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之所以沒有立即離開平陽鎮,就是因為要等周定云。
若是周定云返回平陽鎮,找不到蘇子墨,肯定會將目標轉移到蘇家的身上。
天子詔書,對諸侯國震懾作用大,對練氣士未必會有用,更何況是五大宗門之一碧霞宮的弟子。
周定云不死,蘇子墨不放心離開。
正如蘇子墨對周定云說過的,從我放你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只是,蘇子墨并不知道,周定云會在什么時候回來。
但他愿意等下去,許是因為不放心周定云,許是因為對那個府邸,對修行場,對某個人的一種留戀和依賴。
這一等就是半年。
半年來,蘇子墨并未急著修煉大荒十二妖典第四篇伐髓篇,而是繼續修煉淬體、易筋、鍛骨前三篇,強化肉身體魄,繼續煉化體內赤焰果的封存的精元。
蘇子墨境界提升極為明顯,前三篇已經接近大成。
在閑暇時間,蘇子墨還會在修行場中訓練箭術。
能十幾箭都刺中心臟的部位,也正是半年來苦練箭術的結果。
殺掉周定云,蘇子墨再沒有任何理由留在平陽鎮,心中反而有些莫名的失落。
蘇子墨回到府邸,站在門口,望著不遠處的桃樹,目光迷離,久久不愿離去。
烏云散去,月光如水,桃花紛紛飄落,一如兩年前那個夜晚,只是伊人不在。
蘇子墨回想起曾經讀過的一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少年時,蘇子墨不懂這四句詩中的意境。
而如今,蘇子墨十九歲,青澀漸漸從臉龐上消失,也終于體會到那種物是人非的悵惘。
蘇子墨永遠無法忘記,正是那個夜晚,在他最失意,最迷茫,最無助的時候,一個女子站在這飄落的桃花中,帶他踏入修行。
蘇子墨笑了笑,伸開雙手,緩緩關上府邸的大門。
關閉的大門,鎖住的不僅僅是這座府邸,還鎖住了一段對蘇子墨無比珍貴的記憶。
只有與那個人重逢之時,這扇記憶之門才會打開。
蘇子墨期待著那一天。
良久之后,夜色減退,蘇子墨深吸一口氣,眼中恢復清明,從懷中摸出一張獸皮地圖,仔細分辨一下,朝著一個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在他的背后,一縷霞光沖破霧靄。
旭日東升。
新的一天開始了。
在大周王朝的西南部,有一處地域在附近極為有名。
此地常年有大霧籠罩,遠遠望去,仿佛被無數變幻莫測的云朵包裹著,縹緲出塵,不似人間。
有好事之人闖入大霧之中,想要一探究竟,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到原地。
久而久之,附近的村民也都意識到,這里是仙人居住之地,凡人不能接近。
每一年,在那彌漫的大霧之中,都會有幾天時間,可以隱約看見一截山峰,高聳入云,巍峨大氣。
每到這個時候,附近的村民都會朝著山峰的方向跪下,祈禱著今年風調雨順,身體康健。
這一日,此地來了一位青衫書生。
說是書生,倒也不算準確。
此人看上去臉龐清秀,但偏偏腰間系著一柄長刀,肩上還挎著一張血色大弓,這身打扮頗為另類。
這青衫書生不是旁人,正是離開平陽鎮的蘇子墨。
姬瑤雪猜的沒錯,蘇子墨確實想要拜入縹緲峰。
一方面,縹緲峰在姬瑤雪的眼中都顯得神秘,必然有些不凡之處。
另一方面,縹緲峰距離燕國最近,若是有事發生,蘇子墨也可以第一時間趕回去。
只是在地圖上,縹緲峰只標出一個大概位置,蘇子墨來到此地,置身于大霧之中,卻怎么都找不到縹緲峰所在。
蘇子墨走了一天,數次都走回到原地,毫無頭緒。
在這大霧之中,視線受阻,能見度極低,以蘇子墨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十米遠的位置。
此地好像是一個迷宮,在大霧中兜兜轉轉,卻找不到出口。
“古怪。”
蘇子墨又回到原地,望著身前不遠處的迷霧,蹙眉沉思。
姬瑤雪曾對他說過,想要拜入縹緲峰,要比其他宗門難很多,不僅僅看一個人有無靈根,靈根的等級,還有其他關卡,就連很多高階練氣士都無法拜入其中。
但,這也正是縹緲峰吸引蘇子墨的地方。
如果像碧霞宮那樣,招收弟子只看靈根的好壞,這樣的宗門,在蘇子墨眼中并無出奇之處。
“看來想要拜入縹緲峰,真得費一番功夫。”
蘇子墨隱約猜到,眼前這大霧,可能就是拜入縹緲峰的第一關。
這一關若是過不去,恐怕連真正的縹緲峰都看不到,更別說拜入宗門。
眼看天色漸晚,蘇子墨打算先尋個地方休息一夜,思索破局之法,明早再作打算。
眼前這迷霧必然大有名堂,一根筋的硬闖肯定不是辦法。
距離此地不遠處有一個小村落,有婦人在準備著晚飯,有壯漢砍柴歸來,有獵人拎著獵物回家,有兩個老人蹲在村口,面前擺著張棋盤執子對弈著,還有孩童在村落里追逐打鬧。
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看到這一幕,蘇子墨感到一陣溫馨,露出笑容,快步向這個村落走去。
“老伯,在下蘇子墨,燕國人,今夜沒有落腳之處,不知能否在此地借宿一晚?”蘇子墨來到村口,看著正在對弈的兩位老人,躬身問道。
兩個老人恍若未聞,似乎沉浸在對弈之中,無法分心。
蘇子墨輕咳一聲,又問了一句。
兩位老人依然沒有說話,各自手持棋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偶爾落下一子,神色凝重。
蘇子墨有些尷尬。
兩位老人沒有回應,蘇子墨貿然進村,顯得有些不禮貌。
蘇子墨笑了笑,便要轉身離去。
憑他的本事,以天為被,以地為鋪,哪里都能過夜。
之所以想進這個村子借住,只是因為在這個村落里,蘇子墨感受到了久違的人間煙火,很是溫暖。
蘇子墨正要離開,目光無意間落在兩位老人的棋盤上,漸漸凝住。
這盤棋很是激烈,雙方正處在膠著狀態,每落一子,稍有差錯,便會滿盤皆輸。
蘇子墨心想左右無事,不如看完這盤棋再走,便站在一旁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