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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2章 試探帝心

  趙光義飽含怒意的一聲咆哮,把大殿上的群臣嚇了一跳。

  俗話說,帝王一怒,伏尸百萬。

  趙光義如此暴露,難道是要殺人的征兆?

  文武百官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尤到趙光義下令殺了宋沆的旨意。

  趙光義咆哮過后,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宋沆,注意你的言詞。”

  群臣聞言,一臉愕然。

  短暫的疑惑過后,群臣們明白了趙光義的心思。

  趙光義這是在變相的維護趙元佐的名聲。

  由此可見,趙元佐太子之位即便已經被罷黜,他依然在趙光義心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太子帝心未失,也許再過些時日,又會被復立也說不定  太子復位,這可不是朝中群臣樂意看到的。

  畢竟,朝幟群臣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經站隊到其他皇子們身后了。

  宋沆就是其中之一。

  宋沆迸笏板,不卑不亢的繼續說道:“陛下,臣身為言官,有匡扶社稷之責。儲君之位,乃是社稷之根本。勸誡陛下立儲,是臣的本分。

  太子之位空缺已久,長此以往,難免人心腐,朝野動蕩。

  再過些年,陛下年邁了,要是沒有儲君鎮國,諸皇子們難免生出異心。

  到時候,骨肉相殘,兄弟相殺,烽火遍地。

  實非江山社稷之福”

  “嘭”

  趙光義一拍龍案,起身怒喝,

  “宋沆,誰給你的膽量,膽敢在朕面前胡言妄語?”

  宋沆坦然拱手道:“臣所言,沒有一句胡言妄語之處′句屬實,發自肺腑。一切都是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著想。”

  “哼”趙光義冷哼,“朕怎么瞧著,你說的話,沒有一句實話≡元僖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如此為他張目?”

  宋沆迸笏板,依舊一臉坦然,“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鑒。陛下如此百般推諉,不肯順應天意民心,立許王為儲君。莫不是想,有朝一日復立廢太子?”

  宋沆這句話,其實已經摸到了趙光義心脈了。

  趙光義就是有心想復立廢太子趙元佐。

  只是,復立廢太子這種事,即便是趙光義這個皇帝,也只能徐徐圖之。

  廢太子趙元佐此前做的事情,都有些過分了。

  冒然復立,群臣們不會信服。

  所以趙光義希望,可以潤物細無聲的,重新恢復群臣們心中,對廢太子趙元佐的信心。

  待到時機成熟了,再復立趙元佐,水到渠成。

  說起來也可笑,趙光義一個心思陰沉的皇帝,偏偏就喜歡趙元佐這個心思耿直的兒子。

  如今,宋沆一句話,挑破了趙光義的心思。

  趙光義想要為趙元佐謀劃,也曝光在了太陽下。

  一個喜歡玩陰謀的人,他的陰謀被人搬到了臺面上以后,他就很容易惱羞成怒。

  就像是一個行走在黑暗幟盜賊,被在陽光下揭開了面紗一樣。

  趙光義像是一個憤怒的獅子,雙手不斷的拍擊著眼前的龍案,大聲咆哮著。

  “宋沆,朕要誅你九族!”

  宋琪當即出列,沉聲道:“陛下息怒,言官從不因言獲罪。”

  宋琪開口以后,其余的文官們,也都紛紛出列,懇請趙光義息怒。

  楊延嗣為了不讓自己變成一個異類,也隨大流的出列了。

  文官們集體出列,并不是因為宋沆很有人緣,也不是因為大家都支持宋沆的奏請。

  只是因為,文官們在為自己謀求權力。

  倘若今日宋沆因言獲罪,被誅滅了九族。

  這個殺言官的口子一開,以后趙光義可就真的百無禁忌的隨便殺人了。

  皇權沒有了制約,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即便是閉目養神的趙普,也悠悠開口了。

  “言官從不因言獲罪。不過,宋沆言行跋扈,目無君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趙普不愧為朝堂上的老江湖,這句話說的很有水平。

  不僅保全了文官們的權力,同樣也給了趙光義一個套下。

  趙光義雖然很憤怒,但也清楚殺言官的后果。

  他只能順著趙普為他搭建的套而下。

  “罷黜宋沆一切職務,發配沙門島,終生不得還朝。其家眷,發配邕州。”

  對于趙光義的判決,宋沆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任由殿前侍衛們摘去他的烏紗帽,除掉他的官服。

  “陛下,復立廢太子,此舉萬萬不可取。陛下乃是真龍天子,金口玉言。廢太子已經被廢除,在復立。如此反復,陛下以何擾天下人?”

