沒有直接關系。
巴左看旁邊,曹云和令狐蘭低頭看資料,沒有半點出頭的意思,道:“法官大人,藍云雖然在證人列表中,但是并沒有說明其在案子中的身份。我申請暫時休庭。”
一號法官道:“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大家也應該休息。明天上午不開庭,明天下午兩點繼續開庭。對了,船上有一些娛樂活動,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意參加,也可以乘坐船只到荒島上休息。我知道大家離開陸地這么多天的感覺肯定不好。退庭。”
曹云收拾資料,低聲:“法官為什么這么配合休庭?并且明天上午不開庭。”
令狐蘭:“你別想太復雜,五名法官都是有身份證的人,他們有時候很忙的。”
曹云點頭:“這個解釋挺有道理,雙巴好像想尋求幫助。”
令狐蘭:“不能幫。庭審到現在,一旦我們兩家串供,司馬落很容易說服法庭將我們兩組律師捆綁在一起,這代表謝陸和巴松被捆綁在一起。”
曹云有些驚訝:“難道…”
令狐蘭將資料放進公文包:“縱觀全局,我目前認為謝陸沒有實質參與任何事,也就是口頭說說。巴松要翻案難度很高,晚上我們加個班,要想辦法把謝陸和巴松關系分離。”
令狐蘭意思是,謝陸有罪的證據全部來自口供,不太可能有實證,畢竟是發生在泰越的事,巴松必然是執行人。巴松不一樣,先有金雷是其左膀右臂,現在又出現司機買兇,情況很復雜。令狐蘭在藍云說明之后,就立刻決定跳出謝巴的利益圈。
曹云承認令狐蘭有道理,巴松作為決策者和執行者,很適合在前面擋子彈。不過曹云內心認為不會這么簡單。
休庭后,曹云聯系了烈焰法庭,和令狐蘭乘坐小船去了荒島。海獅號在荒島上提供了帳篷,食物,甚至是保安。
保安人員幫忙點燃了火爐,堆積好木材,走出十米外,不打擾他們。
曹云要求去荒島,不是其他原因,就是想念陸地。挺好,火光,食物,安全都有保障情況下,在原始荒島放松心情談論案子,挺有意思的。
“等你有錢買游艇,隨時可以享受這種生活。”令狐蘭道:“不過真的那么有錢,你會很忙的,沒空享受生活。”
“哈哈…”曹云:“蘭律師,現在是決策當口,到底是兩人拖住一起,還是我們單飛?”
“你的看法呢?”曹云再次問這個問題,顯然有不同看法。
曹云道:“目前只有證人列表,不清楚后面證人的具體身份。現在單飛是不是太早了點?萬一后面出現單獨不利謝陸的證人,我們就很難把責任推給巴松。以我的觀點,我們暫時不表態,可以給予巴松律師一定的支援。假設巴松被釘死,我們再撤也來得及。”
“你有什么具體想法?”
曹云道:“休庭后,我一直在想一個人,四號證人。四號證人是唯一一位東唐人,是一名私家偵探,昨晚詢問謝陸,謝陸對此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寒子也沒聽說過這人,不排除出現任何的可能。還有一件奇怪的事,為什么殺謝羽呢?為什么不是殺巴松的孩子呢?從這點分析,金俊似乎對謝陸更加痛恨。”
令狐蘭思考良久:“你這么說有一定道理,行,我們暫時不單飛。”
曹云道:“我只是覺得司馬落似乎在誘導我們單飛,目前他請出的證人攻擊的主目標是巴松。作為一名東唐檢察官,他主動參加烈焰法庭的庭審,更在意應該是謝陸和小雨。”
令狐蘭笑:“曹云,不是每個人都是利益決定立場。司馬落這人是有一定正義感的人,泥石流案是他這種人關注的重點案件…唉,還要在海上呆幾天,海風中的鹽分很煩人,讓我皮膚感覺很不舒服。”
曹云道:“蘭律師你的皮膚就算放在海水浸泡三天,也比年輕小姑娘的皮膚嫩滑。”
“去、去、去,別勾引我。”令狐蘭自己笑了,一會又有些落寞:“皮膚,身材又算什么呢?我知道回不去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我,不可能因為這點工作量就感覺到疲勞。歲月就是歲月,即使不想承認,即使想挽留,它還是無情流逝。生老病死,無人能逃,無人能躲。人類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曹云想了很久:“這問題恐怕沒有人能回答。”
令狐蘭雙手抱膝看火光很久:“我想退休了,我想做點真正自己想做的事。人生苦短,我不想這輩子都把生命浪費在賺錢上,我已經不可能再超越自己目前的職業巔峰。即使只是維持目前職業狀態也讓我感覺很幸苦。”
曹云:“想做什么?”
