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善惡與強弱
在接過煙龍的海神赦卷后，海王將其按在了手中的那張空白卷上。
金色字符跳動間浮現，快速涌向了海王手中的那張空白卷。
煙龍的海神赦卷在此刻逐漸暗淡，反之，海王手中的海神赦卷越發光亮。
這象征著煙龍商會的輝煌結束，穆特商會的時代到來。
看到這一幕，卻無力去阻止的感覺讓煙狼心如刀絞。
從最初的漁村出發，他們兄弟二人經歷了太多太多，一路艱難險阻，下屬的成員戰死了一茬又一茬，可他們還是頂住了猛烈的暴風雨，一直前進著。
當他們得到戰爭商會資格的時候，本以為告別了殺戮與危機四伏的日子，未來將是一條康莊大道。
可現在，一切都沒了。
未來，夢想，努力，奮斗，這一切的盡頭就如同鏡花水月，徹底破滅了。
殘酷的生存法則下，一步走錯，付出的代價太大，大到讓煙狼難以接受。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想到了曾經許下的，比性命更重要的承若與誓言。
煙狼不由得攥緊了拳頭，身軀微微顫抖，隨后一把扯開了衣衫，露出了密布傷痕的軀體。
在煙狼看來，這些傷痕不是戰士的榮耀，只是他為了活的不那么窩囊，在抗爭中得到的懲罰罷了。
上面的每一條傷痕都記載了一次足以讓他死去的危機。
而他都度過去了，直到現在，他還活著。
煙狼這時將目光投向了海王：
“我來自一個小漁村，在我們漁村中，所有出海捕獵的族人都是勇士，雖然他們并不強，但是他們有勇氣去與風暴、海嘯抗爭，為了族人的生存而不懈努力。但是他們也很蠢，不知道變通，只會守著一畝三分地，哪怕族內本就食物短缺，卻還是每年要向強族上供，這導致每年都會有大量族人因為饑餓而死，可他們蠢到即便如此都沒有想過要去改變什么，默默忍受著來自外界的一切惡意。”
海王聽聞，沒有說話，靜靜的望著煙狼。
“直到一天，有兩兄弟想要改變漁村的這一切，于是他們選擇了抗爭，選擇走上成為強者這條路，想要帶領全村走出這片荒涼的漁村，去迎接更好的生活！”
煙狼繼續娓娓道來：
“這條道路有多艱難、兇險當時沒有人知曉，可全村人還是無條件選擇信任了這兩兄弟，抱著一腔熱血與對未來的美好期望跟著他們走出了漁村，去面對更加殘酷的生存法則，這一走便是千年又千年…當初的誓言這兩兄弟都還記得，可那些村民卻一個個倒下，直到最后全部戰死在了這條通往強者的路上。”
“碌碌無為活著固然可悲，可至少還活著不是嗎，這條路又豈是這般容易走的，母親戰死的時候，這兩兄弟咬牙堅持著，父親戰死的時候，他們忍住悲痛還是堅持了下來。可當最后一位族人，年邁的族老也戰死的時候，他們后悔了，這一刻漁村的兩兄弟不想再抗爭了，后悔自己當初做出的決定，葬送了漁村的一切，可是都無法挽回了，因為全村人都已經不在了。”
“就在兩兄弟想要放棄的時候，倒在血泊之中，已經奄奄一息的族老用盡最后的力氣說了一句話，他說繼續走下去，既然在路上了，就沒有回頭路了，你們就是煙村最后的希望，代表煙村戰下去。”
“兩兄弟在那一刻，從族老眼中看到了期盼與信任。”
“從那一刻起，漁村出來的兩兄弟惡狠狠地發誓，他們要做最強，他們要入駐黃泉中心海域，殺出一條未來，以此證明他們沒有錯，從那以后，他們再也沒有提過放棄，之后面對任何敵人，他們絕不仁慈，失去的一切他們也會十倍百倍的掠奪回來，做最兇殘的獵人，不擇手段的壯大，變強，直到強到能夠改變一切！”
“山奎勢力、血滅盟、鯊嘯勢力…這一路走去，哪怕敵人再強，他們都沒有停下過變強的腳步，總會在絕境之后再度席卷而來，變得比之前更兇殘更強大，然后將他們的敵人吞噬，這一次同樣不會變！”
話音落下，煙龍舉起手中戰刃，在胸前劃了一道印記，鮮血滴落，然而煙狼眉頭都沒有眨一下：
“這條印記留給你，代表著你給我的恥辱，此后若有機會，百倍，千倍奉還！”
“煙龍商會自現在起，脫離黃泉商會重新開始！”說完此話，煙龍邁步來到煙龍跟前，彎腰將其抱起后，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望著離去的煙狼，海王面無表情，眼中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這時一旁的影長老嘆了口氣：
“海域爭霸，正因為有前赴后繼想要改變命運，想要成為強者的人存在，才會變得如此有意思啊，正如他們煙龍兄弟二人！”
