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陣——”
漫漫長風卷起沙塵,撫過一道道站立持盾的身影,往后延伸,是密集的巨大陣型,寫有‘呂’字的大旗獵獵作響。
唏律律——
戰馬長嘶,火紅的馬匹人立而起,一身獸面吞頭連環鎧的將領拉扯韁繩,百花袍撫在風里獵獵作響。
高舉的畫戟間,雄壯的聲音咆哮:“何人前來受死?!”
馬蹄落下,濺起泥塵的瞬間,戰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戰意,亢鳴一聲,奔襲而出,鐵蹄翻騰如雷鳴,一桿畫戟揮斜垂地,戟尖劃去地面,泥塊都朝四周分離、飆飛出去。
對面,同樣排開的陣列,一員白袍銀甲的將領躍馬沖出,手中兵器刺破空氣,隱隱響起鳳鳴,迎向劈來的戟鋒。
呯——
巨大的金鳴交擊聲,畫戟砍在槍頭,火星彈跳,持槍的雙臂,那員白袍將領,盔纓都在一瞬間震的向后飛揚,座下雪白的坐騎嘶鳴,噴吐粗氣,奮力先前挪動兩步,朝對面的紅色戰馬撕咬過去,上方金冠束發的身影,一拉韁繩,赤兔通靈般的人立而起,躲開對面戰馬的撕咬,前蹄猛踢的同時,“喝啊——”的暴喝,百花袍唰的拂響,方天畫戟怒斬而下。
對面,白袍銀甲的將領一勒韁繩,偏轉方向,戟鋒擦著馬頭呯的落去地面,帶起無數泥土四濺,掀起的氣浪,將那通體雪白的馬軀都震的橫移半丈。
幾乎在同時,橫移出去的戰馬上面,白袍將領在偏轉中,雙臂猛地一甩,龍膽槍掄出半圓的殘影,槍桿在都掄轉里彎曲,前方砸去地面的畫戟,陡然插入泥土,單手握住戟柄向前一擋。
掄圓的槍桿揮來,接觸戟柄的一瞬,便是梆的一聲巨響。
兩方都震的向后退了退,下一秒,再次沖撞,廝殺成一團。
炭紅、雪白兩匹戰馬糾纏撕咬,上方的兩員將領之間,畫戟、龍膽快速反復揮刺搶攻,而對面揮開的畫戟,有著不輸于對方的速度,以及恐怖的力道,槍影、戟影呯呯轟轟無數次的碰撞,火星不斷在上面閃爍。
兩人后方的軍陣,此時,也在這金鐵交擊的戰斗中,發出沖鋒的吶喊,密密麻麻的人潮沒有陣型般的狂熱沖鋒,無數腳掌在地面翻騰踩,猶如洶涌的海潮朝對方橫推過去。
接觸的一瞬——
“咔!”
有聲音突兀的響起在天空,將這一切打斷:“‘三國群雄立志傳’第九場拍攝結束,各方工作人員注意,給下一場主演上裝…”
風吹過平原,對沖的人海如同布景般漸漸變得不真實起來,隨著廝斗的兩名演員停下,兩方的軍陣,所有的士兵、戰馬、旗幟變得模糊,然后消失,就連遠方隱約寫有鄴城字樣的古老城池同樣消失了。
方天畫戟插進泥土,呂布翻下馬背,與對方同樣下馬的趙云互擊了一掌,一同走去左側簇擁的拍攝場地。
幾頂太陽傘下,紅毛堵上流血的鼻孔,抓緊時間研究下一場拍攝的內容,綠毛收起能力后,已經呼呼大睡起來,而黃毛則給一個面如重棗、美鬢長髯的大漢講戲,旁邊另一道身影,穿著花格子短袖,正忙著披甲,扭過臉來,豹頭環眼,濃須怒張,粗枝大葉的揮了一下手。
“講什么講,我跟二兄對那時候比你還熟,趕緊讓你兄弟都起來,讓我老張也過過癮,回味下當年的感覺。”
“這個…..三爺,要不再等等,我兄弟三個也實在累的夠嗆…..”
