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被臺上擔架,通過場地外側的跑道離開的過程里,整個賽場都出奇的安靜。
站在一條被劃出的溝壑前,裁判微張著嘴,哨子從口里掉下來,在胸前輕輕搖晃,他根本沒到會有這么快結束…..
也不對,根本就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來…..來自北俄的選….選手瓦爾托列夫…..挑戰失敗,希望他往后也能再…..算了,沒有往后了。”
賽場的裁判都是來自職業比賽的,就算之前的淘汰賽里,以為已經習慣了各種異能和武者的戰斗,然而眼下,這種幾乎超出想象的戰斗方式,讓他感到還有些如夢初醒的錯覺。
看臺上,安靜到極致的聲音,片刻,有‘啊!!!’的聲音響徹,四周席間陡然爆發出巨大的歡呼,也有人在人群里朝下方大喊:“殺人兇手——”
然而這樣單調的聲音很快沒聲浪掩蓋下去。
擂臺上常有意外發生,就算往日電視中所見的那種帶表演性質的比賽,也有意外傷亡出現,另一些比如鐵籠賽,傷殘的概率還會更大。
對于眼下這種比賽,大多數人其實還是有心理預期的,甚至骨子里那種嗜血的本性被點燃了,瘋狂的吶喊起來。
尤其對方從二三十米高的看臺飛縱、撲下、將人推在地上的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的,那種電影鏡頭般的畫面感,讓一些米國女人激動的站起身,激動之下更是將短袖T恤脫了下來,舉過頭頂揮舞,那對水滴狀的胸房,同樣在許多視線里上下抖動…..
“下一場是誰的比賽?”夏亦轉過臉看去裁判。
后者連忙翻看了一下賽程,有些緊張的迎上對方冰冷的視線:“…墨西哥的瓊斯,還有梅妮婭,之后是杰羅和艾倫。”
“把那個艾倫調到杰羅前面。”
“這….這個我辦不到….”
夏亦抬起手指搖了搖:“我覺得你可以想辦法。”
對方陡然一下抬起手,把這名裁判嚇的后退兩步,待看到轉身離開的背影,他臉上冷汗都滑落下來。
另一邊看臺的幾名守關者,目光一直盯著離開的背影手心里都捏出了冷汗,對方表現出來的戰斗力,根本就和異能者不同,確切的說,是基于異能而用出高端武者的力量。
艾倫.奧克斯坐在臺上,牙關緊咬,之前他與夏亦有過矛盾,如真在八強對上的話…..稍許,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高臺上,一身筆直軍服的身影滿臉呆滯,回過神后馬歇爾手指使勁壓著扶手。
“那個異能者很厲害,要是我們的士兵都能像這種人…..”
輪椅上的杰登偏過頭,開口打斷他:“…..普通人得到這種天賦,就像習慣了貧窮的人,突然得到一筆數目極大的財富,不可能會甘心去為國家服務,而且當初與安克雷頓公司有關系的島國壽名集團,也是做這樣的研究,最后怎么樣,您也是知道的,將軍。”
“.…”馬歇爾手放到膝蓋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什么時候能看到你的武器展示?”