“成為強者是為了什么？奴役他人？”這時海王忽然詢問道。
影長老聽聞，不由得笑了，隨后問道：
“你想當一個好人還是一個惡人？”
海王面色一凝，思索片刻后開口道：
“在這片世界，當好人就意味著離死亡不遠了，所以根本由不得我，是這片世界選擇讓我做惡人！”
“呵呵，那不就是說，即便你想當好人，可還是得去做一個惡人，只是為了活著！”
海王聽聞，點了點頭。
這就是他的想法，這片世界的生活法則不準許善人的存在，而善人的結局絕不會善終。
“但是真正的強者卻可以決定自己想當好人還是壞人，這就是強者的權利！”
“常說厚德載物，說的是品德越高尚的人所能承載的東西也越多，可實際上這片世界最頂尖的那一批人，不見得都是仁慈之人，反而惡人多于善人，相反，生活在最底層，為了食物而苦苦掙扎的那些生命反而互相之間有著溫情。”
“什么意思？”海王面色一凝。
“我的意思是，仁慈是建立在你的實力絕對強于對方的基礎上的，一個弱者無法對強者仁慈，而成為強者，你可以決定你的一切喜好，是善是惡，無外力能夠影響你的想法，這便是強者!也就是真正的自由！”
“煙狼追求的便是如此，他本性純良，自漁村走出，想要給族人帶去美好，可他是弱者，只能順應大勢，善人無法在這片世界成長，所以他成為了一名惡人，在殺戮中成長，但是他的目標盡頭卻是善，他只是想成為強者，然后自己去決定一切，現在你懂了嗎！”影長老望著海王詢問道。
海王沉默了半晌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與煙狼的成長完全不同，他出生便是在最頂尖的海域勢力“穆特海之國”，他不會為了食物而發愁，更不用去擔心族人的安危，因為在那一片海域，他們是最強的存在，所有的勢力都要向他們上供！
而促使他成長的，也只有野心與對于復仇的渴望，但是成長中海王從來沒有考慮過到底什么是強者。
實力強大便是強者？也對，可實力這東西根本沒有上限，也無法具體的衡量到底強到什么程度才是最強。
神明？可神明之上還有古神，古神之上還有大帝。
哪怕是大帝都不是最強者。
這一刻，聽完煙狼的故事與影長老的解釋后，他忽然明白了。
強者就是能夠決定自己任何想法，而不受外力干涉的存在，只要到了這一步，就是最強者，也是自我命運的抉擇者。
想到這里，海王不由得再次點了點頭：
“我懂了！”
“不，你不懂，我也不懂，因為我們從來沒有到達過這個高度，只是以螻蟻之身揣測強者們的想法，是否真如我們所想的那般，正因為我們沒有到過，所以無從得知！”
望著影長老，海王不由得愣住了。
“好好干吧，我很看好你的潛力，相信你會闖出一片天地來！”
海王正想點頭，這時影長老繼續開口道：
“在你之前我也同一樣看好了五個勢力，其中有四個死在了這條成為強者的路上，而第五個就是煙龍商會，他們現在的處境也比較難堪。”
海王：“…”
一句MMP憋在心頭，海王不知道當不當講。
“相信自己就行，相信我沒用。”這時影長老笑了，說著便邁步朝靈洞外走去。
這時，海王忽然望著影長老的背影喊道：
“長老，我們黃泉商會是善是惡！”
“剝削眾多海商，行事霸道，更是壟斷了許多貿易渠道，斷了許多勢力崛起之路，是為大惡！”影長老頭也不回的說道。
“那黃泉商會的盡頭，是善是惡？”海王再次問道。
“我怎么知道，老朽只是這支惡勢力下的一員罷了，最高層的那人是善是惡我怎知曉！”影長老沒好氣的回答道。
海王正想再詢問，卻看到影長老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無奈的嘆了口氣，難得遇到一個超級老家伙，他本想要詢問一番長長見識，可很顯然，影長老根本就不想再回答了。
不過聽了影長老的一番話，海王感覺自己確實明白了許多。
這一刻他忽然想到，我是否能走到那一步，成為絕強者，決定自己的命運？
甚至海王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顛覆黃泉商會，取而代之！
揣測別人走到盡頭時的想法，多沒意思，以自己的想法來豈不是更加美妙。
想到這里，海王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好狂野的想法，跟玩家相處多了，怎么自己也變得這么不切實際了。
還沒學會跑就想飛了。
玩家族沒腦子，不怕死，這一點我可不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