他們三人利用紅石覺醒異能后,一年的時間,又被夏亦用紅石再次提升,發現他仨的能力可以被電子設備記錄下來,于是,額外成立了一家電影制作公司。
員工到老板,就只有他們三個…..演員倒是一大堆,比如呂布、趙云、典韋、許褚等等,甚至那位白狼王公孫止偶爾也要過來客串,演一個角色。
最近,一起過來異界這邊的宦門,在看到三人的能力后,那位白寧也希望能出一部關于太監的電影。
哥仨的工作量變得空前巨大。
“翼德,快去準備,休要在這邊與他啰嗦。”關羽輕撫長髯,目光威嚴,看著手中劇本研讀。
余光里,從拍攝的戰場,并肩過來的呂布、趙云兩人,他也未動一下,倒是那邊的張飛將黃毛撥到一邊去,哈哈大笑迎上前。
“子龍有沒有找回當年的感覺?”
“終究是演戲,還差了許多,沒有那種氣氛。”趙云解下身后的皮膚,偏頭看去身旁的呂布,冷冰冰的臉上,終于有了點表情:“不過能與溫侯再次交手,倒是很不錯的。”
呂布微笑點點頭,一同走到遮陽傘下,拿過旁邊的清茶喝了一口:“某家也和子龍一樣,可惜這是拍咱們那時候的故事,要是能拿那把加特林就好了,來的時候,我都一起帶來了。”
話語里終究有些遺憾的感嘆。
“哈哈,如果真是那樣,云那可不敢和溫侯較量了。”
“這有什么不敢!”
張飛拍響胸口,在呂布側面另一張躺椅上坐下,大手握著拳頭:“當年汜水關一戰,還沒跟溫侯分出高….”
就在話語聲里,遠遠有汽車聲音傳來,這邊休息或忙著劇務的眾人抬起目光望去,幾輛吉普車拖著長長的塵煙,朝這邊駛來。
這片方圓數百里的范圍,屬于已開發的地段,邊緣除了有華國的偵察兵巡視外,還有白狼王的騎兵飛馳,遇到這幾輛吉普車時,還和車里的王素華等人吹口哨、打招呼。
“這里咋還有騎馬拿刀的…..”
夏建斌、王素華,以及徐秋花夫妻倆都未接觸過這些人,并不明白他們眼中這些穿的跟牧民一樣家伙,其實比手拿槍械的士兵還要來的可怕。
“那邊不是小黃他們嗎?真的在這邊啊。”
徐秋花去過夏亦的別墅幾次,自然認得,不過其他幾人倒是眼生,看到對方鎧甲裝束,夏建斌和江建城下了車后,就圍著幾人轉悠。
“老夏,你猜這人扮演的誰?”
江建城看去那邊喝茶的呂布,上下打量的眼神,對方也不惱,笑的溫和,反問道:“你猜某家演的是誰?”
“這裝備莫不是呂…方?”江建城一拍大腿,回頭對相熟的夏建斌笑道:“肯定是小溫侯呂方了,老夏,你看那邊,那個烏漆嘛黑的,可不是李逵了嘛。”
后者看了半響,遲疑的點頭:“還真有點像…..”
聽到兩人的談話,張飛氣的拽緊拳頭就要過去,卻是被關羽喝止,只得原地跺了一腳,朝那倆人怒瞪虎眼。
另一邊,過來的徐秋花、王素華還有犬女、馬邦圍著紅黃綠兄弟問一下拍攝什么電影,能不能給他們一些群演,露臉有臺詞那種…..
馬邦勾住紅毛脖子,拉到面前,悄聲說道:“咱商量一下,回去后,給我開個小灶…..”眼睛謹慎的瞄去周圍,就在他說道:“就是島國那種….”
