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有些昏庸,也有些志大才疏,但并不愚蠢。
楊延嗣出任永寧軍監軍如果說沒有圖謀的話,他肯定不會相信。
為了取信趙光義,深知楊延嗣計劃的曹彬,在朝堂上配合楊延嗣演了一出戲,打了一波助攻。
趙光義不會相信楊延嗣,但他更不會相信,一朝樞密使,替他掌管天下上百萬兵馬的曹彬,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七品監軍職位,在朝堂上演戲。
翁婿二人默契的完成了配合作戰,成功的從趙光義手里拿到了永寧軍監軍的位置。
出了東華門,朝臣們都散開了,曹彬還在喋喋不休的罵楊延嗣沒良心。
楊延嗣翻了一個白眼,瞪著曹彬,“岳父,您老演夠了吧?”
曹彬抿了抿嘴,剛才罵的有些兇殘,嘴皮子都干了。
“開始的時候,老夫確實在演戲。只是后來越想越覺得生氣,老夫的閨女對你掏心掏肺的,你居然背著她養外室。”
楊延嗣心虛的嘀咕了一句。
“我跟赤金妹妹沒什么…”
曹彬冷哼一聲,啐了一口,“呸,你當老夫瞎了嗎?你要跟她沒什么,怎么會提前安排她去安南?”
楊延嗣尷尬的一笑。
曹彬冷冷的喝斥了一句,“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但不要因為女人的牽絆,壞了所圖謀的大事。”
楊延嗣搖頭,“不會的。”
曹彬四處瞅了一眼,拉著楊延嗣一起坐進了轎子。
曹府的轎夫,抬著曹彬和楊延嗣一路前行,楊府的空轎子一直跟在他們身后。
轎子里,曹彬問楊延嗣,“這次去安南,你準備帶多少人?”
楊延嗣沉吟了一下,“前期不需要太多人,不過到了后期,可能會需要大量的人手。”
曹彬點頭,“老夫從府上的府兵和家將里,挑選了三百多個忠心耿耿的人手,回頭會交給曹瑋帶給你。”
楊延嗣點頭,“我從楊府也抽調了一百多忠心耿耿的人手。”
“怎么會這么少?”
楊延嗣淡然道:“我抽調的都是一些無兒無女,也沒有父母和妻子的。”
曹彬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
“老夫回去也照著你的要求挑選。”
人手的問題商討完了以后,楊延嗣也沒在曹彬轎子里多待,他坐上了自家的轎子回府了。
回到府里,就見到曹琳抱著一個酒壇子,面色陰沉的在臥房門口等他。
不等楊延嗣開口,曹琳低聲嘶吼道:“你要拋下妾身,去安南找呼延赤金那個狐媚子?”
說話間,淚花已經開始在曹琳眼眶里醞釀了。
楊延嗣沒想到,朝堂上發生的事兒,這么快就傳到曹琳耳中。
回想起他在辭別曹彬的時候,曹彬臉色似笑非笑的表情。
八成是曹彬提前派人到楊府給曹琳告密。
楊延嗣上前,想去牽曹琳的手,卻被曹琳躲開了。
微微嘆了一口氣,他解釋道:“琳兒,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曹琳哽咽著,問道:“妾身就問你,你是不是去找呼延赤金那個狐媚子?”
楊延嗣強硬的從曹琳身后抱住了她,然后回到了臥房,關上了房門。
曹琳在楊延嗣懷里掙扎,楊延嗣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你聽我解釋,事情遠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欲發脾氣的曹琳,瞧著因為自己掙扎,導致了楊延嗣肩頭傷口迸裂,滲出了血水,立馬心軟了。
停止了掙扎以后,曹琳冷冰冰的道:“你說,妾身聽著。”
楊延嗣低聲在曹琳耳邊道:“一會兒不論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許大喊大叫。”
曹琳遲疑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楊延嗣抱著曹琳,走到了房內的一角,放下了她。
在臥房的角落,掛著一幅畫,畫后面有一個暗格。
楊延嗣打開了暗格,從里面取出了一疊厚厚的紙張。
“我和岳父一起設計了一個計劃,一旦這個計劃成功。我們曹楊兩家,將會千年不衰。”
“怎么可能?!”
曹琳不屑的癟了癟嘴,以為楊延嗣在騙她。
楊延嗣拉著曹琳,走到了書桌前,開始將紙張上計劃的東西,一頁一頁講給曹琳聽。
只聽了兩頁的講解,曹琳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郎君你且等一下。”
曹琳擦拭了眼角的淚水,跑到門外,找來了落葉和蟬兒,讓他們守在門口,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然后才回到書桌前,聽楊延嗣為她講解。
為曹琳講解自己的計劃,和為曹彬講解不同。
給曹彬講解的時候,這個計劃只是一個雛形,許多東西都需要互相探討。
現在不同了,這個計劃已經被完善了。
曹彬不需要插話,也不需要和楊延嗣探討,她只需要靜靜的聽就足夠了。
即便如此,這個計劃也整整講了兩個時辰才講完。
曹琳聽完了計劃,一臉難以置信。
“這…這…這…”
結巴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楊延嗣輕笑道:“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么一定要去安南了吧?對別人來說,安南是蠻夷之地,可是對我來說,安南遍地是寶,也是這個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所以說,去安南,和呼延赤金無關。”
曹琳沉默了半晌,才從震驚中緩過了神,聽到了楊延嗣這話,她冷哼了一聲。
“你還是沒安好心,真當妾身好騙?既然你提早有這個計劃,那么呼延赤金出京,必定是受到了你的唆使。”
曹琳狠狠的在楊延嗣腰間擰了一下。
“任你說的天花亂墜,你想把呼延赤金養成外室的心思卻掩蓋不了。”
曹琳咬牙切齒道:“還有,這么重要的計劃,呼延赤金有參與的份兒,妾身卻沒有。在你心里,呼延赤金是不是比妾身重要?”
楊延嗣忍著腰間的疼痛,開始認錯了。
事到如今,他和呼延赤金的事兒,已經沒辦法再瞞著曹琳了。
“赤金妹妹對我情根深種,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我又怎么可能看著她去死。”
曹琳斜眼瞪著楊延嗣,“這么說你是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