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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1章 韓瓊……死

  “吱呀”

  門開了,又關了。

  楊七從門外,出現在門內。

  趴在案板上如同待宰羔羊的韓瓊,卻一點兒也沒有身為羔羊的自覺。

  她看到了楊七,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失去了多年的稀世珍寶,目光里充滿了貪婪和喜悅。

  她在笑,笑聲像是奸計得逞的老妖婆。

  “嘎嘎嘎…”

  “楊延嗣…楊延嗣…”

  她如同野獸一樣低聲咆哮著,不斷的嘶吼著楊七的名字。

  “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

  她一遍一遍的呼喚。

  楊七站在案板前卻沒有任何動作。

  看著案板上的韓瓊,以及韓瓊眼里充滿的貪婪,楊七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厭惡,甚至還有些惡心。

  “聽說你瘋了,我以為這只是你的偽裝,如今看來,你是真瘋了…”

  楊七皺起眉頭,一臉厭惡的看著韓瓊。

  韓瓊猩紅的雙眼閃過一絲瘋狂,她如同墮入九幽的厲鬼,嘶吼著,“我是瘋了,早就瘋了。就在你當初在上京城里當眾羞辱我的那一刻,我就瘋了。

  我發過誓,我要將所有你加在我身上的恥辱,一點不剩的還給你。”

  楊七臉上掛滿了譏諷,“但最終,你還是沒有完成你的誓言。不僅如此,你還落在了我手上。”

  “那又如何?這條命,我早就不在乎了。要殺要刮,隨你。我雖然沒有將你加在我身上的恥辱盡數還給你,但是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忘記我。嘿嘿嘿…”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韓瓊顯得很灑脫。

  楊七臉上瞬間布滿了寒霜,他冷冷的質問道:“所以…海靖的死,是你一手謀劃的?”

  “那是自然…”

  韓瓊先是得意的一笑,下一刻卻里面換上了一張充滿了怨毒的臉,低吼著,“她算什么東西,一丁點大的一個黃毛丫頭,憑什么跟我喜歡同一個男人。”

  “所以你讓她來刺殺我?”

  “對!因為我知道,她刺殺你,不論成敗,她都必死。可惜我沒看到她慘死的樣子。”

  楊七啐了一口,惱怒的罵道:“你這個瘋子,我們兩個人的恩怨,你憑什么將一個無辜人牽扯進來。”

  “她無辜?”

  韓瓊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大笑道:“我覺得她一點兒也不無辜。她應該是死有余辜。”

  楊七當即就想給韓瓊一個巴掌,最終抬起了手,卻沒有落下。

  他只是冷冷的盯著韓瓊,“你害死了她,我就殺了你給她陪葬。”

  韓瓊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瞪大了眼珠子,顫聲質問道:“你費盡周折把我從上京城帶到燕京城,就只是為了給那個賤人報仇?”

  楊七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冷聲道:“她就死在我懷里,我答應了當你給她陪葬。”

  “賤人!”

  韓瓊聲嘶力竭的吶喊,她再無剛才那種灑脫的模樣,大吼大叫的罵海靖公主。

  很明顯。

  楊七大費周章的將她從上京城虜到燕京城,只是為了給海靖公主報仇。

  這件事刺激到了她。

  她感到了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

  她明明做了這么多,可是到頭來在楊七心里的地位,居然不如一個不爭不搶,就像是傻子一樣的海靖。

  這讓她怎么接受得了?

  “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你故意這么說的對不對?”

  瘋狂過后,韓瓊以一種近乎哀求的方式,沖著楊七吶喊。

  楊七卻再也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徒留下一個消失在陽光里的背影。

  韓瓊滿臉恐懼的盯著楊七的背影,瘋魔似的咆哮,“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比不上海靖那個賤人!我怎么可能比不上海靖那個賤人?!”

  楊七出了房門,就像是沒聽到背后房里韓瓊的吶喊。

  面對房外黑壓壓站滿的一群人,楊七看都沒看一眼。

  他抬起頭迎著陽光,緩緩的閉上眼。

  他似乎想讓陽光洗清他身上的一切負面情緒。

  直到一刻鐘以后,楊七才睜開眼。

  彭湃、趙廸、落葉、扎馬合青木都小心的湊到楊七身前,躬身而立,等待楊七的吩咐。

  楊七目光落在四人身上,低聲問道:“誰知道人油蠟?”

