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在天空回響,飛濺的火焰在人的視野中墜下來。
轟轟轟…
整齊、沉重的腳步,還在持續的響起,不久,一聲牛角號的嗡鳴高亢的傳出,回蕩在這片天空下,將原本看著爆炸的導彈殘骸墜地的人的視線,重新拉回到了光門那邊,如果不是手中的現代化武器,和那邊充滿科幻感的光門,他們都感覺自己回到了古代戰場…
幾名類似人形的身影合力吹響了一支巨大的號角。
光幕之中,幾支黑色的洪流帶著鋪天蓋地的氣勢而出,無數腳步整齊的邁出步伐,身上黑色甲胄碰撞、摩擦,發出哐哐的聲響,全覆式鐵盔下,看不見里面任何一張臉的表情,只有露出的一對眼睛,充滿了狂熱。
“這到底什么情況?”
站在倒下的椅子前的老人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滿是雪花的屏幕,清剿未知的生物,卻碰上了從光門里出來的一支古代軍隊。
“不可能這么湊巧…除非…”
馬歇爾是職業軍人,只能想到一個可能,他渾身顫抖起來,拿起通訊器“立即攔下這支古怪的軍隊,派人上去交流,如果他們動手,就…連同光門一起,再次轟炸!”
光門四周,接收到命令的隊伍,有人被派遣出來,持著武器朝對面還在涌出的古怪軍隊靠近,雖然對方手中持的都是冷兵器,但從光幕對面詭異的出現,讓人心里是不安。
那名士兵小心翼翼走過一段距離,差不多相隔五十米左右停下,朝著那邊大喊“這里是美利堅的國土,你們是誰?來到這里想要做什么?請回答我這個問題!”
風卷過來,卷起沙塵從視線中飄飛過去,周圍徘徊的獸潮朝喊話的那名米國大兵齜牙咧嘴,發出一陣陣警告的咆哮。
聲音回蕩,傳去那邊紋有奇怪紋絡的旗幟下面,一個全身黑色的騎士,坐在類似戰馬,長一支獨角黑色長毛的生物上面,緩緩舉起一只手臂,然后,覆有甲葉的手掌曲成拳頭。
涌出的軍隊,腳步最后轟的一聲齊齊停下,地上的沙塵自一道道整齊排列的身影下彌漫起來。
“你們已經踏上美利堅的土地,請你們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
士兵的聲音里,那邊黑色旗幟下,一道與四周高大的黑色士卒不同的身影,走到騎士身側,身形顯得窈窕修長,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在騎士點頭的同時,忽然抬起了手臂,手中一張沒有箭矢的大弓挽開。
下一秒。
弓弦繃響,銘紋閃爍的一瞬,前方還在喊話的士兵,聲音戛然而止,他瞪圓了眼睛,雙唇顫抖著,低下視線,看到的是胸口上,一支黑色的箭矢插在那里,士兵跌跌撞撞的后退,轉身蹣跚的朝隊伍走出兩步。
“他們…動手…”
那名士兵含著鮮血的嘴嚅動兩下,身體呯的一下撲倒在地。
“開火——”
就在部下倒下的瞬間,小隊的指揮官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附近的坦克炮口調校,士兵手中的武器嘩啦啦的響徹一片,先一步發起了攻擊。
與此同時,擁堵徘徊的獸潮仿佛接受到了命令一般,將那支軍隊拱衛的光門保護起來,而出來的那支軍隊前方,數千道身影翻出身后的塔盾,轟的齊響,立在地面。
頃刻,子彈從四周瘋狂的飛來,最前方擁擠一圈的生物血肉飆飛、撕裂,帶著凄厲的吼叫一片片的倒下,穿透過血肉的彈頭,徑直射向那邊的黑色軍隊。
呯的一聲,彈頭撞在盾面,火星一閃而過,接著便是呯呯呯呯…全是金屬擊打的聲響,大量的火花在一面面黑色金屬盾面閃爍起來,僅僅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白痕,反彈的子彈則四處亂飛,擊在地面,濺起無數沙礫。