令狐蘭道:“我想環游世界,在每個不同的國家住上個月,體驗風土人情和人文文化。作為一個人,我想在生命的旅途中可以更了解這個世界。”
曹云點點頭,沒說什么,看著火光發呆。他還沒有資格說這話,他還沒有錢說這話,沒錢沒資格考慮退休的生活。曹云能理解令狐蘭的心態和想法。作為一位人類,她覺得不夠,不足,想得到和知道的更多,不僅是錢,還有更多的其他東西。也許是在追尋一個人生的答案。
清早,令狐蘭從帳篷出來,她的皮膚是真好,四十來歲的素容還具備相當的魅力。曹云正在煮稀飯,令狐蘭拿起鍋蓋看了一眼,笑了笑,去設置好的簡易洗手間。
十幾分鐘后令狐蘭已經煥然一新,衣服整理的很清楚,頭發整潔,妝該上的都上了。曹云將稀飯打了一小碗遞給令狐蘭,鐵鍋上放了炒好的雞蛋。
令狐蘭:“稀飯?”
曹云道:“我喜歡稀飯,不喜歡粥。”說話間,小船靠岸,一名海員端了一個布菲爐下船,將布菲爐放在兩人面前。曹云打開,里面是培根、土豆絲和黑椒牛肉。
曹云好奇問:“誰讓你送過來的?”
海員呵呵一笑,擺手,從船上拿下一些食盒,把食盒交給昨晚值班的三名海員保安。
曹云看向海獅號,只見一個上身沒穿衣服的男子從船上跳進大海,體力相當不錯,一路游向荒島。
令狐蘭問:“誰?”
“不是左就是右。”曹云回答。
果不其然是巴右,巴右只穿了一條泳褲,從水里出來,舒展筋骨走到火爐邊:“早飯?一起?”
曹云打了碗稀飯遞給巴右,巴右直接坐在沙子上,八塊腹肌很明顯。曹云有些嫉妒:“身材和體力不錯。”
巴右呵呵一笑:“曹律師,你是太忙了,我和我兄弟這律師所,一年只接兩三個案子,其他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玩。以曹律師你的實力,你的工作應該也比較輕松才對。”
互相都了解過底細,曹云知道巴右的情況。巴右今年三十六歲,他三十二歲成名,成名之后沒有大量接業務,反而是努力推卻送上門的生意。人就是奇怪,因為此他反而更出名了,甚至有大佬級的人物親自登門找他和巴左。
巴左和巴右都沒有結婚,他們是享樂單身主義的擁護者。在了解底細時,曹云知道巴左有一句座右銘:沒錢才結婚,有錢為什么要結婚?
他們每年接的案子如同巴右所說,很少,一件,最多三件。他們也沒有達到奢華的生活水準,但比一般的中產收入要高,負擔要低。要保持高收入,他們經辦的案子必須讓雇主滿意。
巴右:“曹律師,令狐律師,我開門見山的問,你們有什么想法和建議嗎?”
曹云反問:“你們的看法呢?”
巴右道:“這案子分成兩部分,我們的共同利益就是第一部分,泥石流這部分。第二部分,我們要為巴松洗刷冤屈。你們要為謝陸撇清和范十一之死之間的關系。最少第一部分我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令狐蘭問:“怎么合作?”
巴右道:“檢控官只有兩個人,實際上只有司馬落一個人,我們有四個人,可以發現問題,辯證問題,足夠讓他疲于應付。比如和藍云這位證人的庭辯,我們是防守方,必須防衛司馬落的攻擊。你們可以尋找機會,提出一些反擊的問題。”
令狐蘭表情有些怪異,看曹云。
曹云解釋道:“巴右律師的意思,不是希望我們能幫他,是希望我們不要落井下石。”
巴右:“我不是這意思。”
曹云笑:“是嗎?巴右律師睡眠不足,大清早讓人送食物,又親自游泳過來赤誠相見…無利不起早,對吧?特別是藍云證詞有一個恒定性質。”
在藍云口供中,沒有任何牽扯到謝陸的不利證詞,并且謝陸是520當天晚上十一點就飛回東唐。藍云殺害的雷克工程師時間是522。只要曹云提出論證,就能得出一個結論,巴松干任何壞事,是不需要謝陸批準,或者謝陸參與的。
或者會被辯證為,謝陸是出謀劃策者,巴松是執行者。根據法理,執行者先有罪,出謀劃策者才可能有罪。
比如a聘請殺手殺b,殺手如果無罪,就難以追究a的責任。就算a和殺手的交易錄音送到法庭上,只要殺手的罪名不成立,a的罪名自然就不成立。即使殺手的罪名成立,a的罪名能不能成立還是個問題。
藍云證人證詞是曹云將謝陸和巴松分離的一個極好的契機,一旦曹云落井下石,巴左和巴右就會難以招架。就曹云利益來說,肯定要借題發揮。
作為一位好律師,會很誠實的和委托人溝通。實際上誠實很不容易,誠實總會讓人不高興和受傷。當對方不高興的時候,你的誠實就不是美德。最要命的是對方還會反誣你撒謊,以此來掩蓋自己無法接受誠實。
就比如現在,曹云很誠實和坦白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和觀點,讓巴右很是尷尬。沒辦法,如果不攤開來說,遮遮掩掩,對話很難有實質性的進展。
曹云:“情況就是這樣,我想問的問題是,你們能給我們什么好處。在以后我們的麻煩中,你們會不會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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