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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9章 雛犬與毒龍(休息一天……明天恢復……)

  石守信這位老將戰力非凡,領著大軍,一路高歌猛進。

  連破了遼國兩州。

  燕云十六州。

  左右兩軍加起來破了五州之地。

  而曹彬的中軍,卻連起步的幽州都沒拿下,這讓趙光義很惱火。

  趙普很難得的起身為曹彬解釋了一句,“陛下,幽州乃是遼國五京之一,其城防、兵力等皆比其他州要強很多。且幽州城的兵力,有近四十萬,加上城墻之力,阻擋曹樞密一時半刻,也是能理解的。

  畢竟,遼國是一個不輸給我大宋的大國。遼國真要那么好打,那陛下前兩次北伐,就不會功敗垂成了。”

  趙普果然是最了解趙光義的人,他一下就撓到了趙光義的瘙癢之處。

  把曹彬在幽州失利的事情和前兩次北伐聯系在一起,解釋此次曹彬中軍被阻的事情,恰到好處。

  趙光義聽了趙普的話,心里的怒火果然消除了不少,但是并沒有消失殆盡。

  對于曹彬率領的中軍在幽州受阻一事情,趙光義依然很生氣,他冷哼了一聲,冷聲道:“敵人雖強,可我大宋也不弱。朕給他的兵力,是前兩次北伐的兩倍有余。”

  “唰”

  趙光義一甩袖袍,背負雙手,板著臉道:“朕要親赴幽州,督促中軍作戰。”

  “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況陛下乃是真龍之身,就更不能以身犯險了。”

  “陛下的安危,影響著大宋的國本,陛下若有危險,大宋江山就危險了。”

  凡是在臨時指揮所里的文臣,皆出聲苦勸趙光義。

  甚至還有人涕淚橫流,抱著趙光義的大腿,讓趙光義不要犯險。

  趙光義又那是能聽進去別人話的那種人,他若是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當即,趙光義黑著臉,一腳踹開了抱著他大腿哭的文臣,冷聲道:“朕意已決。前些日曹彬被阻銅臺關,久攻不下,朕一聲令下,限令曹彬一日破關,曹彬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如今再次被阻幽州城,朕三番兩次下令,曹彬卻依舊拿不下幽州城。朕就是要親自去看看,曹彬是真的拿不下幽州城,還是在跟朕裝蒜。

  況且,朕的將士們在外殺敵,朕又豈能穩坐在后方安然享樂。

  朕若是親臨戰場,將士們必定奮勇殺敵,力破幽州城。”

  趙光義越說越慷慨激昂,最后他更是對那些苦勸他的文臣們放下了狠話,“誰再敢勸朕,擾亂朕陪將士們同生共死的決心,朕定斬不饒。”

  文臣們聞言,不敢再勸了,此番跟著趙光義到真定府的,那都是朝堂上的大佬,一個個都是人精,他們不是那些死板的御史,他們知道什么時候該表忠心,什么時候該認慫。

  親眼見證了一群歷史上留名的大佬的無恥模樣,楊七對這些個歷史上留名的大佬,心里已經全無好感了。

  無恥之徒他不介意,可是無恥到恬不知恥,那就過分了。

  趙光義決定了親赴幽州督戰,真定府內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城外的十萬禁軍,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率先而行,前去開道,另一部分留下,阻止起了趙光義北行的防衛工作。

  城里的各直衛的御前侍衛們,開始準備趙光義北行的車架、儀仗等等。

  一切準備就緒以后。

  趙光義坐上他那龐大的像是一座巨屋的龍攆,北赴幽州。

  龍攆上,宦官宮娥,成排成排的站著,等著傳喚。

  龍攆四周,器械監的高手們策馬護衛在內,金槍班的手持著長槍又圍了一圈,再外圍才是各直衛的待到侍衛。

  扛旗的、舉牌的、持斧鉞大錘的、抬華蓋的、撐屏風扇的等等。

  一群人把趙光義的車架簇擁在中間。

  看著大氣磅礴、威風凜凜、富麗堂皇。

  難怪劉邦和項羽在看到了秦始皇的車架以后,都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換作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看到眼前這大氣磅礴的場面,恐怕都會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只是有些人說出來了,有些人把他藏在心里。