還沒說完,余光里,瞧見江建城正盯著手拿劇本的關羽,然后靠近過去,拿手去撥弄一下懸垂頷下的須尖:“這么模樣,我猜是他演的是關云長的后代,大刀關勝。”
這一動作,嚇得那邊的馬邦撒開腳就朝這邊跑來,不停的擺手:“別弄胡須,別弄他胡…..”
下一秒,江建城轉過臉,還帶著微笑,下一秒,目光一怔,后頸陡然被人抓住,看著夏建斌的視線,瞬間拔高起來,在半空手舞足蹈的大喊:“我被怪物抓起來,快救…”
回頭,映入眼簾的,是面如重棗的臉孔,微闔的眼簾里,雙眸透出寒光。
“關某愛惜這鬢髯,如我性命,豈能讓你這齷齪之輩染指!”
側面,一只手伸來,握住關羽手腕,卻是呂布站在那里。
“君侯,這是旁人不知曉你身份而已,何況你我都是作古許久之人,何必再動怒氣,這世道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那邊,青袍在風里撫動,關羽瞇起眼睛,沉默了一陣:“關某還如溫侯看的明白。”
手一松,江建城這才落到地上,連滾帶爬的跑遠,被馬邦拉去一邊:“你惹誰不好,非惹他。”
“不就是個演戲的嘛…..這家伙手勁可真大。”
江建城揉著脖子,嘟囔幾句,然后被徐秋花揪住耳朵拖開:“咱閨女的臉都被你丟進了,人家那胡子真假你還看不出來?一把年紀活到畜生身上去了。”
徘徊周圍的赤兔和玉獅子朝這邊瞥一眼,不屑的打了一個噴嚏。
“看畜生都看不起你!”
徐秋花朝他呸了一口,轉身又和王素華站在一起。眾人在拍攝地看了一陣不久,犬女對照手腕上的時間,看去天空,東北面的天空,一個小黑點正朝這邊飄來,隱約嗡嗡嗡的螺旋槳轉動的聲音。
越來越近,黑點變成一艘天空艇,下方吊墜的機艙,有人站在艙門朝下方的一群人揮手。
犬女拿起對講機,喂喂了幾聲后,里面傳來江瑜的聲音:“聽到了,我們馬上就駐地那邊,你們也趕緊過來。”
江建城、徐秋花瞇起眼睛看了半響,當飛空艇降下一點高度后,才看清艙門向他們招手的人是誰,婦人急忙從郭滿媛手里搶過對講機。
大吼:“小瑜,你跑到上面去干什么,這么高,也不怕摔著,趕緊下來——”
嘮叨了幾句,原本來這邊看拍攝的心情也沒有了,幾人坐上來時的車輛,返回駐地,一路上犬女也在解釋其中的情況。
“江瑜本來只是過來玩的,只不過待的無聊,跟著駐地的人一起,偵查地形,查看航線,她當過空姐,這方面多少有一點點的經驗…”
當然,愛女心切的兩口子是沒有聽進去的,催促馬邦開快一點,急忙的返回駐地,而拍攝的場地這邊,張飛也在催促開工,早早的將甲胄穿戴起來,拄著丈八蛇矛威風凜凜的拿起手機,來了幾張自拍,準備回去后拿給兄長劉備看看。
就在紅毛過來通知各位祖宗開工的時候,遠方一輛摩托車卷著塵煙由遠而近,披頭散發,一臉絡腮胡的華雄在不遠停下機車走過來。
“電影可能要耽擱一點時間了。”
摘下墨鏡,目光掃過呂布、趙云、關羽、張飛等人,“剛剛夏亦的女弟子找到了陛下,那個什么北方之國有軍隊集結,準備南下了。”
“什么北方之國,呸!”
張飛吐了一口唾沫,揉了揉拳頭:“反正就是有仗打了就是。”
他兩側,呂布、趙云,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