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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3章 誰說服誰?

  “夠了!”

  眼看著趙德芳被打的奄奄一息,剛跨進房門的曹彬制止了這一場暴行。

  曹彬瞥了一眼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趙德芳后,便不在理會他,而是看向了一眾文臣,沉重的道:“遼人數十萬大軍就在關城外,陛下現在又突然駕崩。當務之急,我等應該商量商量如何安穩的把陛下的龍駕送回汴京城。

  至于弒君之人,自然有大宋的律法懲處,還輪不到我等濫用私刑。”

  文臣們聞言,臉上悲憤的表情有些僵硬。

  用大宋律法壓人,那是他們最擅長的手段,沒想到如今居然被一個武將,用來壓他們。

  這讓他們的臉魚沒地兒擱。

  “哼!”

  趙普瞅著趙德芳冷哼了一聲,才悲傷的道:“曹樞密使言之有理,如今內憂外患在即,我等身為大宋的臣子,自當竭盡全力,幫大宋度過這一次難關。

  至于弒君之人,就押回汴京城,由百官共同審問,一旦定罪以后,再處以極刑。”

  說完這話,一行人開始收斂趙光義的尸身。

  至于趙德芳和陳琳,則被押到了一個嚴密的屋內,由幾個留守的武將看守。

  收斂了趙光義尸身以后,文臣武將們湊成了一堆,坐在一起,誰也不說話。

  氣氛顯得很壓抑。

  此次北伐,朝廷最精銳的大軍沒了,如今連皇帝也駕崩了。

  一時間,群臣們魚江山岌岌可危的感覺。

  對于趙光義的死,除了極個別的人外,剩下的官員沒有一點兒悲傷。

  人固有一死,即便他是君王。

  即便是趙光義不死,回到汴京城以后,也不會好過。

  數十萬大軍慘死在順城外,趙光義必須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如今趙光義死了,反而讓這些隨駕的文武們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人死為大,趙光義一死,即便他身上有再大的罪責,也沒辦法繼續去追究。

  這將大大的緩解順城一戰,數十萬大軍慘死的壓力。

  國內的局勢可以借此穩固住。

  可是國外呢?

  趙光義死了,就等于天塌了。

  一個國家沒了話事人,即便是再爭取到了和遼國和談的機會,也沒有人能夠做主。

  而遼人若是大舉南侵,誰又擋得住遼人的鐵蹄?

  現在就算是想調各地廂軍以及汴京城里留守的二十萬禁軍,也做不到。

  “哎大宋江山,危在旦夕,我等該怎么辦啊?”

  沉默了許久許久,趙普無奈的開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一個主意。

  真正拿主意的人已經死了。

  剩下的人即便是有主意,又能如何?

  李沆遺牙,低聲道:“事到如今,能做主的就只有趙相爺和曹樞密☆沆請二位主持大局,凡二位定下的事情,李沆絕無怨言,一定遵從。”

  群臣們聞言,紛紛出聲附和。

  “一切由曹樞密和趙相爺做主。”

  “一切由二位決斷。”

  趙普和曹彬神色凝重的對視了一眼。

  趙普率先開口道:“兵事就由曹樞密決斷,老夫只議政事。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駕崩,首要的是眷推舉出新帝。而我等遠在銅臺關,距離汴京城有千里之遙。

  所以老夫決定,由老夫和李沆率先回京,眷推舉出新帝,主持大局。

  在此之前,老夫希望諸位對陛下駕崩的事情守口如瓶,避免產生混亂。”

  趙普站起身,對曹彬拱手道:“邊陲戰事,就有勞曹樞密操勞。凡我大宋的兵馬,君托付給曹樞密。希望曹樞密守住國門,不讓遼人南侵一步。

  待到曹樞密回京之日,老夫必定率領新帝和百官恭迎。

  而且老夫可以在諸位見證下承諾,等到曹樞密歸京之日,在朝廷上的座次,必定不在老夫之下。”

  趙普一席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他掌文,曹彬掌武。

  甚至為了讓曹彬安心在邊陲對付遼人,趙普還給出了許諾。

  一旦新帝登基,你曹彬也是從龍之臣,其地位絕不會低于他。

  然而,曹彬聞言,苦著臉,無奈道:“趙相公高看了老夫了,如今遼國數十萬大軍陳兵銅臺關,打到瓦橋關,侵入真定、河間兩府,也只是時間問題。

  老夫縱然有通天之能,也無力回天。

  即便是把西北所幽廂軍調集在一起,也很難抵擋得住遼國的數十萬精騎。”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們要眼看著大宋江山毀于一旦,眼看著大宋百姓陷入無邊的烽火當中?”