  彭湃四人聞言,渾身皆是一震。

  由不得他們不震驚。

  實在是人油蠟這個酷刑,太殘酷了。

  楊七在這個時候提到了人油蠟,很明顯就是要在韓瓊身上施為。

  所謂的人油蠟,就是將人腹中灌滿蠟油,跟人身上的油混合,然后再以特殊的技巧固定,從其嘴里插進去一個燈芯,點燃以后,就像是蠟燭一樣燃燒,會燃燒很久。

  彭湃四人對視了一眼,彭湃、趙廸、落葉三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扎馬合青木。

  彭湃三人皆是密探,身份不同,所以沒辦法勸解楊七。

  扎馬合青木卻沒有這個顧慮。

  眼見彭湃三人看向自己,扎馬合青木少有的智商在線,他輕咳了一聲,謹小慎微的看向楊七,低聲道:“陛下…人油蠟太過殘酷。這要是傳出去,肯定有損陛下的威名…”

  扎馬合青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七一個眼神嚇的閉上嘴。

  楊七的眼神很犀利,里面充滿了冰冷的寒光,扎馬合青木對上楊七眼神的一瞬間,就像是掉落到了冰窖里,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楊七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不在乎什么威名,更不在乎別人說我殘暴。韓瓊若是死的太簡單,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不僅要將她制成人油蠟,還要銅澆鐵鑄,把她變成一盞長明燈,讓她永遠跪在海靖的墓室。

  永遠!”

  從楊七不容置疑的聲音里,彭湃四人也感覺到了楊七的決心。

  他們作為楊七手下最忠心的爪牙,自然不可能拒絕楊七的任何命令。

  楊七丟下了這條命令,離開了以后。

  彭湃四人就開始找高明的能工巧匠,開始將韓瓊制成長明燈。

  會這門手藝的人并不多。

  彭湃找不到匠人,最終還是求了陳琳,才找到這么一個能人。

  將活人制作成長明燈的辦法很殘酷。

  殘酷到彭湃四個殺人如麻的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們只知道,在匠人制作長明燈的時候,韓瓊一直在慘叫,慘叫了三天三夜,沒有一刻停歇。

  直到第六日的時候,匠人終于制作出了長明燈。

  看到長明燈的時候,彭湃四人眼里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六日后的韓瓊,幾乎看不到太大的變化,她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跪俯在那兒,以一個罪人的姿態,仰著頭,嘴里冒出了一節堅硬的燭芯。

  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的其他特點。

  趙廸似乎見過這個東西,所以并沒有發表什么見解。

  唯有彭湃好奇的上去仔細打量了一番,當他摸到了韓瓊身上那堅硬的金屬觸感以后,嚇了連退了三步。

  長明燈制成以后,海靖的墓室也完成了。

  楊七去了臨時行營的冰窖,親自取出了海靖公主的尸體,房置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棺槨內。

  楊七為海靖公主選的墓地,是城外的一塊幽靜的小山。

  他知道海靖公主生前喜歡清靜,死后也希望她能得到清靜。

  棺槨合上的時候。

  楊七緩緩探出手,撫摸著海靖公主那仿佛睡著了一樣冰涼涼的臉頰,低聲說道:“下輩子投胎,找一個好人家,別再投身帝王家…最重要的是,別再愛上我這樣的人。”

  棺槨緩緩的合攏。

  時隔近一年,海靖公主終于被安葬了下去。

  小山上的墓室里。

  海靖公主的棺槨靜靜的躺在墓室正中。

  韓瓊就像是一個罪人一樣,跪在棺槨腳下。

  點燃了韓瓊嘴里的燭芯以后,場面變得十分詭異。

  不得不承認,做出這個人油蠟的匠人真是一個人才。

  點燃燭芯前,韓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一點兒的變化。

  可是點燃了燭芯以后,韓瓊臉上就勾勒出了一絲詭異的哭臉表情。

  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在墓室里多待。

  心有余悸的侍衛們在楊七的命令下,快速的填埋了墓室。

  一個小土堆緩緩成型。

  在小土堆前面,立著一塊碑。

  上面用白漆大字勾勒著一行字。

  ‘大燕永樂公主墓。’