不多時,轉動的炮口轟鳴,那邊站在前方的一名黑色士兵轟的爆開,連人帶盾轟的倒飛,撞向后方的同伴身上,炸開的火焰、沖擊波將陣型撼動的搖晃幾下,仿佛只要不被正面擊中,依舊能維持陣型。
“是我們的坦克出問題了吧…”老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看著畫面里,不斷被炮擊的陣型,濺起巨大的火焰,但對方整個軍隊并沒有出現太大的傷亡,拱衛的核心,光門前方的旗幟下面,那名騎士低頭像是吩咐了一句,片刻,幾道披著兜帽長袍的佝僂身影,走了出來,圍成一個小圓。
雙手攤開互相抵在一起,就在對面的炮擊之中,附近幾座風化嚴重的斷崖,滾石嘩嘩的落下來,幾塊重達數十噸的風化巨巖在夕陽的光芒里,緩緩升了起來。
戰場觀察手察覺到了異常,觀察鏡隨即掃向四周,連忙從吉普車頂,朝周圍的士兵發出大喊“后撤!叫坦克后撤——”
話語落下,原本帶著泥沙緩緩升起的巨巖,眨眼間像是加快了速度般,極快的砸了過來,一名更換彈夾的黑人士兵抬頭看了眼,拉著身邊的同伴飛撲了出去,巨大的黑影劃過他們剛剛戰過的位置,砸在了旁邊的坦克上面。
轟——
便是一聲金屬扭曲的巨響,重達數十噸的巨巖帶著沖擊力,將駐停原地的坦克砸的側翻,外部裝甲凹陷,碰撞中有碎裂的巖塊將炮管撞的彎曲,側翻的坦克身軀在巖石飛濺中,將旁邊一名士兵直接壓在了下面,濃郁的血漿從縫隙蔓延而出,很快被干涸的沙礫吸收,變得暗紅。
更多的巨巖從附近的山體剝離出來,朝這邊逃散的五千多人的米軍士兵,如同隕石般落了下來。
先是一個兩個三個,隨后越來越多的巨巖落下,還想反擊的士兵,被同伴拉著與坦克保持安全距離,一名坦克里的士兵打開蓋子剛出來,天空上有陰影籠罩放大,下一秒,直接連同炮塔砸的凹陷,巖石彈跳一下,滾落地面。
“走!撤回洛杉磯,等待增援——”
跑動的士兵去拉還在射擊的同伴,頂著槍聲發出一句大喊,然而對方不理,他只得轉身就跑,剛走出幾步,一顆巨巖砸在附近人堆,發出巨響時,他回過頭,之前那名開槍的同伴,被碎裂濺開的巖石碎片打破了腦袋,整個人連帶武器倒在了地上。
這是不同以往的戰斗,甚至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戰斗實例可以用來借鑒,如果非要有個對比,就像是機械文明與魔法文明的碰撞。
面對不斷落下的巖石,五千多人的米軍不可能全部都鉆進步兵戰車里作戰,僅僅開戰十幾分鐘,就被這從未見過的進攻手段,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那支為數不多的黑色軍隊,開始邁開腳步,以陣型的方式朝四周推進,將地上的沒死的米軍士兵,補上一刀,遇上反抗開槍的,以防御推進,拉近距離,等待對方換彈的瞬間沖出,揮下手中的冷兵器,將對方剁翻在地上。
光門里,還有軍隊在緩緩出來,一支騎著黑色獨角長毛生物的騎兵隊伍,足有上千數量,涌出光門,朝那邊黑色旗幟下的騎士敬禮,然后對四周邊走邊戰的米軍士兵展開追殺,其中一支上百人的騎兵朝指揮車這邊沖來,駕駛車輛的士兵急忙發動車子轉向。
馬歇爾降下車窗,舉起手槍就朝為首的騎士扣下扳機。
子彈在對方身上甲胄彈跳出火星,對方速度不減,駕著一桿圓錐形狀的騎槍狠狠撞在正轉向的車身尾部,尖銳的一端彎曲,而車身的裝甲也被刺進一點。
那名追擊的騎士看了看重槍,揮出出一個手勢,身后的部下當即分流,左右包抄的靠近正在加速的指揮車,然后,幾名騎兵連人帶馬轟的撞在車身側面,巨大的沖擊力,讓里面的老人,和一些文職士兵一個不穩,摔倒下去。
“不能停下!”
