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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7章 汾州廂軍覆滅

  等待了大半個月的希望變成了絕望,張德林才不在乎直呼趙光義的大名有多大罪責。

  趙光義不肯救他,那他只剩下死路一條。

  魚死網破。

  長劍砍了許多下,也砍不到黑影的身上,但是張德林并沒有放棄,依然揮舞著長劍砍伐。

  黑影手里的長鞭,非常的犀利。

  長鞭上的倒勾,鼓張德林背脊上已經沒有一片好肉。

  血刺呼啦的,看著分外瘆人。

  “啪”

  長鞭用力一甩,打的張德林在地上亂爬。

  倒勾劃過了他的面頰,一瞬間就勾出了兩道血痕。

  “嘿嘿嘿”

  張德林在地上滾了一個圈,滾到了大帳后面,在那里似乎有東西被遮著。

  他猙獰的一笑,扯住了用來遮擋的黑布。

  “老子在這里等了大半個月,就是在等有人來殺我等到楊延嗣麾下的狗,卻等來了你這一條閹狗。那你就去死吧!”

  “唰”

  黑布被張德林扯開,露出了下面藏著的一架弩車。

  弩車上的弩槍已經填滿。

  槍頭閃爍著寒光,似是隨時準備吞噬生命。

  “該死!”

  黑影驚呼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往帳篷外跑。

  “晚了!”

  張德林一手拉動了弩車的機括,里面的弩槍瞬間噴涌而出。

  弩車前的大帳,被射的布滿了孔洞。

  黑影雖然武藝高強,可是正面對著弩車,被射成了一個刺猬。

  十幾柄弩槍將黑影釘在了支撐大帳的柱子上,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明明殺死了黑影,可是張德林一點兒興奮的神色也沒有。

  他顯得很沒落。

  趙光義拋棄了他們。

  他們真的變成一條喪家之犬了。

  趙光義容不下他,楊延嗣也容不下他,他該何去何從?

  聞訊而來的汾州廂軍軍卒,看到了大帳里那被釘死在柱子上的黑影,并沒有多說話。

  他們很嫻熟的把人拖出去掩埋在了營地后方。

  大帳內。

  張德林面對著他麾下僅剩的將校,有些癲狂道:“趙光義拋棄了我們”

  帳內的將校,一臉驚恐、愕然。

  成孤魂野鬼了?

  “將軍,我們該怎么辦?”

  他們急悄問張德林。

  張德林掃了一眼他麾下的將校,目光陰沉,“事到如今,我們只剩下了一條路可走”

  “落草!”

  落草為寇,這幾乎是所有大宋廂軍最后的退路。

  大宋的廂軍多,被逼上了絕路的廂軍也多。

  所以,這就造成了大宋匪患成災。

  “可是我們的妻兒”

  有將校小聲的說了一句。

  一下子,大帳里面其他將星都沉默了。

  他們的妻兒老小,都在太原府內被監管著。

  張德林瞇起眼,冷聲道:“那我們就先殺到太原府去,把妻兒們都接出來。”

  “愿聽將軍調遣。”

  張德林滿意的點了點頭,低聲道:“趙光義派來的人并不多,對咱們的威脅不大。可是楊延嗣派了多少人,咱們還不清楚。所以,必須謹慎行事。”

  “將軍準備怎么應對賊人的火藥?”

  這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張德林冷著臉,聲音低沉道:“拿人趟過去”

  “嘶”

  將星倒吸了一口冷氣。

  楊七的人馬在他們營地外布置下多少火藥,他們查不清楚。

  但是他們可以肯定,拿人趟過去。

  他們麾下的六百多人,死的不會剩下多少。

  出奇的是,明知道會有怎樣的后果,大帳里的將校卻沒有一個人反對。

  人都是自私的。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能想辦法活下來就好。

  旁人,他們沒有資格去關心和憐憫。

  隨后,將星出了大帳,就開始集結兵馬。

  六百多人的軍卒,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集結在了一處。

  張德林身披著重甲,站在他們面前,高聲道:“兄弟們,事到如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大家隨我殺出去,拼一個生死。”

  “愿聽將軍差遣。”

  軍卒們一臉視死如歸。

  “走!”