  宋沆如同一個剛直不阿的忠臣,表現出了至死不渝為大宋的氣節。

  即便是被殿前侍衛們駕出去了,他的聲音,依然在大殿里回蕩。

  有了宋沆這一只出頭鳥過后,竟再無一人上書奏請冊立太子的事情。

  楊延嗣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明白了其幟關竅。

  這宋沆,八成是一個試金石。

  是那些想爭奪皇位的人,拋出來試探趙光義態度的試金石。

  通過,今日趙光義在殿上的表現,那些想試探他的人,也多多少少揣摩出了他一些心思。

  這才是今日宋沆奏請立太子的真實目的。

  楊延嗣猜測,宋沆此人,明面上奏請立許王趙元僖為太子,看似在為許王張目,可他未必是許王的人。

  這其中,說不定還有一石二鳥的意思在里面。

  不過,這一切暫時都和楊延嗣無關。

  此時此刻的楊延嗣,更像是一個看戲的人。

  宋沆被押出去以后,大殿上再無人奏請立太子的事情。

  沉默了良久,趙光義心頭的火氣消了不少,才開口道:“繼續議事”

  宋琪出列,奏道:“啟奏陛下,今歲,西北鬧了旱災,西北十八州,有九州災情嚴重,百姓顆粒無收。現如今,有近六十萬百姓,離開故土,紛紛涌向了汴京。

  從西北之地,到汴京,近千里之遙,一路上餓殍遍地,易子而食。

  我們必須眷拿出一個章程來,安置災民。”

  趙光義皺眉,問道:“西北九州,具體受災的百姓有多少?”

  宋琪道:“啟奏陛下,受災最重的,有近一百三十萬人。受牽連的輕災區域的人口,約有八十萬人左右。”

  趙光義手搭在龍案上,皺著眉頭,沉聲道:“受災居然如此嚴重先調遣三百萬擔糧食,運送到西北去。先穩定西北的百姓,趕在明年春耕之前,必須妥善安置好所有百姓。

  只要不耽誤明年春耕,百姓們就能活下去。”

  “這”宋琪面色有些為難。

  趙光義瞪眼,沉聲道:“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樣子,有什么難幢接說”

  宋琪咬了咬牙,低聲道:“朝中目前無糧可派”

  “嘭!”

  趙光義站起身,雙拳緊握,怒道:“怎么會無糧可派,不說各地征收的糧食,和各地儲備的糧倉⊥單是今年從南國購買的糧食,也有一千萬擔。怎么會無糧可派?”

  宋琪迸笏板,回應道:“今歲,從南國購買了一千萬擔糧食,確實有所緩和國內缺糧的問題。只不過,陛下您瞧著一千萬擔糧食數目龐大。實際上,各地在補足了往年的虧空以后,基本上也就所剩無幾了。”

  “虧空?”

  “我國連番征戰,頻頻從各地抽調糧食。因此,各地糧食的虧空很大。許多官倉都被抽調一空了。”

  趙光義一拍龍案,斬釘截鐵道:“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從各地抽調糧食,眷運往西北賑災。”

  宋琪沉聲道:“重新抽調糧食,只怕沒有那么快能湊齊西北的缺糧。以臣的意思,不如分發下去賑災銀兩過去,讓各地府衙先行就近購買糧食,安撫百姓。”

  趙光義沉吟著不說話。

  他心里拒絕出錢,朝廷里所幽銀子,都是他準備著征討遼國用的。

  正在他沉吟之季,曹彬出列,拱手道:“啟奏陛下,臣有話說。”

  趙光義愣了愣,道:“曹愛卿,若是有話,盡管直言。”

  曹彬道:“據臣所知,每次賑災,派發出去的銀兩,都便宜了那些囤積糧食的奸商了。臣以為,不能再縱容這些奸商繼續謀取暴利。長此以往下去,于國無利。”

  趙光義沒有開口。

  宋琪卻出言譏諷,“曹大人,奸商固然誤國。可是事到如今,賑災才是首要。現在各地的糧食難以抽調,唯有你口幟這些奸商手里,才有糧食。

  難道曹大人有本事,不抽調各方糧食,不從奸商手里買糧,也能湊夠賑災的糧食不成?”

  曹彬淡然一笑,說道:“我手里確實沒有這么多糧食,不過我知道誰手里有。”

  “誰?!”

  “誰?!”

  朝堂上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曹彬。

  曹彬笑瞇美:“咱們大宋的鄰居,南國有”

  宋琪當即冷笑道:“曹大人,你可真是癡人說夢。今歲,我大宋仗著國威,欺壓著南國拿出了一千萬擔糧食,已經動搖了其國本,抽調了南國近六成的口糧。

  曹大人還想著再從南國壓榨糧食,豈不是要逼著南國和我們大宋決裂不成?

  真到了那個時候,南宋兩國之間,必然會爆發出激烈的大戰。

  曹大人,你存的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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