  聲勢浩大的龍攆隊伍,一字擺開以后,長達三里多地,再加上前后的十萬禁軍,隊伍被拉長到了十多里地。

  隊伍行進間,就像是一條身形龐大的巨龍在潛行。

  楊七看著這陣仗,除了覺得震撼外,沒有一點兒其他的想法。

  趙普老倌司空見慣了,一個人躺在轎子里在假寐。

  趙德芳看著這陣仗,眼睛里充滿了激動、怨恨、赤果果的嫉妒。

  楊七理解趙德芳這種復雜的情緒。

  原本,那張龍椅,以及這儀仗,都是距離他最近的。

  “擦一擦口水吧”

  楊七和趙德芳策馬跟在趙普的轎子后面,因此楊七說話的聲音即便很輕,趙德芳也聽得一清二楚。

  正在盯著龍攆的趙德芳,聽到了楊七略帶調侃的聲音,身形一震,臉色有些發紅。

  他抬頭瞥了楊七一眼,不好意思道:“虎侯休得調侃本王”

  說完這話,趙德芳瞥見了楊七身后跟隨的一千威風凜凜的勇士,再看了看自己身后四五個老掉牙的宦官宮娥,以及十幾個垂頭喪氣的侍衛,緩緩底下了頭。

  楊七見狀一愣,無奈的笑道:“你不會連我也羨慕吧?”

  趙德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后回過了神,趕忙搖頭。

  然后再楊七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趙德芳不得不實話實話,他左右瞧了一眼,確定了沒人能夠聽到他們談話的時候,小聲的對楊七道:“不瞞虎侯,以前本王出行的時候,也是前呼后擁一大群侍衛隨行,而且一個個皆是禁軍中的高手。可是,自從去年中旬,皇叔把本王麾下的侍衛一調再調,最后只剩下了十幾個老弱病殘。也是從那個時候,本王才意識到,皇叔想要故技重施”

  楊七搖頭一笑,感慨道:“你這個王爺當的也真夠慘的”

  “哎”

  趙德芳長嘆了一口氣,苦著臉道:“想當初父皇立宋,待麾下的文臣武將寬厚,可是到頭來,本王這個父皇唯一的子嗣受苦,竟然無一人肯站出來替本王說話。”

  “王爺慎言有時候不幫你說話,就是在幫你”

  趙普老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偷聽了,再聽到了趙德芳抱怨的時候,就掀開了轎子的屁簾,幽幽的對趙德芳說了一句。

  趙德芳臉色煞白,他沒料到,趙普的耳力這么好,隔著那么遠,趙普都能聽到他說的話。

  趙普似乎沒看見趙德芳蒼白的臉色,他淡淡的對趙德芳道:“當初你還是娃娃的時候,老夫就經常見你,對你也算是有點情分。當年先帝待老夫不薄,老夫也念及著先帝的情分。

  不僅僅是老夫,還有許多得到過先帝恩惠的臣子,都念及著先帝的恩情。

  別覺得在你受委屈的時候,我們這些老家伙什么都不說就是薄情寡義。

  你也不想想,我們若是全部替你說話,你受的起嗎?

  再說了,你也不想想,若非有我們這些受過先帝恩惠的老家伙在,你真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形勢比人強,就夾起尾巴做人。

  別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也別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

  真要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自然有人幫你開口說話。

  可是你若是自己作死,那誰也幫不了你。”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趙普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跟趙德芳解釋了個清楚。

  趙德芳聽到了趙普的解釋以后,不僅沒有釋然,反而臉色更白了。

  趙普看著趙德芳的臉色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沒繼續說下去,回到轎子里繼續去假寐。

  “咳咳”

  楊七輕聲咳嗽了一聲,提醒了一下正在失神的趙德芳。

  旁人或許不知道趙光義為何在趙普解釋過后,臉色會嚇的更白,楊七卻很清楚。

  趙德芳緩緩回神,他咬著牙,用極其微小的聲音,問身旁的楊七,“暴露了?”

  楊七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然后小聲叮囑趙德芳,“趙普老倌只是設身處地的叮囑你而已,但是你再這么膽戰心驚下去,遲早會暴露。”

  趙德芳也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楊七話里的意思。

  聽說沒暴露,趙德芳剛懸起的心放下一半兒,他使勁的搓了搓臉,直到把臉搓紅了,才罷手,對著楊七問道:“這下看不出什么了吧?”