杰登喝了一口咖啡,放下。
“很快了。”
上方的八面電子屏幕還在慢放著剛剛夏亦的鏡頭,血腥的地方已經打上了馬賽克,以免引起兒童的不適。
回到七號看臺上時,比賽繼續進行。
第二輪挑戰賽是之前夏亦特別留意過的一個黑人異能者,而挑戰的是來自墨西哥的守關人瓊斯。
倆人上場并沒有太多的花哨,裁判心里也松了一口氣,搖鈴響起的瞬間,他迅速退開,視野之中頓時花了一下,只見原本有些瘦弱的守關者,身形陡然粗壯起來,肌肉充氣般鼓脹擁擠在一起。
而對面,名叫皮奧的黑人已經沖了過去,跨步,俯沖的動作間,陡然揮拳。
轟——
空氣里,陡然爆發出炮彈般的呼嘯,以及爆炸聲,纏著白布的右拳抵在瓊斯充滿畸形肌肉的雙臂上,兩人身上的皮肉都在這一擊里,震蕩抖動。
不等,觀眾席上的看客們反應,場中的兩人呯呯呯的交手十多下,雙方都是屬于近戰系的能力,而且都是拳拳到肉的相搏,相比那些釋放能力來回騰挪躲避的戰斗,更加讓人熱血沸騰。
爆發出的叫喊、吵鬧里,從未見過說話的黑人,面色淡漠,就在那堆肉山壓過來,他腳下扭轉發力,一個側擺躲過對方拳頭,巨大的拳風從他耳邊呼嘯擦過去的一瞬。
整個人雙腿猛地發力,將整個身體撞在了對方胸側、腰側。
呯的有皮鼓般的悶響傳出。
瓊斯雙腿跌跌撞撞的偏移開來,那邊的黑色人影炮彈般沖來,身形幾乎蹬出的瞬間,拉成了半弓的。
“啊啊啊啊——”
沉默的黑人終于發出低啞的嘶吼,一拳轟然推過去。
——核彈拳擊。
視野那頭,瓊斯也猛地揮動手臂掃去。
一身畸形肌肉的身體轟飛出去,翻滾在地上,天空中還有東西落下來,啪的一聲掉在裁判腳邊,是一只被硬生生打斷掉的胳膊。
虬結畸形的肌肉正慢慢恢復原狀。
醫護人員來往賽場之中時,被舉起手臂宣布獲勝的皮奧,目光卻是望著坐在高臺上的黑色西裝身影,沉默的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比賽場地。
“這人似乎想和老板較量。”磁王抱著手站在沙發旁邊,似乎看懂了對方眼神里蘊含的東西。
電蟒附和的點了點頭:“是一匹黑馬。”
“.….還是職業的。”夏亦補充了一句,看著坐在休息區拿著礦泉水瓶喝水的黑人,“我看過他的資料,沒覺醒前是重量級拳擊冠軍,蟬聯三屆,后來不知什么事退出了拳擊界,或許是因為覺醒能力被排斥了。”
“所以到這里來,重新找回榮耀?”
“可惜…..他沒機會了。”
夏亦輕聲說了一句時,下方清潔地面的工作人員已經離場,第三輪挑戰賽,周錦已經走進了賽場中間,還朝高臺這邊的夏亦,嫵媚的做了一個飛吻。
而守關者的梅妮婭相對淑女許多,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遮掩到了腳背,只看到高跟鞋尖,優雅的朝周錦點了下頭,金色的長發里,臉上一直都帶著微笑。
周錦紅唇勾起,同樣露出的笑容,顯得嫵媚驚艷。
大屏幕里,出現的東西方兩個難得見到的美女,一時間,觀眾席里的男性興奮了起來,沖著下面的賽場吹響挑逗意味的口哨。
隨著搖鈴‘叮’的一聲響起。
原本微笑的金發美女陡然像漂浮般向后拉開距離,周錦皺起細眉,鼻下嗅到一股好聞的香氣,下一秒,臉色變了變,飛快朝邊緣退開。
邁開的腳下,忽然一根蔓藤破土而出,纏住了她腳脖,將長腿頂在了原地,碧綠的根莖上長滿了刺,盤上周錦小腿時,已經刺入了皮肉。
然而鮮血流出,根莖也在瞬間枯萎下去,飄起陣陣青色的煙霧。
看著流血的小腿,周錦抬起頭,這才發現四周的場地,不合時被金發女人灑下了許多白色的顆粒,一種植物的種子,有些已經冒出了嫩芽。
“用禮貌和微笑來掩蓋你卑鄙的行為,西方女人都是你這樣的?”
周錦抹過腿上的血跡,甩到地上,將一株剛剛冒芽的荊棘幼苗腐蝕殆盡。
她的話語,那邊的梅妮婭自然聽不懂,不過對于這個華國女人之前的戰斗,她也有過認真分析,眼下看到種子被腐蝕沒有失態的神色。
站在原地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攤開白皙的手掌在陽光里抬了起來。
頃刻間,滿地的種粒急速發芽,就像一條條小蛇般在地上蜿蜒延伸,在賽場上全面的鋪開。
周錦此時身上也有青色的煙霧下沉,鋪在地面朝四周急速蔓延過去,形成一道圓形的墻壁,沖撞上來的植物紛紛枯萎腐爛。
兩邊的戰斗雖然奇異,但對于喜歡熱血沸騰的觀眾來說,未免有些無聊了。
“難道要比誰先把對方熬投降?”
“這也太無聊了,還以為能看到兩個美女撕扯相搏…..”
