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楊宗衛過于得瑟,所以他悲劇了。
十篇千字文,就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又由于穆桂英、狄青二人跟楊宗衛交往甚密,還是一個小團伙。
所以被冠以連帶責任,一人五篇千字文。
楊七特地吩咐陳琳給三個小家伙準備了三張小桌子,拜訪在御書房內的左角處。
三個小家伙此刻正規規矩矩的在書桌前抄寫千字文。
偶爾有一些調皮的小動作,楊七就教訓一番。
動靜鬧大了,楊七就一人賞一班。
近乎于釣魚執法的手段,引得三個小家伙連連犯錯。
一個個皆吃了板子。
僅僅一下午,楊七就把三個小家伙訓的服服帖帖的。
其中,楊宗衛挨板子的次數最多。
他心眼最多,最皮,一直靜不下來,所以總喜歡搞一些小動作,惹的另外兩個陪他鬧。
楊七并沒有因為楊宗衛是他的子嗣就手下留情。
打板子的力度,他控制的很好,每個人挨打的力度,一模一樣。
熬了半個下午。
穆桂英、狄青,率先抄寫完了五篇千字文。
“師傅,我寫完了…”
“我也寫完了…”
十篇千字文,規規矩矩的拜訪在楊七案前。
楊七瞧著滿篇鬼畫符似的文字,一臉贊許的道:“寫的不錯,朕當年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寫的字遠遠比不上你們…”
陳琳在一旁聽到這話,含蓄的低頭笑了笑。
自從楊七稱霸以后,他創出的瘦金體,爭相被模仿。
如今幾乎快成了大燕國官方的公用字體。
楊七縱然沒有稱帝,他自稱一代文宗,也不會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由此可見,楊七夸贊穆桂英和狄青,是在鼓勵他們。
這也說明了楊七對孩子們的喜愛。
陳琳自然沒有多嘴。
穆桂英聽到這句話,顯然很鼓舞,她拍著小胸脯保證,下一次她一定會寫的更好。
狄青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的喜色是難以掩飾的。
很明顯,楊七的贊許對孩子們的激勵很大。
獨獨只有楊宗衛,趴在書桌前,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
兩個小伙伴寫完了千字文,可以出去玩了,他卻還要繼續寫。
回身瞧著楊宗衛可憐巴巴的趴在書桌前。
穆桂英咬了咬牙,對楊七道:“陛下…我還想多寫幾篇…”
狄青愣了愣,看了看穆桂英,又看了看楊宗衛,也緩緩點了點頭。
楊七有些意外,他沉吟了片刻,笑道:“有上進心是好事,去吧…”
得到了楊七的許諾,穆桂英蹦蹦跳跳的回到了書桌前,沖著楊宗衛眨了眨眼。
楊宗衛感激莫名。
有了這一番鼓勵。
楊宗衛再也沒調皮,他認認真真的耐著性子抄寫了剩余的五篇,一共十篇,交到了楊七手里。
楊七假裝認真的看了一會兒。
弄的楊宗衛心里七上八下的。
然后在楊宗衛快要哭了的眼神中,緩緩點頭,“寫的不錯,比你以前的字長進了不少。去玩吧…”
三個小家伙頓時歡呼一聲,結伴沖出了御書房。
楊七看著沖出門的三個小家伙,微微搖頭一笑,然后將手里的鬼畫符似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親筆在上面標注了每個人的名字,隨手遞給了陳琳。
“找個書架,封存起來…”
陳琳接過了手,不解的道:“這…”
楊七笑著解釋道:“留著給小家伙們當個念想,以后書法有所精進的時候,也可以拿出來對比一下。這樣就更能督促他們進步。”
陳琳手拿著紙,感嘆道:“陛下育兒有道…”
“快去吧…”
“諾”
陳琳拿著紙張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跟一人撞了一個滿懷。
“哎呦”
一聲驚呼以后,抬頭一瞧,苦笑道:“蘇相公,什么事這么著急的,跟火燒眉毛似的。”
蘇易簡抖了抖衣袖,陰沉著臉,焦急道:“還真是火燒眉毛了…陛下呢?”
聽到有急事,陳琳也不敢耽誤,一指御書房。
“在書房里…”
話還沒說完,蘇易簡就闖進了御書房。
楊七瞧見了蘇易簡急匆匆的沖進門,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什么事情逼的你這位大燕宰相連禮儀都忘了?”