  楊七點點頭。

  趙德芳長出了一口氣,疑惑的問楊七,“你剛才的意思是,趙普有可能通過本王的表情,發現了本王的心思?”

  楊七再次點頭。

  趙德芳失聲叫道:“那可如何是好?”

  楊七擺擺手,皺眉道:“不要慌,以你的身份和處境,有那種心思很正常。”

  “本王需要做什么來澄清自己?”

  “什么都不要做,越做暴露的越多,越做越錯。”

  明明趙德芳是一個成熟的中年人,卻事事在聽楊七這個剛成年的人指教。

  或許是楊七這個旁觀者看的比他清楚。

  也或許是他在趙光義高壓的監視下,活的比較謹小慎微。

  趙德芳不知道的是,他此前說過的那些話,早已被人稟報給了趙光義。

  楊七很清楚,但是并沒有說出來。

  他估計是擔心趙德芳自己把自己嚇死。

  龍攆內。

  趙光義側躺在一張寬大的金漆龍床上,兩個宮娥半解衣衫在伺候著他。

  宦官陳琳小心翼翼的跪在趙光義腳下,小聲的稟告著趙德芳之前和楊七說的話。

  趙光義細細的聽完了陳琳的稟報,似笑非笑的道:“這么說,這這個侄子,真有不臣之心?”

  陳琳恭敬道:“是。”

  頓了頓,陳琳低聲道:“八賢王趙德芳覬覦皇位,奴婢覺得,應該”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光義給阻止了。

  只聽趙光義感慨道:“他覬覦皇位,那才正常。畢竟這皇位,他也有資格繼承。若不是當年皇兄駕崩,朕先一步進了皇宮,說不定現在坐在這皇位上的就是他。他曾經距離這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心里有些不甘心,有些不該有的想法,朕能理解。”

  說著說著,趙光義目光變的深沉了許多,語氣唏噓道:“若是他對這皇位沒有想法,那才可怕”

  咬狼的狗不叫,亂叫的狗最慫。

  趙光義未曾化身為龍之前,就是一條不會叫的狗。

  所以他甚至不會叫的狗有多可怕。

  一個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的人,若是對皇位沒有半點兒覬覦心,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畢竟,在這個世上,面對唾手可得的至尊神位,能不生出覬覦心的,只有兩種人。

  瘋子和死人。

  趙光義追憶了許多,沉默了許久,然后突然笑了,“朕這個皇侄,以前在朕面前不聲不響的很乖巧,乖巧的讓朕覺得害怕。如今朕收繳了他手里所有能用之人,他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呵呵”

  趙光義笑容里多了些許的譏諷,“說起來也可笑,和當年的朕比起來,他就像是一條亂吠的乳犬,除了能亂叫,一無是處。

  朕原本打算趁著此次北伐之際,給他一點兒教訓。如今看來,倒是能省去一些麻煩了。

  讓你的人盯緊他,暫時不要動他。

  畢竟趙普那個老賊說的有點兒道理,這滿朝文武中,受過朕皇兄恩惠的人,不知凡幾。

  德昭皇侄的死,已經觸動了許多人的神經。

  他若是再死了,朝中那些死不了的老賊,一定不會讓朕痛快的。”

  “奴婢遵命”

  遲疑了一下,陳琳又道:“奴婢瞧著八賢王和楊延嗣走的近,適才他們二人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奴婢的人離得遠,沒聽清楚”

  趙光義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手上下意識的用勁,捏的伺候他的宮娥額頭上直冒冷汗,卻不敢大叫一聲。

  “該死的小畜生!”

  趙光義對楊七充滿了恨意,如今楊七和趙德芳走得近,讓他心里的恨意又多升了幾分。

  趙光義咬牙切齒的道:“楊延嗣那個小畜生勾結趙德芳,一定是想要圖謀不軌。等朕拿下了燕云十六州,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殺了他,滅了楊家滿門。

  仔細去查查,趙德芳真要是跟那個小畜生勾結在了一起,那么朕也就容他不得。”

  “奴婢這就去辦。”

  陳琳退出了龍攆以后。

  趙光義目光怨毒的喃喃自語,“若不是為了大局,朕早就捏死了你這個小畜生收復燕云以后,朕一定要把你抽筋扒皮制成人盂放在朕的寢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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