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城的犯人進了警局,押送的牢房是按照罪行嚴重高低來分的。
一號全都是死刑犯,二號差不過,三號最少是充軍流放,四號則是長期監禁…以此類推。
九號牢房基本都是一些鬧事的,犯罪輕微的,關押幾天就能釋放。
夏輕塵來到九號牢房前,里面黑壓壓的關了一群人,年齡大小不一,有老的,也有小的。
最小的不過十來歲。
一名獄卒等候在側,將一份資料交給他:“夏副隊長,這是要審問的幾名犯人。”
夏輕塵隨意翻了翻,他本次要審訊的是新抓來的八名犯人,其余的七名犯人都是小偷小摸,或者跳戲良家女子等等。
按照罪行,頂多關押十天半月。
這些都是可以輕易處置的,唯獨最后一名,他略感詫異。
最后一個犯人乃是十九歲的青少年,他的罪行是越獄。
夏輕塵是知道天星城的監牢有多么牢固,防御有多么森嚴。
里面的犯人想要出來,想越獄成功,難度可不是一星半點。
至少夏輕塵想越獄,都要花費偌大心思,方才能成功。
但這個年輕的犯人卻可以!
僅僅是如此的話,夏輕塵還不會驚訝,驚訝的是,他越獄次數多大九次!!!
夏輕塵有點不大相信,仔細翻看他的記錄。
最開始,他是因為一次斗毆被抓進來,判處關押十天的刑罰。
可他不服判決,第二天就成功越獄,但在警殿強大的“天眼”之下,很快又將其抓回來,并放在更加牢固的八號牢房。
不料,第二天又跑了!
隨后又被抓來,放在更加牢固的七號牢房,并專門上了枷鎖,防止越獄。
可詭異的是,他還是逃跑了。
如此三番。
他已經是第九次越獄。
此事甚至驚動了張副殿主,狠狠斥責了牢獄的主管一番,勒令改進牢獄,不得再令犯人逃跑。
夏輕塵盯著資料,道:“牛憨憨是誰?”
牢房里沒有聲音,無人應答,獄卒指著牢房里,一個靠在墻角滿臉都是血的蓬頭少年呵斥:“叫你呢,牛憨憨!”
“哼!”蓬頭槁面的少年蹲在墻角,兩只手插在胸前,別過頭去,鼻孔重重哼了哼。
獄卒來氣了,罵咧道:“找抽是不是?告訴你,這位是夏副隊長,不老實點,送你去刑罰房!”
“去就去!”那蓬頭少年卻犟道。
“嘿!”獄卒作勢要開門,將其拉去刑罰房。
夏輕塵卻抬手,道:“你下去吧。”
“是,夏大人。”
待其離開,夏輕塵注視著牛憨憨,道:“既然犯罪,為何要跑?你可知,跑一次加重一月,越獄九次,罪行累積加到十個月,值得嗎?”
本來只有十天,不斷逃跑,反而積累到十個月。
怎么看都不劃算。
“俺不服!”牛憨憨依舊憋著腦袋,氣憤不平的道。
夏輕塵道:“你有冤屈?”
很難想象,一個人連續跑九次的執著源于何處,只可能是有冤屈,不服氣吧。
“沒有。”然而,牛憨憨卻道:“俺是斗毆了,沒錯!”
“那你…”夏輕塵訝然道。
牛憨憨終于扭過頭看夏輕塵,憤然的吼道:“俺讓抓我的警員別打臉,他偏偏要打,俺不服!俺不服!俺不服!”
這個驚天動地的回答,讓平時淡然若素的夏輕塵,都不禁大跌眼鏡。
“你是說,他打你臉了,所以你要跑?”夏輕塵不確定道。
牛憨憨站起來,身上的鎖鏈吭哧吭哧作響,卻響不過憤然的吼叫:“讓他別打臉,他為什么要打?俺爹說了,俺有一張帥氣的臉,不能打。”
呃——
夏輕塵被雷得外焦里嫩。
一旁的小倩都繃不住臉,噗嗤一下笑出來。
牛憨憨身材結實,臉龐周正,皮膚粗糙,眼大,鼻塌,很是粗狂。
這等顏值和帥氣,應該是互相殘殺的對立存在,不知道他老爹是什么級別的審美。
“你笑什么?俺就是俺村里最帥的。”牛憨憨瞪視著小倩。
夏輕塵總算看明白,這家伙是一根筋。
人如其名,牛憨憨,都憨到天崩地裂了。
他不明白的是,這么一個直腸子,是怎么跑出牢獄的。
越獄可不是簡單活。
“你怎么越獄的?”夏輕塵問道。
牛憨憨雙手叉腰:“俺為什么要告訴你?”
夏輕塵目露絲絲精光,微微一笑:“咱們打一個賭,你要是能在我面前成功越獄,十個月的牢獄之災免了。”
“好,咱們賭!”牛憨憨眼睛一亮,立刻咧嘴大笑起來:“你真是一個好人!”
夏輕塵搖了搖頭,這性子,也太憨了,太直了吧?
“你就不問一問,萬一你失敗呢?”夏輕塵道。
牛憨憨拍著胸膛,道:“俺要是失敗了,隨便你處置。”
夏輕塵道:“好,你自己說的,如果你失敗,答應我做一件事。”
他沒有提及是什么事,稍有心竅的都會謹慎詢問,畢竟萬一是讓你去死呢?
牛憨憨卻道:“好!俺牛憨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夏輕塵道:“小倩,我們走!”
他是真的好奇,牛憨憨怎么做到越獄的。
來到牢房門口,小倩有點擔憂:“夏副隊長,這樣有點不妥吧,這個家伙能越獄九次,定然是有過人之處,萬一他真跑了,這責任可就在你身上了。”
在她看來,這個賭,不該打。
夏輕塵微微一笑:“他,跑不掉的。”
隨后,一揚手,大衍劍飛掠而出,他腳踩飛劍騰飛到牢獄的正上方,俯瞰四垂。
時間推移而去,知情者越來越多。
牢獄之內四通八達,獄卒各處都有,夏輕塵和牛憨憨的對話,難以避過所有人耳朵。
而一人所知,早晚便會傳開。
“胡鬧!”第一個發火的,卻是藺秋念:“誰給他擅自做主的權利,赦免犯人十個月刑期?”
張副殿主哭笑不得:“秋念,你可真是偏袒夏輕塵呢。”
藺秋念道:“斥責他胡鬧是偏袒嗎?”
張副殿主注視著藺秋念,道:“那你跑我這里來發他的火,是什么意思啊?是先發制人,堵住我的嘴,對不對?”
最該發火的,便是警殿目前的實際掌控人張副殿主。
藺秋念正是知道如此,才會提前來發火,堵住張副殿主的嘴。
只是,被識破了。
“秋念吶。”張副殿主凝視著藺秋念,道:“關心別的男人時,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我不想提醒你。”
向來古井無波的藺秋念,臉孔上竟浮現一縷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