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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0章 嚇死你們一群渣渣

  楊延嗣逃出了單將軍廟巷子里的宅子,回望這座不起眼的宅子,眼中只有兩個字。

  麻煩!

  印老頭剛從透露出的信息很簡短,可包含的內容卻很龐大。

  一個臨老垂死的宦官,再加上‘先帝爺’這個字眼,很難不讓人把他們和‘臨危托孤’這四個字聯系起來。

  以楊延嗣今時今日的地位,這種事還不足以讓他忌憚,不過對他來說卻很麻煩。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特別是不關楊家的事,楊延嗣都懶得搭理。

  也不明白,王繼恩這位趙光義的忠仆,為何會把這種人安置在自己的宅子上。

  楊延嗣不想再深究此事,所以頭也不會的離開了巷子。

  而且,他心中已有決斷,以后這座宅子,他再也不來了。

  匆忙的回到了楊府,楊延嗣就一頭扎進了書房里。

  中間曾經招了落葉進去了幾次問話,除此之外,楊延嗣不許任何人進去。

  楊延嗣待在書房里,一直待到了晚上。

  明月出升的時候,在曹琳再三催促下,楊延嗣出了書房。

  曹琳擔憂丈夫的身體,早已吩咐了楊府東院的小廚房,為楊延嗣準備了一些可口的吃食。

  楊延嗣坐在東院庭院中的石桌前,抓起了桌上的饅頭,配著飯菜,開始大肆咀嚼。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曹琳一邊幫楊延嗣布菜,一邊埋怨道。

  楊延嗣咧嘴沖著曹琳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埋頭繼續吃。

  楊延嗣一口氣吃了六個饅頭,三盤菜,又喝了一壺酒,覺得自己有八成飽了,才停下了進食。

  伺候在楊延嗣身旁的曹琳,早已按捺不住的問道:“郎君,今日早晨你出去了一會兒,回來以后就一直躲在書房里不出來,是不是想出對策了?”

  楊府內發生的事情,楊延嗣一般很少會去隱瞞曹琳。

  昨夜從楊府正堂回到東院閣樓臥房以后,曹琳拽著他問東問西的,他也就和盤托出了。

  所以,楊家遭人暗算的事情,曹琳也清楚。

  瞧著曹琳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楊延嗣樂呵呵一笑,捏了捏曹琳的臉頰。

  “為夫也沒什么高明的辦法,既然有人想拖咱們下水。我就索性把這一潭子水給攪渾。”

  見楊延嗣不說話了,曹琳追問道:“然后呢?”

  楊延嗣嘿嘿一笑,道:“然后…水潭里的水渾了,大家也就看不清水底下究竟有什么東西了。然后你夫君我,就可以掄起大棒,狠狠的教訓這一幫棒槌了。”

  曹琳美目中異彩連連,驚喜道:“郎君這是要渾水摸魚?”

  “嗯哼!”

  曹琳夸獎道:“郎君真厲害。”

  楊延嗣傲嬌的昂起脖子,“那是自然,你夫君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更厲害的?”

  “當然。”

  楊延嗣二話不說,扛起了曹琳就進入到了臥房。

  一番過后。

  曹琳趴在楊延嗣懷里畫圈圈,楊延嗣有些氣喘,“琳兒,今夜為何如此賣力?”

  曹琳瞪了楊延嗣一眼,幽怨的說道:“今個兒妾身陪大嫂去相國寺祈福,大嫂一路上干嘔的厲害。回來找大夫瞧了瞧…”

  “大嫂有身孕了?”

  楊延嗣驚喜的坐起身。

  “嗯”

  楊延嗣喜滋滋道:“這可是大好事啊!你怎么悶悶不樂的。”

  曹琳俏皮的翻了個白眼,“算一算,妾身嫁到楊家,也有兩年半了,一無所出…高家伯父的四閨女,石家伯父的嫡女,她們比妾身嫁的晚,如今孩子都落地了。”

  曹琳惱怒的在自己肚皮上拍了一下,“平日里碰見她們,瞧著她們抱著孩子在妾身面前炫耀。妾身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你說說,妾身這個肚皮,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呢?”

  眼見曹琳準備繼續揚手懲罰自己,楊延嗣趕忙攥住了她的玉手,安慰道:“生孩子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為夫也有責任。為夫和你成婚以后,立馬就被派遣出京任職,這一去就是兩年。為夫都不在,你怎么生孩子。你要是能生出孩子,那才是怪事。”

  “郎君說的是偷人嗎?”