馬歇爾發出命令,而外面的敵人也做出了另一個絕對,一名騎兵抬手一槍刺在了輪胎上面,不同于地球材質的金屬,輕易將防彈輪胎刺出一個窟窿。
失去平衡的車身在加速中,一個偏轉,側翻倒下,滑出數米才堪堪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一名米軍士兵剛一鉆出,就被飛馳而來的騎兵抬手一槍刺進胸口,將他穿在了騎槍上面,此時他還未死,片刻后,就被扔到地上,被一槍戳爆了腦袋。
呯呯!
手槍在鉆出汽車的老人手里響了兩聲,隨后一躲,避開了從側面刺來的槍尖,但也被對方奔馳的坐騎,擦撞了肩膀,硬生生被撞的側飛出去。
掙扎中,他支起上半身,手里還拿著槍“來啊,你們這些雜碎——”
連續扣動幾下扳機,子彈打在朝他沖來的騎兵甲胄、坐騎身上,濺出血花的同時,對方手中的兵器帶著點點光芒刺了下來。
“啊啊啊——”老人發出臨死前絕望的怒吼。
下一秒,紅色的光芒閃進視野,原本沖刺而來的敵人轟的一下,連人帶馬朝側面飛了出去,脫手的騎槍呯的一聲插在怒吼的老人側面的泥土里。
附近,粗壯的機械雙肢降落地面,馬歇爾偏過頭看去,那是散發暗沉金屬色的機甲,轉動的火神炮精準而瘋狂的將四周的古怪騎兵全部射倒在地上,三十七毫米的子彈不同于普通子彈,加上火神炮的電機發射力度,直接將對方盔甲,和強壯的坐騎射的對穿。
不等老人回過神來,機甲已經過來,一支機械臂順勢將地上的老人摟了起來,后背的推進器打開,直接飛上了天空,離開這邊。
視線拔高,籍著夕陽的殘紅,馬歇爾扒著機械臂膀俯瞰下方的戰場。
坦克被落下的巨石壓的塌陷,步兵戰車被十多個穿著黑色甲胄的怪人推翻,里面的士兵扣著槍反擊,還是被對方提了出來,按在車門上,一刀捅穿。
他看見后撤的士兵坐上了吉普車逃離了這里…
也看見還在抵抗的部下被幾名騎兵頂著彈雨,撞的四分五裂…
看見整個戰場,片刻間變成了地獄,到處都是逃亡的人,視野越來越高,隱約的,還能看見那道光門,還有源源不斷的敵人涌出,直到老人看不見為止。
不久后,飛行的機甲在一處褐黃的風化山崖上降落,附近還有臨時搭建的帳篷,幾名穿著破爛的科研工作服的人站在那里,當中一名黑人朝老人過來時,機甲的艙門打開。
一頭褐發的娜塔莉從里面出來,在老人面前低下了頭。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嗚咽的風聲里,有她的聲音響起。
老人沉默的看著面前的女人,然后抬起了手。
啪——
耳光狠狠扇在了她臉上。
落日燃燒了西云,灑下一片殘紅。
火焰在戰車殘骸上燃燒,飄起黑煙時,一名黑色甲胄的士兵拖著一個俘虜穿行而過,來到旗幟下,將手里的米國士兵丟到了那名被拱衛的騎士面前。
后者,從坐騎下來,踩著溫熱的沙礫走到士兵面前,脫下了手甲,露出的是灰暗的皮膚,隨后,手掌按在有著驚恐表情的士兵腦門。
瞬間。
士兵像觸電般,全身都在抽搐發抖,稍許,手掌離開他腦袋,顫抖的身體僵硬的倒了下去。
那名騎士重新戴上手甲,看著四周的部下,指尖在頭盔側面一點,覆面甲猶如百葉窗左右收攏起來,露出一張灰暗的臉孔。
“有意思的一個地方…”
“前方有一座叫做洛杉磯的城市,進攻那里,然后,建立傳送節點。”
他說的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聲音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
揮手。
追殺的軍隊,隨即調轉了方向,朝西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