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樞密使曹彬,大理大捷,逼迫著大理新王俯首稱臣,并且劫掠了大理國庫百年積蓄。
三百輛大車,押送著滿滿當當的錢財進入到了汴京城里后,整個汴京城都轟動了。
人們爭先恐后的沖到御街上,觀摩那海量的財富。
金銀珠寶被堆成一堆一堆的,閃爍著光輝。
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讓人看的目不暇接。
其中最珍貴的就是一塊足有一面墻那么高大的玉璧。
玉璧上光滑透亮的能映出人影。
而每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上面的時候,就像是變成了佛陀一樣,渾身霞光萬丈。
趙光義率領著群臣,站在東華門上,見到那一架駕連綿不絕,裝載著財富的大車,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群臣們望著那綿延了近三里地的財富,也震驚的說不出話。
曹琳率領著他的親兵押解著玉璧到了東華門前,單膝跪地,朗聲叫道:“臣曹彬,幸不辱使命,討伐大理不臣。今功成還朝,特向陛下獻寶。”
“好好好…”
趙光義連叫了三聲好。
他趕忙擺了擺手。
王繼恩趕忙拿出了早已擬定好的圣旨,開始為有功的將士們加官進爵。
趙光義也算是難得的大方了一次,在他重文抑武的策略下,他依然敕封了一位侯爵,兩位伯爵,各級將領無數。
除此之外,受封最大的就是曹彬。
曹彬已經位極人臣了,所以他的官爵已經沒辦法再往上封了。
趙光義也不可能再敕封一位異姓王出來。
因此,對于曹彬的敕封基本上都落到了他兒子的頭上。
曹彬的長子被敕封為侯爵,二子、三子被敕封為了伯爵。
也就是說,現在的曹府,單獨的爵位傳承就有四個。
曹家也一躍成為了汴京第一貴。
城墻上的將門,瞧著趙光義對曹彬的敕封嫉妒的眼珠子掉出來了。
敕封過了曹彬以后。
戶部尚書連同參知政事李沆二人,開始點算此次繳獲的財物,盤點入庫。
趙光義親自幫助曹彬卸甲。
曹彬的風頭,一時無兩。
相比于曹彬大出風頭,呼延贊回京就顯得有些貧寒的許多。
當呼延贊率領著禁軍回到了汴京城的時候,禁軍就各自歸營了。
等到城門口的時候,就剩下了他自己,還有府上的家將。
負責前來迎接他的是二皇子,以及宦官陳琳。
陳琳在宣布了對呼延贊的賞賜以后,呼延贊就回府了。
而此時此刻。
曹彬卻在大慶殿內,陪著趙光義一邊欣賞歌舞,一邊縱情狂飲。
曹彬和呼延贊相繼率領禁軍歸營,京城外的禁軍,暴漲到了三十五萬人馬。
趙光義當即就讓高懷德、石守信點齊了十萬禁軍,北上剿滅折楊兩家。
由于受到了趙光義對曹彬厚賜的刺激,兩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
點齊了兵馬以后,二話不說就開拔了。
曹府內,昨夜曹彬在皇宮里喝到了不省人事,特地被抬回來的。
除了人回來了以外,趙光義還賜給了曹彬不少的宮女。
曹彬宿醉清醒,揉著腦袋坐起身,剛準備叫人端一口水喝,就看到自己的夫人一臉緊張的坐在床邊。
“出什么事兒了?你怎么毛毛躁躁的。”
曹夫人苦著臉,急切的問道:“老爺,你說說,妾身要不要派人去代州把琳兒接回來?”
曹彬掀開了被子,露出了一身白色的褻衣,他坐起身,皺眉道:“接琳兒回來做什么?”