  “嗯?!”

  楊延嗣瞪眼,黑著臉問道:“這話是誰教你的?”

  曹琳不屑道:“你當妾身是十三四歲的女娃娃,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別忘了,妾身比你大一歲,今歲都二十了。偷人的事兒,妾身不僅聽說過,還見過不少。高家伯父的三閨女,就跟一個書生不清不楚的…”

  楊延嗣呵斥道:“各家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別人家的事兒,我不想管,也不想聽。你也不許管,不許聽,更不許學。不然,家法伺候。”

  “妾身若是學了呢?”

  曹琳鬼使神差的說了這么一句。

  楊延嗣臉都綠了。

  “曹小琳!你膨脹了!看來為夫對你太過放縱了,以至于你什么話都敢在為夫面前說。”

  “看家法!”

  “啪啪啪…”

  一通狂轟濫炸的揍屁股的聲音。

  持續了許久許久…

  次日,天蒙蒙亮,楊延嗣就黑著臉起床了。

  曹琳憋著嘴,捂著被揍腫了的屁股,伺候著楊延嗣更衣。

  瞧著楊延嗣一張大黑臉,她知道,自家丈夫這次是真的怒了。

  昨夜,任憑她如何低聲下氣的求饒,楊延嗣都沒有饒恕她。

  換做以往,只要她嬌滴滴的道一聲,“郎君,奴家錯了…”

  楊延嗣就會化身為豺狼撲向她。

  可惜,昨晚,這一招不好使了。

  楊延嗣從頭到尾都擺著一副黑面神的形象。

  就像是現在這樣。

  “郎君,奴家錯了…”

  “哼!”

  楊延嗣冷哼一聲,推開了房門,直奔書房,一點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曹琳望著丈夫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嗔怒道:“只許你在外邊陪別的女人快活,就不許妾身隨便說說了…”

  曹琳還真沒有紅杏出墻的意思。

  她昨晚,只是想觸碰一下楊延嗣的底線,想看看自己在楊延嗣心里的地位。

  沒想到,一下子就撞上了逆鱗,被狠狠的打了一頓屁股。

  楊延嗣奔到書房,取了他昨天花了一天時間泡制的奏折,坐上了官轎,直奔皇城。

  天越發的冷了。

  東華門外朝臣們的轎子停靠的密密麻麻的,除了一兩個貧寒的御史,站在外面吹涼風外,剩下的大多數人都躲在轎子里不出來。

  一個個手里抱著暖手壺,在哪里直哆嗦。

  似乎是知道百官們的處境,今日的東華門開啟的也特別早。

  朝臣們待到東華門開啟以后,一擁而進。

  然后,擁到了垂拱殿內。

  已經人老成賊的趙普,用腳踹著伺候在垂拱殿里的宦官們去燒地火龍。

  群臣們對此舉雙手贊成。

  偶爾有一兩個想仗義執言,指責趙普跋扈的,也被同伴拖到一邊‘滅口’了。

  皇宮里的地火龍那是特質的,燒起來熱的特別快。

  一會兒時間,原本冷冰冰的大殿,就變得暖洋洋了起來。

  朝臣們或躺、或站、或坐、或靠,總之一個個都很隨意的在大殿上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

  今日早朝,東華門開的時間早,可上朝的時間卻依舊。

  所以,朝臣們在垂拱殿內,等候了好一會兒。

  坐在御階下,閉目養神的趙普,都小瞇了一會兒了,才開始上朝。

  大冬天的,趙光義穿的卻很單薄,這也可能是因為宮里有地火龍的緣故。

  “上朝!”

  “臣等參見陛下。”

  “免禮平身。”

  一番寒暄以后,王繼恩擺著拂塵,扯著嗓子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春困秋乏夏臥冬眠。

  人雖然是高智慧的動物,卻也沾染了一些動物的習性。

  這到了冬天,就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龍椅上的皇帝顯得懶洋洋的,癱坐在哪里昏昏欲睡,下面的朝臣們狀態也差不多。

  王繼恩喊了一嗓子后,等了足足有一刻鐘。

  見沒人奏事,就繼續喊了一聲。

  喊三次,這是慣例,就是為了避免有些人失神,錯過奏事。

  半晌,王繼恩又喊了一聲。

  楊延嗣左右瞧了一眼,今日似乎沒有人奏事,眼看著王繼恩就要喊退朝了。

  楊延嗣出班,“臣左正言楊延嗣,有本要奏。”

  昏昏欲睡的群臣,瞬間清醒了幾分。

  龍椅上的趙光義,也緩緩睜開了龍目,眼中閃過一道攝人的光芒。

  楊延嗣自當官以來,上書奏事的只有了了幾次。

  可是,他一本落一官的事跡,大家都知道。

  曾經,楊延嗣擔任左補闕的時候,有人還在背后里給他起了個諢號。

  叫做官場劊子手。

  基本上被他參奏的人,都被罷官去職了。

  趙光義盯著楊延嗣,說道:“小楊愛卿,有事啟奏?”