  張德林當即,率領著軍卒們奔向了營地外。

  眾人到了營地門口,卻停下了。

  因為在轅門正幟位置,擺放著一個大箱子。

  箱子遮擋的很嚴實。

  眾人見到箱子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火藥,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你!去打開箱子看看。”

  張德林隨手指了一個軍卒。

  軍卒暗吞了一口口水,害怕道:“將軍要不咱們繞過去吧?”

  張德林瞪眼,“讓你去你就去。否則,軍法從事。”

  軍卒一臉驚恐,他咬了咬牙,顫顫巍巍的走向了大箱子。

  然后,滿臉恐懼的掀開了箱子。

  抬眼往箱子里一瞧,頓時松了一口氣。

  “將軍,似乎是一些孝兒的玩意兒,還有一封書信。”

  “去個人,抬過來。”

  兩個軍卒輕而易舉的把大箱子抬到了張德林的面前。

  打開箱子,張德林一眼就瞧見了里面的一個虎頭枕。

  他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緊接著,在他身側的將星,一個個一臉驚恐的看著箱子里面的東西。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箱子里面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有虎頭帽、有虎頭枕、有撥浪鼓、有匈球等等。

  無一例外,都是孝子們的玩具。

  “他們”

  有將校當下就急眼了,張嘴就要嚷嚷。

  卻被黑著臉的張德林給抬手制止了,張德林隨手捻起了箱子里的長信。

  長信的內容很簡單。

  可是張德林卻看的心頭震動。

  “該死”

  張德林差點兒把牙都咬碎了。

  “寫的什么?”

  有人好奇的問。

  張德林仰起頭,一臉淡漠,“一些個跳梁小丑,想要借機威脅我等而已。”

  他毫不在乎的讓人把大箱子里的東西抬到了一邊。

  然后對著身后的將士們喊了一聲,“兄弟們,隨我殺出去。”

  眾人嗷嗷僥沖出了營地。

  說來也驚奇。

  以往道路兩側火藥密布,可是今個兒沖鋒,似乎沒碰到火藥炸響的事情。

  眾人心里狂喜。

  他們覺得楊七的人手應該是退了。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

  張德林早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把剛才的那一封信,暗州給將星傳閱了一遍。

  凡是看過信的將校,臉色都不好看。

  眾人沖出了營地以后。

  一路奔向了太原府。

  趕到夜深的時候,終于到了太原府城外五里的地方。

  眾人瘍了一個地形隱蔽的地方,安營扎寨。

  軍卒們睡過去以后。

  將信聚集在張德林的大帳內。

  有個虎背熊腰的將校咬牙切齒的道:“楊延嗣那廝好可恨然拿我們的家玄脅我等。”

  張德林掃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今夜召集大家過來,就是想問問。大家對此事的看法。”

  有人低著頭,頹然道:“如果楊延嗣真的能夠遵守諾言,我這一條命丟給他,又何妨?”

  張德林沉吟道:“我怕的就是楊延嗣不遵守諾言。”

  “那可怎么辦?”

  “我等死了事小,可是斷子絕孫了,下了黃泉,怎么去面對祖宗?”

  將星憂心忡忡。

  他們同時看向了張德林。

  “將軍,您拿一個主意吧。”

  張德林目光深沉,低聲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就先按照信上說的辦。”

  將星抱拳,“我們聽將軍的。”

  此后,七日間。

  張德林一行縱橫百里。

  好好的一個太原府,被他們殺的亂成了一鍋粥。

  凡是有他們出現的地方,官府內上下的官員,被他們屠殺的干干凈凈。

  事情傳到汴京城。

  朝野震動。

  “逆賊賊賊!”

  趙光義站在御階上,歇斯底里的咆哮。

  圣眷正濃的畢士安當即出列,躬身道:“陛下,事到如今,多說無益,應該眷派人去剿滅賊人。”

  趙光義壓制了心頭的憤怒,目光一掃,落在了呼延贊身上。

  “呼延贊,朕命你領五千兵馬出京,一定要把賊人的腦袋給朕帶回來。”

  呼延贊單膝跪地,“臣領命。”

  派出了呼延贊去剿滅張德林一行,趙光義就再也在朝堂上待不下去了。

  他急匆匆的趕回了寢殿,義憤填膺的亂砸了一通,然后惱怒的呼喊,“陳琳,你給朕滾出來。”

  陳琳快速的出現在了趙光義面前。

  他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氣定神閑,而是一臉凝重,見到了趙光義,當即就跪下請罪。

  “奴婢該死!”