就在看臺上不滿的話語越來越多時,梅妮婭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燦爛,原本攤開的手掌,猛的一揮。
瘋狂沖擊的植物紛紛豎了起來,互相糾纏在一起,形成更粗的藤柱,足有數十根之多屹立在周錦四方,這邊的攝像機鏡頭將這一幕傳入大屏幕,有人眼尖的發現了什么,指著畫面大喊。
“快看那些蔓藤上面,好像開花了。”
場中的糾纏交織的數十根藤柱上面,泛起了斑斑點點的紅色,飛快的凝結出密密麻麻的花骨朵。
被毒煙籠罩保護的周錦意識到不對,咬牙朝那邊的女人就要過去,一根藤柱轟的砸了下來,接觸青煙慢慢枯萎中,凌厲的一擊也將青霧砸的四散搖曳。
緊接著第二根從女人側面砸下,周錦躍起,一腳蹬在上面借力時,上面的花苞綻迅速綻放開,一股奇異的香味鉆進周錦鼻子里。
身體的神經頓時呈出麻木的滯感。
“麻煩了…..”周錦腦袋里閃過這句話的一瞬,一根蔓藤從她下方破土而出,直接將麻痹下墜的身體卷了起來。
上面鋒利的刺甚至在她臉上劃破了皮。
“呵呵…..美麗的東方女人,我覺得已經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必要了。”
鮮血劃過臉頰,凝聚在下巴尖,周錦遲緩的伸出手,摸去,看著指尖上的那點殷紅,原本妖艷精致的臉蛋,肌肉向后繃緊,眸子里彌漫的青煙化出了紅色。
“.….你劃破我的臉…..”
“你敢劃破我的臉…”
俏臉猛地抬起來,神經變得遲緩的雙臂也在此時抬了起來,猙獰的盯著那邊金發女人,發瘋似的嘶吼:“——你劃破我的臉,我要你的命!!”
場地四周、蔓藤空余的空間,甚至那邊梅妮婭的身邊附近,空氣陡然傳出一陣吸力,原本只處在周錦身邊彌漫的毒煙急速被吸了過去,濃縮成一團團球狀的煙體。
翻涌滾動中,還在不斷的縮緊成拳頭大的小球。
場邊的裁判眼光獨到,第一時間見到不對,拔腿就跑,高臺、休息區的選手們一個個站了起來,就連杰登和那名米國將領也呈出了緊張。
事態好像要失控了。
處于毒球中心的梅妮婭臉色也變了,本能的招出幾根蔓藤將自己包圍,保護起來時,那邊,被卷在半空的女人,猩紅的指甲隨著手指曲了起來,捏成了拳頭。
毒爆!
轟的一聲巨響,接著又是十多聲巨響連綿不斷的在場中轟鳴炸開,濃縮到極致的毒煙形成一圈圈沖擊波朝比賽場地沖擊擴散開來,布滿地面的植物接觸到毒煙沖擊波,極快的腐爛,然后被席卷著吹了起來,將整個賽場籠罩了進去。
漫天都是翻卷飛揚的煙塵,根本無法看清里面的倆人。
舉辦方這邊急忙啟動控制毒煙擴散的設備,四周數臺大型工業抽煙機進入場地邊緣,在將彌漫的青煙徹底排走后,才看到場地里,兩個女人都倒在了地上。
早已備好血清的醫護人員將人帶去醫護室時,看臺上的夏亦,也沒心情繼續觀看接下來的比賽,去往舉辦方安設的小型急救醫護中心。
好在監護室里,周錦及時注射過了血清,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態,而旁邊躺著的梅妮婭同樣如此,不過她中毒較深,就算兩人平手,之后的比賽也難以參加了。
夏亦和磁王等人沒有返回上面的打算,有比賽自然會有人來通知。
但一直到了中午,外面的挑戰賽已經結束了。
其他人的賽事,夏亦并不關心,但那個叫艾倫.奧克斯的人,竟然輸了…..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比賽,不會再出現。
“這個人故意的吧…”
既然賽場上殺不了他,那就換一個方法就行了,夏亦拍拍還處于昏迷的女人的手背,起身走出監護室,低聲吩咐。
“比賽結束后,在外面把那個叫艾倫的人殺了。”
酒狂裂開嘴,一拳砸在掌心:“那天,那家伙挺囂張的,早就想殺他了…..我去!”
笑的猙獰。
不久,下午的比賽繼續。
將是與安克雷頓最后的選手見面的機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