“出大事了!”
蘇易簡驚叫。
楊七眉頭一挑,鎮定道:“你先不要著急,坐下慢慢說…”
蘇易簡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跳腳道:“那有時間坐下說,金陵府、蘇州、杭州、廬州、福州多地有百姓造反,零零碎碎加起來,足足有十萬多人。而且還愈演愈烈,賊軍的數目在不斷壯大。”
楊七一愣,背靠著椅子緩緩坐下,手里端起了香茗,細細品味。
蘇易簡惱怒的道:“陛下啊!這都什么時候了,您怎么還有心思慢慢品茶啊。迫在眉睫了!十幾萬人造反,估計要不了多久,規模就能達到幾十萬。
整個金陵府一線,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楊七放下茶杯,瞥了蘇易簡一眼,淡淡的道:“朕都不急,你急什么…”
蘇易簡一愣,瞪著眼珠子,憤怒的看著楊七。
楊七擺擺手,“好啦好啦,別用這種吃人的目光看著朕。小心朕治罪與你。”
說到這里,不等蘇易簡反駁,楊七繼續說道:“金陵府百姓造反的事情,在朕的預料之中。早在五日前,朕就得到了密奏,有江南富商、地主、茶園主、坊主等百人勾結在一起,四處散播謠言,蠱惑民心。
朕猜到了,百姓們在他們蠱惑下,必定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如今看來,果然被朕猜準了。”
蘇易簡愕然,遲疑了半響,他怒吼道:“那是過激行為嗎?那是造反,匯集了十幾萬人的造反。”
楊七哭笑不得道:“安心安心,金陵府有朕的兄長坐鎮,那些叛民翻不起什么大浪。而且早在三日前,朕就已經命令神機營、震天營兩部的半數人馬趕到金陵去馳援。
整個大燕國的精銳,有一半都在金陵府。
這要是還讓叛民們成事,那朕這個江山就不用做了。”
蘇易簡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恐懼。
“你要…你要把那些百姓都殺了?”
楊七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道:“朕又不是屠夫,派出那些兵馬過去,只是為了防止叛民作亂擴大,影響其他地方。
真正前去剿滅那些叛民的,是你!”
聽到了楊七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蘇易簡的神色好了很多。
可是聽到楊七派他去剿滅叛民,蘇易簡一臉愕然,“讓我去?”
楊七緩緩點頭,“百姓們只是受人蠱惑,盲從賊人們作亂。一切都是清查天下田畝惹的禍。為了一些田產,那些富商大戶居然不顧百姓死活。
那索性就奪了他們的田產,均分給那些百姓們。
相信那些百姓們拿到了田產以后,應該會明白,誰才是真正對他們好的人。”
“均分田產?!”
“嗯!這叫打土豪、分田地,救濟窮人。”
許久之后。
蘇易簡出現在了皇宮外。
他神情有點恍惚,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宮門外的,只知道他清醒以后,就出現在宮門外了。
之所以會如此。
就是因為楊七嘴里說出來的‘打土豪、分田地’六個字。
這六個字一旦實施,必定會是一番驚天動地的變化。
這天下間,真正說話管用的,終究是那些有田地的富商大戶。
聽楊七話里的架勢,江南等地似乎只是一個開始。
他似乎要在大燕國內推行這一條政令。
這可了不得。
這等于在跟整個天下作為。
這可比楊七之前的所有政令要嚇人。
懷揣著復雜的心情,蘇易簡踱步往自己的衙門里走去。
剛走了一半,就被一幫子急著等消息的官員們團團圍住。
“蘇相公,陛下怎么說?”