曹夫人埋怨的瞪了一眼曹彬,罵罵咧咧道:“你一點兒也不關心女兒和女婿的處境。就在昨晚,陛下派遣高懷德和石守信兩人,率領著十萬禁軍,北上去剿滅楊家了。
首當其沖的,肯定就是女兒所在的代州。代州一旦開戰,女兒可就身處在險地了,她還懷有身孕呢。
這要是有什么磕著碰著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曹彬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在大理,可是楊七在代州的所作所為卻沒瞞得過他的耳目。
趙光義是什么性子,曹彬也清楚。
以楊七在代州的所作所為,被趙光義派兵討伐,那是必然的事兒。
曹彬只是沒想到,趙光義兵發的這么快。
想來昨晚趙光義請他酒宴,不斷的灌酒給他,又趁著他酒醉,趁機發兵,很明顯是不想讓他攪和到這件事里面去。
事實上,就這件事兒而言,曹彬心里早有打算。
他最初和楊七合作,為的就是大理國。
如今大理國已經暗中被他們曹家掌控。
曹彬和楊七的合作,也就到頭了。
他們二人雖然是翁婿,但是之前一切的配合,都是為了利益。
如今曹彬手握大理國,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偷龍轉鳳的徹底成為大理國的主宰。
對于楊家的死活,曹彬其實并不關心。
事到如今,楊七惹出的禍事,曹彬是沒辦法幫他兜住了。
大家也都各取所需,得到了自己應有的利益了。
所以,楊家的事情,曹彬早就決定了,從頭到尾都不插手。
至于女兒在楊家,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曹彬雖然關心,但是也沒有到搭上全家的地步。
曹彬不僅是個父親,同樣也是曹家的一家之主。
在曹家面前,犧牲個把閨女,完全可以。
早已有了主意的曹彬。
在聽到了曹夫人焦急的話以后,感嘆道:“楊家的事兒,咱們曹家插不上手。楊家如今做的事兒,往小的說,就是圖謀不軌。往大的說,那就是造反。
這種事情,咱們曹家摻和進去,很有可能會和楊家一起覆滅。”
曹夫人瞪眼,喊道:“那總不能不管閨女吧?那可是妾身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曹彬擺了擺手,說道:“琳兒的安危你不必操心。琳兒在楊家,楊家會悉心的保護琳兒。一會兒老夫在手書一封,讓人去送給高懷德和石守信,讓他們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琳兒一馬。
相信以老夫和他們多年的矯情,他們也不會連這點兒面子都不給老夫的。”
曹夫人聞言,當即就拉著曹彬去寫信。
曹彬拗不過曹夫人,去書房寫了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去給高懷德和石守信。
就此打發了曹夫人。
曹彬開始帶著管家,在曹府上大刀闊斧的砍掉了許多依附在曹府分支。
對外每曰其名的說,曹家這是在修剪枝蔓。
曹家蒙受皇恩,就應該感恩戴德。
必須斬掉府上一些良莠不齊的害群之馬,不能讓這些害群之馬待在曹府上,仗著曹府的威名去為非作歹。
經過曹彬一番大刀闊斧的修剪。
曹家的人,以及依附在曹家身后的分支,被占掉了足足七成。
整個曹府,在曹彬修剪過以后,變的冷冷清清的。
而曹彬的這種作法,傳進了皇宮以后。
趙光義明顯的認可了他的這種作法。
特地書寫了一張忠勇傳家的牌匾,賜給了曹彬。
自從高懷德和石守信兵發代州以后。
趙光義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加上有曹彬從大理繳獲來的財物支撐。
腰桿子硬了的趙光義,先后下達了三條命令。
第一條,擴軍。
在原有的禁軍基礎上,擴軍四十萬。
一下子把禁軍的人數,擴張到了八十萬。
第二條,修建宮殿。
大宋的皇宮,用的還是原先后周時期的宮殿。
趙匡登基以后,一直精兵簡政的,從沒有擴建過皇宮。
所以大宋的宮城看起來很小很舊。
似乎料到了文臣們會出言反對他修建宮殿的命令。
趙光義直接拋出了第三條。
漲工資。
他給所有的京官,集體的漲了一次工資。
一下子把群臣的嘴給堵住了。
當三條政令同時開始執行的時候。
趙光義突然就有了點志得意滿。
他覺得自從他當上了皇帝以后,從沒有像最近這么舒心過。