  這是楊七對海靖公主的追封。

  他始終都當她是個妹妹。

  在大字的左右兩側,分別用小字銘刻著海靖公主的生平,以及立碑人。

  海靖公主已經下葬,罪魁禍首已經伏誅,楊七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心情輕松了不少。

  他打發了彭湃等人離去以后,自己獨自在山上陪了一會兒海靖公主。

  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他才緩緩下山。

  翌日。

  清晨。

  天朗氣清。

  楊七在御書房內召見了趙廸、落葉二人。

  御書房內。

  楊七很沒形象的盤腿坐在火炕上。

  趙廸、落葉二人躬身站在一旁。

  楊七看著他們二人,平靜的道:“你們二人,此番遼國一行,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勞。如今遼國已經俯首,答應交割給我們燕國的疆土,已經劃撥了出來。明年開春以后,山路解凍,我就會派人去接收。

  以如今遼國的實力,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所以明年開春的接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里面也有你們一番功勞。

  我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之前你們做錯了事情,懲罰了你們。

  如今你們有了功勞,自然需要獎賞。

  說說吧,你們兩個有什么想法。”

  趙廸臉上露出了平靜的笑意,他躬身道:“時隔多年,能再次為陛下效勞,是屬下的福分。此次遼國的事情,若非陛下的謀劃,我等也不可能成事。

  屬下不奢望什么獎賞。”

  楊七眉頭一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什么都不要?這么大方?你是想辭去所有的官爵,卸甲歸田,好回去陪你的妻兒?”

  “呸!”

  楊七毫無形象的啐了一口,破口大罵,“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小日子?你想的可真美。我告訴你,沒門。”

  話音一轉,楊七又盯著落葉譏笑道:“你恐怕也是這么想的吧?”

  楊七看著二人,罵道:“我勸你們想都別想。”

  落葉撇撇嘴,張嘴道:“陛下…”

  “你閉嘴!”

  楊七低吼一聲,落葉趕忙閉上嘴。

  楊七瞪著他們二人罵道:“你們以為打下了江山,就完事了?一切萬事大吉了?真正的困難還在后頭呢。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你們以為這句話只是隨便說說的?”

  隨手從桌上拿起了一疊奏折,甩在了二人身上。

  “都瞧瞧!都看看!老子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呢,就有人開始迫不及待的禍害起了大燕國的江山。”

  落葉、趙廸聞言,快速的翻開了手里的奏折,仔細看了幾份以后,一臉愕然。

  落葉躊躇的低聲道:“這…這不可能吧?”

  楊七瞪眼道:“有什么不可能?就這樣的奏折,后面的偏殿有足足一殿之多。”

  趙廸顯然對此事深有體會,他并沒有覺得驚奇,反而一臉淡然的道:“人性如此,這很正常。”

  落葉難以置信道:“這也太多了吧?”

  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楊七如此動怒呢?

  原因就在于燕國的兵役制度。

  燕國算是歷朝歷代以來,對兵卒們最好的朝廷。

  兵卒們上陣殺敵,不僅能夠得到相應的獎賞,還能得到不少榮譽上的賞賜。

  又因為燕國的兵役制度,每年有大批的兵員裁撤。

  如今天下初定。

  楊七又實行了精兵的政策,所以裁撤的兵員更多。

  不提別的。

  單單是從裁撤的招降的大宋禁軍人數,就多達三十萬人。

  事情就出在了這些被裁撤的兵員身上。

  由于燕國并不缺錢,所以對兵卒們的賞賜很豐厚。

  即使兵卒們在戰場上沒有太大的貢獻,退役的時候,也會領到一筆不少的賞賜。

  所以,被裁撤的兵卒們是很有錢。

  他們反鄉以后,驕奢淫逸、打架鬧事的事情,層出不窮。

  更有身懷功勛的,兵卒、將領等人,回鄉以后,仗著功勛強占民田,草菅人命的。

  當地的官員,不好處理他們,所以就將此事上奏給了楊七。

  楊七先后裁撤的兵員人數,多達近兩百萬。

  由于裁撤的基數比較大,所以出的問題也就多。

  各地的奏折會聚到了一起,自然就聚集成了一個龐大的數字。

  這個問題,也成了大燕國初立以后,面臨的第一個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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