蘇易簡抬頭瞥了一眼焦急的官員們,張了張嘴,準備將楊七的話告訴大家。
話到了嘴邊,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不敢說。
蘇易簡含糊的說道:“陛下已經派遣了重兵去鎮壓…陛下的意思是,那些個百姓們之所以造反,是因為朝廷要推行清查田畝的政令,那些富商大戶們,自己不干凈,害怕被清算,所以造謠蠱惑百姓們造反。
陛下說,既然那些富商大戶們不愿意做燕國的臣民,那就剝奪了他們的田產,分給百姓。
到那個時候,百姓們自然就會散去。”
官員們聞言,并沒有覺得不對,紛紛點頭贊嘆。
“陛下說的有理…”
“什么叫有理,這叫明見萬里…”
“對對對…”
在一眾官員們吹捧下,蘇易簡回到了衙門。
他挑選了一些機靈的、有能力的官員,領著前往金陵府。
有楊延平、蘇易簡、呂端三人,外加十幾萬大軍處理此次叛亂。
楊七一點兒也不擔心,金陵府的叛亂會出問題。
他每日依舊如常處理政務。
閑暇的時候教導教導楊宗衛三個小家伙。
一晃。
七日已過。
彭湃匆匆趕到了御書房內,躬身施禮,“臣彭湃,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
彭湃直起身,稟報道:“陛下,佛門的人已經送到忠義山了…”
楊七微微一愣,感慨道:“這佛門辦事的效率還真快…”
感慨過后,楊七問道:“有多少人?”
“王行清點過,有三千六百人…”
“三千六百人,看來佛門誠意十足…”
楊七說完這句話,便沒有了下文。
彭湃猶豫了一下,沉聲道:“王行請示,這些人該怎么處理?”
楊七微微一愣,狐疑道:“王行有其他的意思?”
“王行…王行跟忠義山的其他守陵人,都不希望殺了那些人。”
彭湃唯唯諾諾道。
楊七皺起眉頭,疑惑道:“為什么?”
彭湃坦言道:“他們說,不愿意讓這些漢家叛徒的血,玷污了忠義山。”
楊七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是朕疏忽了…”
頓了頓楊七沉吟道:“殺了他們,有點太便宜他們了。全部發配到遼東去,讓他們開荒一百萬畝。什么時候開夠了荒地,什么時候再刑滿釋放。
既然是他們害死了大燕國的勇士,那就讓他們負責供養這些勇士們的子子孫孫。”
“百萬畝?!”
“你有意見?”
“不敢!”
三千六百人,開荒百萬畝。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一個事情。
楊七這是要讓這些人勞作到死。
看起來對這些人有些殘忍,可是對于燕國而言,這卻是一件好事。
楊七的這一條命令,很快就下達到了忠義山。
三千六百人的罪囚,被押解往遼東。
踏上了一生贖罪的道路。
佛門兌現了承諾。
楊七自然也不會食言。
很快,有關于大燕國內寺廟內田地增加的政令,配發到了各級衙門。
衙門在接到這一條政令以后,雖然疑惑,但是還是貫徹落實了這一條政令。
一時間,燕國境內的寺廟的田產,幾乎擴大了十倍。
僧侶們激動的連開法會慶祝。
道門看到了這一點,急了。
在燕京城外的溪邊,他們派遣出的高人,因為裝逼失去了跟楊七談話的機會。
他們只能這種托關系,找人給楊七帶話。
殤傾子不可避免的就出現在了楊七的御書房。
楊七瞧著殤傾子那一條空蕩蕩的袖子,心中一疼,他皺著眉頭,冷聲道:“人常說,吃一塹,長一智。為了道門,你斷了一條胳膊,更斷了你一身本事。
單憑這些,什么情什么恩都還完了。
如今,你為何還為道門奔走?”
殤傾子苦著臉,嘆氣道:“眼看著昔日的長輩,跪在臣面前,額頭都磕破了。大有以死相逼的架勢。他們這么做,僅僅是讓臣幫忙帶句話。
您說說,換做是您,您怎么辦?”
楊七一愣,長嘆了一聲。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如果沈倫跪在他面前,磕頭磕的頭破血流的,大概他也會心軟。
至于老楊、佘賽花、楊大等人?
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人家趕磕,他也受不起。
“哎…人終究是感情動物…”
楊七看向殤傾子,說道:“聽說你跟我爹已經學了不少兵法了。王貴、楊洪也教給了你不少東西。論謀略,你也可以獨當一面了。
明日,你就收拾東西,率領古北口鎮軍,該往燕遼邊陲鎮守吧。”
殤傾子緩緩起身,鄭重的抱拳道:“諾…”
楊七幽幽道:“讓道門,把參與到遼國伐燕戰爭中的叛徒們的腦袋,送到好水川。佛門的人,只是間接的參與了此事,朕還能留他們一條生路。可是道門的那些叛徒…”
“罪!無!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