  楊延嗣抱著笏板,鄭重道:“臣有本奏,事關立儲。”

  “立儲?!”

  趙光義一下坐直了,盯著楊延嗣的目光,變得銳利了幾分。

  此前,宮中嬪妃們所言楊家投靠了八賢王的話,瞬間縈繞在了他耳邊。

  趙光義冷聲道:“你可知道,朕一連罷黜了十幾位上書奏請立儲的言官。就在昨日,朕明令禁止,再有人奏請立儲者,罷官去職,流放三千里。”

  “你還要奏嗎?”

  趙光義的聲音很冷,像是在跟一個死人說話。

  閉目養神的趙普,睜開眼,瞧了一眼趙光義,又瞧了瞧楊延嗣,繼續閉上眼養神。

  曹彬站的位置比較靠前,他也顧不得被人瞧見了,一只手負背身后,眾目睽睽之下,沖著楊延嗣擺手。

  呂蒙正一臉錯愕的看向楊延嗣。

  楊延嗣對此,視而不見,抱著笏板,直言道:“昨日,臣在府上養傷,對于陛下禁令之事,一點兒也不知曉。

  方才若不是陛下告知,臣一點兒也不知道此事。”

  趙光義冷哼道:“那么,現在你知道了,還要奏請嗎?”

  楊延嗣不卑不亢的拱手道:“臣依然要奏,縱然是被陛下發配三千里,臣也要奏。不然,臣良心難安。陛下對我楊家,恩寵有加。臣父屢屢教導臣,要時刻牢記,忠誠于陛下。臣一直都把家父的話,銘記在心。近日,立儲的事情,鬧的是沸沸揚揚。今日,臣有一些肺腑之言,要奏明陛下。”

  趙光義瞪眼,威呵道:“你不怕流放三千里嗎?”

  楊延嗣鄭重道:“只要陛下肯聽臣肺腑之言,縱然流放三千里,臣也無怨無悔。”

  趙光義咬牙切齒的道:“好!朕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只管把心里所有的話講出來。”

  滿朝文武,都感受到了趙光義身上的那股怒氣。

  帝王一怒,伏尸百萬。

  所有人看楊延嗣,都像是在看一具尸體。

  “陛下,楊延嗣年幼無知,少不更事。只怕是從哪里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信以為真,才在朝堂上如此亂來。”

  曹彬毫不猶豫的出面幫楊延嗣求情。

  楊業也緊隨其后,“臣教子無方,以至于讓小兒在大殿上胡言亂語。懇請陛下恕罪。”

  趙普也想張嘴,不過趙光義搶在了他的前面。

  只聽趙光義聲音冰冷的如同萬年寒冰一樣,“他無知?他糊涂?他胡言亂語?朕看他是清醒的很吶。曹彬,楊業,你二人不必多言,朕倒是很想聽聽,他能說出一些什么來…”

  “陛下…”楊業喊道。

  趙光義咆哮道:“朕說過,不必多言。”

  楊業惶恐的低下頭。

  楊延嗣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轉瞬即逝。

  當所有人目光都緊緊的集中在楊延嗣身上,準備看他怎么作死的時候。

  楊延嗣說出了一句震驚了所有人的話。

  “臣左正言,楊延嗣,奏請,立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八賢王,以上四位殿下,為皇太子。”

  一瞬間,大殿里面像是炸開鍋了。

  一下奏請立四個皇太子?

  往上數一數一萬代,恐怕也沒這種事吧?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

  一個國家,一個皇帝,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一個國家,一個儲君,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一個國家,四個儲君,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趙光義愣在了原地,驚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原本以為,楊延嗣會奏請立八賢王為太子。

  這也是他為什么對楊延嗣冷言冷語的原因。

  可是,如今人家一下子奏請立四位皇太子,趙光義完全反應不過來了。

  半晌,他才喃喃道:“你…你說什么?”

  楊延嗣鄭重的重復道:“臣左正言,楊延嗣,奏請,立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八賢王,以上四位殿下,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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