大慶殿內。
趙光義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褻衣,赤著腳踩在厚厚的毯子上,正蒙上了雙眼,在追逐殿內歌舞的歌姬。
說起來。
趙光義也是一個荒唐皇帝。
明明又好色又陰沉,偏偏在外裝出一副不好色的,光明正大的明君的模樣。
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趙光義在明面上,一直保持著一個手不釋卷,勤懇理政的樣子。
暗地里確實另一番模樣。
曾經有人上了一道奏折,說趙光義后宮里的美女太多,讓他別再禍害美女了。
他當時直接把這一道奏折,拿到大殿上,跟群臣解釋。
說他的皇宮又小又破,里面的宮娥加上嬪妃,還不到三百人。
了解內情的大佬們,對此嗅之以鼻。
不了解內情的人,偏偏就信了。
就因為這事兒,還在史書上鬧出了一個笑話。
史書記在,宋真宗登基以后,覺得后宮里年邁的嬪妃太多,所以做主放出去了一批。
多達上千人。
此事還被計入到了史冊內。
趙光義怎么也沒想到,他自己的謊言,最后居然會被兒子揭穿,還是痛快的打臉的那種。
總之,種種跡象表明,趙光義其實就是一個善于掩飾的荒唐皇帝。
這位荒唐皇帝,此刻就在荒唐。
他命令了歌姬們穿上了開襠褲。
讓他蒙著眼睛抓,抓到以后就當中啪啪啪。
咳咳咳…
正當趙光義志得意滿的時候。
陳琳身色惶恐的匆匆進入到了大慶殿內。
陳琳湊過去的時候,歌姬們下意識的退開了。
趙光義把陳琳抱了一個滿懷,大手順勢捏向了陳琳的胸脯。
不過,很快趙光義就懸崖勒馬了。
因為他聞到了陳琳身上獨有的太監味道。
趙光義摘下了蒙眼睛的長布,黑著臉問道:“陳琳,你膽敢壞了朕的興致?若是不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朕一定要摘下你的狗頭。”
陳琳惶恐的趴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沉聲道:“陛下,姑蘇急報。”
“講!”
“符家反了!”
趙光義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什么?”
陳琳惶恐的重復了一句,“符家,反了。”
趙光義蹬蹬蹬后退了三步,顫抖著問道:“具體是什么情況?”
陳琳稟報道:“符家,以及依附在符家麾下的那些將門,暗中勾連在了一起。在符家二爺的帶領下,揮兵二十萬,出鹽城,一路穿過姑蘇,正撲向江寧府。”
“二十萬?他那里來的那么多兵?”
“據屬下探測到的情報,符家二爺,似乎和吳越的那些余孽攪和在了一起。除了符家原有的六萬兵馬外,吳越的那些余孽,有幫他湊齊了十四萬的流民軍。”
趙光義當即下令,“即可招平章事、參知政事、樞密使,入朝覲見。”
當夜,趙光義就招來了趙普、李沆、曹彬等人議事。
不得不說,大宋朝廷今年還真有點命犯太歲的意思。
短短五個月,先后發生了王小波叛亂、大理密謀、楊七圖謀不軌、符家造反。
幾乎可以說戰爭連連。
趙光義站在龍椅前,咆哮道:“符家造反了,揮兵二十萬,直逼江寧府,你們說,該怎么辦?”
曹彬當即單膝跪地,道:“臣愿意統兵馬十五萬,剿滅符家逆賊。”
“好!”
趙光義就要答應。
趙普在這個時候卻開口了,“老臣以為不妥。”
趙光義眼中閃過一道兇光,瞪著趙普,“趙愛卿以為有何不妥?”
趙普似乎沒看見趙光義平靜的眼神,他淡然的說道:“符家乃是我大宋將門第一家。符家造反不可小遜。而曹樞密使,剛剛大戰而歸。再次出征,只怕不妥。”
趙普的話說的模棱兩可。
但是在這里的都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懂了趙普話里的意思。
趙普話里有兩個重點。
一個是大宋將門第一家。
一個是曹琳。
他是在隱晦的提醒趙光義,防著點曹彬。
有大理滅國之功的曹彬,已經封無可封了。
一旦再次讓曹彬出擊,去剿滅了符家。
那么以曹彬的功勛,唯有封王了。
一個大宋將門第一家剛造反,難道再培養一個?
還嫌麻煩不夠?
曹彬似乎沒聽到趙普的話一般,依然請戰。
趙光義和趙普君臣多年,自然聽明白了趙普話里的意思。
不得不說,趙普此話一出,趙光義還真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