  趙普緊握著拳頭,失聲嚼。

  眾人再一次低下頭。

  屋內鴉雀無聲。

  曹彬看了眾人一眼,低聲道:“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眾人目光希冀的看向曹彬。

  曹彬干巴巴道:“眼下能抵擋得住遼軍的,唯有西北的折楊兩家的兵馬≥老夫所知,楊延嗣的兵馬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只要楊延嗣的兵馬一道,就能拖住遼人的腳步。若是再加上西北折家的兵馬馳援,定能守衛住我大宋的國門。”

  “那還等什么,快給折御勛去一道行文,令他率眾前來馳援。”

  有人急吼吼的說道。

  曹彬無奈的曳道:“不行啊!陛下活著的時候費灸力才能壓他們一頭,陛下一死,折楊兩家就掙脫了最后的枷鎖。天高任鳥飛,韓任魚躍。他們不在這個時候趁火打劫,逐鹿中原,就已經算是仁慈了。

  請他們過來幫忙,你們以為還能像以前,一紙調令送過去,給個有名無實的爵位就能糊弄住人家,讓人家幫大宋賣命?

  沒有實際的好處,你看看他們會不會動一兵一卒。”

  眾人一時間臉色魚難看。

  有人皺眉問道:“楊延嗣的兵馬不是已經到了馳援的路上了嗎?有楊延嗣的兵馬幫忙抵擋遼軍,我們也會少一分壓力。到時候再借調各部的廂軍,應該能抵擋得住遼軍。”

  “哎”

  曹彬長嘆一聲,低下頭不說話。

  趙普陰沉著臉,無奈道:“楊延嗣之前答應了調兵過來幫忙,但是他沒答應拼盡全力幫我們。楊延嗣麾下西北四府的兵馬,只有二十多萬,除去了十幾萬留守在本部的兵馬外,能夠調遣過來的兵馬最多只有十萬。

  十萬兵馬,對陣遼國數十萬的兵馬。

  除非把他們拼光了,不然根本不可能擋得住遼人南侵的腳步。”

  “那就命令他拼光。”

  有人無腦的說出這句話。

  當即就遭到了趙普的破口大罵,“你去跟楊延嗣說?告訴他讓他麾下的十萬兵馬拼光,幫我們守住大宋的國門?你看看他會不會大耳刮子抽你。

  說話動動腦子,陛下活著的時候尚且不敢這么跟楊延嗣說。陛下如今駕崩了,還有誰能命令楊延嗣做事?

  他是割據西北的一方霸主,不是汴京城里那些失去了權勢武夫。”

  提到武夫兩個字。

  曹彬皺了皺眉頭,但是他并沒有反駁趙普的話。

  事實上,他很贊同趙普的話。

  趙光義一死,這普天之下,就再也沒有人有資格命令楊七了。

  即便是穴了新帝,新帝登基以后,也只能陪著笑臉對待楊七。

  畢竟,楊七和趙光義有君臣名分。

  趙普一番訓斥過后,群臣再次的陷入到了沉默中。

  李沆皺著眉頭道:“此次趙德芳弒君之事,只怕楊延嗣也脫不了干系。”

  趙普瞪了李沆一眼。

  就你聰明?

  當老夫和曹彬兩個人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又有什么用,楊七如今是大宋唯一能夠依靠的支柱。

  只要不是他親自動手弒君的,就只能假裝沒看見。

  再說了,以楊七如今的權勢,就算證明了他參與了弒君,誰又有本事治他得罪?

  李沆在趙普凌厲的眼神中,乖乖的閉上了嘴。

  趙普看向了曹彬,低聲道:“楊延嗣如今就在城頭上,你作為他的岳父,去勸勸他看看?說不定此事還有轉機?”