  趙光義指著陳琳,憤怒的咆哮,“朕讓你去處理一個沒用的廢物。人沒除掉,還鬧出了這么大的亂子,朕要你何用?”

  機會來了!

  王繼恩瞧見了機會,他笑瞇媚湊上前,給趙光義上眼藥,“陛下,陳琳辦事妥帖,從未出過什么大的紕漏♀一次,有可能是一時疏忽,還望陛下念在陳公公平日里辦差妥帖的份上,就饒他一次。”

  “饒了他?”

  趙光義憤怒的道:“你讓朕怎么饒了他?太原府上上下下,上千名的官員,就是因為他的疏忽,被屠戮一空。朕饒了他,怎么跟太原府那些死去的官員交代?

  就是因為他辦事不力,才導致了太原府上下上千名的官員慘死的。

  這都是他的錯。”

  “陛下”

  王繼恩準備繼續給趙光義上眼藥。

  卻沒想到陳琳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此事透著些許的詭異≥奴婢得到的消息,咱們的人到了汾州以后,張德林等人的家眷就已經消失一空。

  而在張德林的大營內,并沒有發現有其家眷生活過的痕跡。

  所以,奴婢猜測,有人搶先了我們一步,向張德林等人下手了。

  張德林會如此一反常態的在太原府內胡作非為,肯定和他們有關。”

  趙光義聞言,胸中怒火更勝了,他氣的顫抖著問,“你是說,又是那個畜生?”

  陳琳低聲道:“不離十。”

  “畜生!”

  趙光義憤怒的咆哮了一句,猛然之間,身體一僵。

  “噗!”

  吐出了一口逆血,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陛下!”

  王繼恩和陳琳異口同聲的驚呼了一聲,撲向了趙光義。

  王繼恩率先撲到了趙光義身邊,見陳琳也撲了過來,就憤恨的踹了他一腳,“你這個狗才,滾遠點。若不是你,陛下怎會如此?”

  陳琳被王繼恩踹的在地上滾了一個圈,他趴在地上,目光陰沉的掃了王繼恩一眼。

  王繼恩卻并沒有搭理他,快速的探了一下趙光義的鼻息,王繼恩驚呼道:“陛下暈過去了,快傳太醫。”

  一幫子宮娥、宦官,迅速的忙碌了起來。

  太原府。

  一個偏僻的山溝里。

  張德林很狼狽的在喘著粗氣。

  在他身后的,就是他麾下的兵馬。

  六百人的兵馬,經過了連日來的殺伐,到如今就剩下了不到兩百人。

  張德林他們殺的雖然兇狠,但是并不代表他們就沒有折損。

  反而,在他開始殺戮以后,他手下的人馬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張德林雙眼赤紅的沖著山溝里咆哮,“你出來!出來子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們。”

  張德林沖著山溝里咆哮了許久。

  一道人影在他的咆哮聲中,從山溝里顯現了出來。

  張德林見到了他,像是野狼一樣盯著他,嘶吼道:“你是誰?”

  “鄙人姓霍,名字不便相告。”

  霍紅葉俯身而立,一身黑色的勁裝襯托出了他挺拔的身軀。

  他笑瞇媚盯著張德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張德林看著霍紅葉,聲音低沉道:“你們是楊延嗣的人?”

  霍紅葉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顯然是默認了。

  張德林又問,“我們的家胸?”

  霍紅葉輕笑道:“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霍紅葉譏笑道:“你們還用選?”

  張德林兇狠的盯著霍紅葉,“你們讓我們做的事情,我們已經做完了。現在、立刻、馬上,我要見我的妻兒。”

  霍紅葉淡然搖了曳,“還有最后一件。”

  “什么?”

  “送你們上路。”

  張德林心頭駭然,當即喊道:“兄弟們,宰了這個畜生。”

  霍紅葉暗自搖了曳,一動不動。

  緊接著,就看到從山溝兩側的山上,出現了許多和霍紅葉裝束相同的人。

  他們手里的勁弩,暴射而出。

  磅礴的箭矢,猶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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