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嘩——
閃爍的電光劃過積壓的云層,青白的電光照出全境玻璃窗前的身影,李方明放下電話,丟到沙發上。
外面雷聲轟隆隆的滾過天際,仿佛在人的頭頂炸開。
閃爍的燈光里,有兩名手下捧著一條長盒擠了過來,放到李方明面前,后者貪婪的嗅著盒子上面木漆的味道,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抹冰冷的森寒映在了他臉上。
——里面是一柄彎刀。
“櫻花國人就是奇怪,明明是刀,非要說是劍。”他輕輕撫刀口,指尖在深寒的刀身上彈了一下,不由感嘆一句:“好刀啊!”
周圍手下人圍過來齊齊點頭,贊嘆:“確實是一口好刀。”
李方明握著有些沉的彎刀站在起來,舍不得揮舞,就那么捧在雙手里:“這是櫻花國的長谷先生專門托人幫我弄到的,聽說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櫻花國人劍客所有,有好幾百歷史了,他知道我有收藏刀劍的喜好,所以才托人尋來,這份情,好重啊。”
“那個長谷先生在櫻花國,背景好像有些問題,他送這樣禮,恐怕不安好心。”
“他在櫻花國再橫,到了這邊,也要靠我們啊。”李方明斜斜垂著那柄彎刀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面天空的電閃雷鳴,“幫他安排幾個人進來,也不是什么難事,我畢竟也需要混口飯吃嘛,對不對?”
“對了!”
他將這口寶刀插回鞘內,讓人拿去珍藏室放好,隨口說道:“給老王打一個電話,讓他把那五十萬給兄弟們分了,順便也讓他過來看看我這把新得兵器。”
片刻后,打電話的手下湊近,低聲道:“老板,王叔的電話打不通…”
像王句做的事情,不管何時何地都會保持二十四小時電話暢通的,就算是沒電,也可以在賭場充,聽到手下的匯報后,李方明皺了皺眉。
“老王從不是大意的人。”
旋即,從沙發上拿過手機給常吾撥了過去,過了好半響,那邊接通了,一個顫顫兢兢的女子聲音在說:“。…。。常爺…。。死了…。。剛剛被救護車拉走…那人好像是尋仇的。”
呯——
手機在地上碎裂成幾塊,李方明朝那幾個還在蹦迪的女子大吼:“滾!都給老子滾出去——”
那些女人被手下人驅散帶走后,他張開手掌按在玻璃窗上,深吸了幾口氣,呲了呲牙,偏頭招來身邊的幾名手下。
“給外面的兄弟打電話,派人去賭場看看,老王還在不在,再加派人手在別墅外面街道設伏,這么大雨天,不容易認錯人的。”
李方明在沙發套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漬,他一激動就容易出汗,冷靜片刻:“讓別墅里的兄弟都準備好,倒要看看,找我李方明尋仇的,是哪路鬼神。”
*********
遠方的天際,雷聲滾滾。
積水被飛馳的車輪濺到街邊,東方旭眼眶充血,盯著屏幕上的熒光一眨不眨,在縮小的城市街道全景劃撥過指尖。
“篩選對比出來的身影來看,一個身影先是在龍鳳街停留過,然后過去兩條街道,在一家叫常客來的麻將鋪外面,被攝像頭照下了側臉,雖然有些不清晰,但從資料上的身高、體型相差不多,應該就是他。”
隨后,身后另一名同事的聲音傳來:“東方,追蹤的那個身影應該就是夏亦,他目前正朝城東北方向過去,距離我們有十公里…。。最快的方法要穿過城中心。”
“。…。等等!”那人語氣一頓,聲音陡然拉高:“他停下了。”
屏幕上的地圖標注:林蔭小區。
照著雨線落下的路燈,陡然一震,一名穿著雨衣的人軟軟從上面滑坐下來,昏厥了過去,四周延伸開來的,還有數名身體趴在積水中,一動不動,絲絲鮮血順著積水流進了下水道里。
一名頂著紙盒油布睡覺的流浪漢,呆呆的看著路燈光芒里倒著的一片痛呼的身影,隨后,一只羊腿丟到了他面前,就聽那邊還站著的一個人輕說道:“省著點吃,可以吃幾頓了。”
目送著對方走去那邊的小區時,流浪漢連忙爬出紙窩,撿起冷凍的羊腿,不忘在昏厥的人身上搜刮出一些鈔票和金表、金鏈,最后紙盒也不要了,飛快的消失在雨夜里。
小區門口,夏亦直接爬上鐵門跳了進去,有人從門衛室探出腦袋想要喊一聲:“干什么的!”然后,一只拳頭直接打在他臉上,身形頓時往里縮,癱坐到椅子上,頭一歪昏了過去。
尋著之前常吾所說的門牌號,沿途搜索著過去,這片小區做的人其實并不多,哪里有人,光看燈光就基本清楚了,之后,他看到了亮著燈光的獨棟三層別墅。
別墅內,李方明叼著雪茄,檢查起了手中槍械,身邊周圍有八人集合過來,都是他的心腹,每個人手中拿著武器,熟練的填裝進了子彈。
另一邊接收外面訊息的人,一臉凝重的朝李方明匯報了情況。
“城西的兄弟傳來消息,賭場那邊沒有一個活口,都死了,王句腦袋都被砸爛掉…常爺被打斷了手,從二樓拋下,被玻璃割破了喉嚨,還有小區外面的兄弟也…”
李方明擺了擺手,狠狠啄了一口雪茄,吐出煙霧,沉聲低吼:“夠了!”