  曹彬有些為難,他見眾人的目光直愣愣的盯著他,只能無奈的點點頭,道:“老夫去試試。”

  曹彬在眾人注目下,出了房內。

  步履沉重的登上了城頭。

  城頭上,楊七早已背過了身,背對著城內,正在欣賞城外連成一片的篝火。

  “哎”

  曹彬長嘆了一聲,踱步到了楊七身邊,無奈道:“你這又是何必呢?經此一戰,以后陛下再也擋不足崛起的路。你干嘛又要殺了他?”

  楊七背負雙手,頭也不回,平靜的道:“我沒有殺他,我只是依照約定,借了一些人手給趙德芳而已。”

  曹彬苦笑道:“你借給趙德芳人馬,讓他除掉了護衛陛下的器監高手,讓陛下身陷險地,這跟謀殺又有什么區別呢?”

  楊七緩緩的轉過身,嘲諷道:“你我屢次勸諫,可他還是一意孤行,導致了數十萬將士慘死在順城。難道他就不需要給這些將士們,以及他們的家眷一個交代?”

  曹彬皺起眉頭,感嘆道:“老夫相信,陛下回到了汴京城以后,一定會給臣民們一個交代的。”

  楊七譏諷的笑道:“什么交代?下罪己詔?還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己躲在里面,每月其名,說是自囚?

  你覺得,這種交代對得起葬送在順城的數十萬將士嗎?”

  曹彬無奈道:“那你也不能因此背上一個弒君的名頭吧?”

  楊七冷笑道:“你們想把這件事推到我頭上?那我只能告訴你們,我沒有弒君,也不背這個弒君的名頭。誰要敢把這個名頭栽在我身上,我不介意弄死他。”

  “哎罷了。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是徒勞∠夫此番過來找你,是受大家所托,前來求你幫忙。”

  楊七收起了臉上的冷笑,似笑非笑道:“求我幫忙?求我耗盡西北四府的兵馬,幫你們擋住遼軍?你覺得我會那么傻嗎?”

  曹彬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現如今,除了你,沒人能夠抵御得了遼軍了。你不是在幫我們,而是在幫大宋的百姓。”

  楊七曳一笑,戲謔道:“幫大宋不就是在幫你們嗎?我幫你們,我有什么好處?”

  曹彬看著楊七,沉聲道:“你想要什么好處?”

  楊七莞爾一笑,淡淡道:“朝廷必須承認我在西北四府,以及燕云十六州的統治權。”

  曹彬愕然,失聲嚼:“如今遼軍勢大,就憑你手下那十萬兵馬,能奪得下燕云十六州?”

  楊七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曹彬皺著眉頭沉思,半晌之后,猛然開口道:“你暗地里調遣了南國的兵馬北上對不對?”

  曹彬一邊沉思,一邊盯著楊七驚恐的自語,“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這一次朝廷北伐,必輸無疑。所以你提早的布局。等到朝廷和遼國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就接手慘劇,反攻遼國,借此把燕云十六州掌控在自己手里?”

  事到如今,楊七對曹彬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承認了曹彬的說法。

  曹彬見狀,臉上的驚恐更濃了,他語無倫次的道:“你竟然你竟然能算計到這種地步普天之下,還有誰是你的對手你”

  楊七笑道:“岳父大人,這對婿而言是一個機會,對你曹家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

  曹彬看向楊七,略顯遲疑的沉聲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楊七感嘆道:“曹家占據大理,我楊家占據南國和西北四府,折家占據著黨項舊地。我們三家的實力加在一起,已經不輸給大宋了。可是我們做事,只能偷偷摸摸的在背后進行。

  我們有多強大,有多富庶,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這就像是錦衣夜行,一直藏著,偷偷摸摸的。

  可是我們能藏得了一時,能藏得了一世?能藏得了百年?

  藏的再深的秘密,終究會被人挖出來的。

  不如趁此良機,走到臺前。”

  曹彬猛然間心頭開始狂跳,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魚兒被楊七說動了。

  曹家占據著大理,富貴繁榮早已達到了最頂端。

  可是卻一直不敢暴露在人前,偷偷摸摸的嚴防死守,生怕被別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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