就在同時,三樓上有人看著監視器屏幕,拿出對講機:“老板,外面有一個人朝大門這邊走過來,好像不是保安。”
槍柄陡然握緊,李方明帶著八人連忙站到玻璃窗后面,外面連天的雨簾里,別墅鐵門外一道身影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個人?”
他皺了皺眉頭,吩咐道:“派一個下面的兄弟過去看看,讓其他人警戒。”
視野之中,目光穿過雨簾,就見下方一名手下穿過庭院小路,走去鐵門那邊,平日都是打架斗毆的血勇之輩,碰上一個硬茬子倒也不覺得緊張,過去的看守反手握著一把刀藏在背后,走到鐵門前時,朝那邊一動不動的身影。
喊道:“你干什么的?沒事趕緊滾,這里是私人地方。”
“這別墅里,坐的是李方明,李老板嗎?”冰冷的話語擠出唇間。
那人偏了偏頭,冷笑起來:“這跟你有關嗎?趕緊走——”
然而就在話語出口的一瞬,他看到鐵門外的那人眸子陡然一厲,心頭就知不好,揮出背后的刀剎那,一只手臂破開雨花,一把捏住看守的脖子,拉了過來,鐵欄門轟的一聲,身影直接磕暈過去。
別墅并不是很大,站在二樓的李方明等人隔著全景玻璃窗都能聽到那撞擊聲,視線穿過雨簾,清晰的看到那名昏厥的手下重疊的身影后面,露出半張臉來,帶著雨水正朝他這邊露出一抹微笑。
“夏亦!他是夏亦,他不是該在警察局嗎!?”
李方明氣急敗壞的轉身踢了一下沙發,再次轉過身來時,鐵門那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下一秒,就聽下方守候的手下傳來呼喊。
“他在那邊!那人翻墻進來了——”
“一起上砍死他!”
“小心!!”
有窗戶打碎的聲音驟然響起,緊接著一聲“啊!”的慘叫傳來,別墅一樓大廳里已經殺了起來,桌椅、玻璃打碎的聲音都瞬間炸開。
同一時刻,李方明讓人將關在這二樓另一間房的數名女子都放了出來,“等會兒他上來,把她們趕下去,制造混亂!”
樓上、樓下都是一片死寂。
李方明含著雪茄,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閉著眼不知在想什么,他吸了一口煙,才吐出煙霧,樓道上陡然傳出吱嘎一聲,貼著樓道墻壁一名心腹沖旁邊同伴點了點頭,下一秒,有槍聲響起,嚇得那幾個女人發出尖叫的同時,他一腳踹了過去。
六個女子尖叫著發瘋一邊往樓下沖,隨后兩名心腹跟了上去,拐過樓梯拐角,一道身影擦著女人中間沖入他們眼簾,下意識的抬起手,呯的一聲,跑在后面穿小短裙的女人后背直接爆開一團血霧,然而撲倒的尸體陡然一動,反而朝他們倒飛過來。
呯呯呯——
又是幾聲槍響,在女子尸體后背打出血洞的同時,尸體下方探出黑乎乎的槍口,瞬間噴出了火舌,直接將其中一人打死。
夏亦一蹬頂在身前的女尸,將另外一人砸倒,跨步走上臺階,隨手朝對方腦袋補了一下,鮮血濺在褲腿。
此時,他身上、臉上全是別人的鮮血,順著雨水滴落到木質的臺階上。
上了二樓,明晃晃的大廳里,一眼就見到坐在沙發上的李方明時,臉上還是怔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對方就這么坐在那里等他,片刻,前者放下腿,站起來拍了拍手掌。
“年輕人果然好膽色,我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是單槍匹馬殺過三條街!好多年沒見到這樣的人了,有沒有興趣到我公司來做事?”
周圍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夏亦下意識的抬起手舉起槍朝對面指過去,李方明向后一跳躲到了沙發后面。。
這時,通往三樓的樓梯、沙發附近一尊大花瓷、音響背后、另一間房門口,閃出六道身影,持著武器同時朝夏亦發起攻擊。
呯呯呯——
“煞筆!真以為我會勸降你?!”
李方明探出半截身子,叼著雪茄笑了起來,看著躲避的人影,同樣抬起手臂“…那是麻痹你的!”
然后扣動扳機!
瞬間,穿過彌漫的雕塑粉塵的夏亦本能的將手中那柄手槍擲了出去,火星在中途頃刻間爆開,他咬牙朝著最近的一扇房門撞了進去,然后反手將門扇關上。
沖來的幾名李方明心腹,對著房門就是一通猛射,密密麻麻的彈孔布滿木門,射去里面,桌椅上面陳列的玻璃罩打的破碎亂飛,許多珍藏品被打的稀爛。
混亂之中,翻滾的夏亦,伸手摸到了最里面的兵器架上的一柄彎刀…。
咔咔咔。。。。。扳機扣下發出空響,直到彈夾打空后,有人上前一腳踢開了破爛的房門,映入視野的是里面灰塵、木屑、玻璃殘渣都在空氣里攪動,仿佛形成了一堵墻。
——風之障壁。
“今夜,無罪之人,方可入眠。”風墻之后,響起的是嘶啞疲憊的聲音。
呼呼的風聲漸漸消散,原本十來枚彈頭靜止在上面,隨著消散,和木屑、玻璃殘渣一起落了下來,叮叮當當的彈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李方明張合嘴,雪茄都掉了下去,門外站著的數人呆在了原地。
下一秒。
有驚恐的聲音響徹:“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