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靖徹底征服西突厥的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關于李承乾身份泄露,險些陷入危機的消息也送到了李二陛下的手中。
本來因為西征順利進行,自己的功勞薄上又將填上濃重一筆,這段時間心情一直很不錯的李二陛下,頃刻間臉色變得陰沉無比,濃濃的殺氣讓站在一旁的劉忠混濁的雙目之中精光閃爍。
“大家…”
輕喚一聲,李二陛下卻沒有回應,而是沉默片刻之后才說道:“查!朕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干出這種事!”
此時的他臉上已經沒有任何憤怒之色,渾身的殺氣也完全收斂,面無表情,語氣也恢復了平靜,甚至有些太過于平淡!
“是!”
劉忠沒有絲毫猶豫,躬身告退去執行李二陛下的命令,心中卻暗自想著,平靜許久的長安城怕是又要經歷鮮血的洗禮了!
從李二陛下小時候便跟在他身邊的劉忠,甚至比長孫皇后還要了解李二陛下。平日里陛下因為某些事而大發雷霆之時,可能會把大殿內砸的稀巴爛,在外人看來他必定非常生氣。可是劉忠卻很清楚,越是表現的激烈,越是說明陛下心中其實并沒有多少憤怒之情,之所以表現的那么激烈,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
而當陛下表現的越加平靜,話語越少之時,那說明他心中的怒火已經達到了極點,每當這個時候,就注定需要許多人的鮮血才能平息陛下心中的怒火…這種情形哪怕劉忠已經跟隨在李二陛下數十年,也僅僅見過三次而已。
上一次李二陛下這番表現還是在太上皇聽信讒言,食言而肥,并且下令解散天策府,逼得時為秦王的李二陛下措不及手之下發動玄武門之變…
劉忠自己其實也很好奇,到底是誰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泄露太子殿下的行蹤給突厥,將其置于險地,差點就讓整個西征戰略功虧一簣!
不提長安城因為李二陛下的命令而刮起一陣腥風血雨,遠在伊州李承乾與李恪兄弟二人也在討論著關于自己身份泄露之事。
“西域知曉大哥身份之人只有李靖、石萬年、侯君集、牛進達以及太子衛隊眾人,這些人應該不會泄露大哥的身份…”
“或許…是長安那邊將我的身份泄露的?”李承乾自己都有些猶豫不定。
“可是…即使在長安,知曉大哥來到西域的人也只有少數幾個重臣,他們也不可能會泄露大哥的蹤跡啊!”
“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所有知曉我來西域的人,都沒有可能會泄露這個消息,還是透漏給西突厥的人…到底是誰呢?”
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遍數知道自己前來西域這件事的人,沒有任何人有可能會泄露這個消息。但是,西突厥大軍不僅知曉自己身在西域,而且還準備的知道自己身在延城之內…
“能知道我來西域,而且還準確的掌握我的具體行蹤…難道是太子衛隊之中有叛徒嗎?”
思考良久,李承乾認為唯有這個解釋能夠說的通…
“不可能吧?此次跟隨來保護大哥安全的衛隊可是父皇精心挑選的皇家死士,怎么可能有叛徒?”聽到李承乾的話,李恪立即皺眉反駁道。
確實,為了確保李承乾的安全,此次跟隨他來西域的衛隊全都是李二陛下親自從皇家禁衛中挑選的死士,關鍵時刻可以替李承乾挨刀擋槍的死士,對于他們來說,李承乾的安全比他們的生命更加重要,又豈會出賣李承乾呢?
李承乾頗有些頭疼的揉揉眉間,擺擺手道:“算了,不想了,估計這會兒老頭子已經收到消息了,誰泄露了消息咱們不需要操心,等回了長安就知道了!”
李恪點點頭,道:“也是,父皇如果知道這個消息,必定會震怒…我倒是很好奇,誰這么大的膽子!”
“對了大哥,咱們什么時候回長安?”
“不急,等西域安定下來的吧。反正現在我的身份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李承乾淡淡一笑,“其實我的身份表明,更有利于整個西征戰略!”
“這個小弟明白,但是…大哥的安全…”李恪當然也明白,有李承乾這個太子在西域,對于收復西域諸國更加有利。但是,相對的,李承乾所要面臨的危險也將成倍增加!
“放心吧,只要北邊戰事結束,屆時有大軍保護,在這西域有誰能威脅得到我的安全嗎?”李承乾倒是不太擔心,他可是很清楚,如今在這西域,除了西突厥有那個實力能夠威脅到大唐二十萬大軍之外,根本沒有哪個國家或者勢力有那個實力能夠正面戰勝大唐二十萬大軍!
李恪苦笑著搖搖頭,“大哥,您倒是樂觀,有大軍保護確實沒人輕易能威脅到你的安全,可是…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小弟估計父皇知道你身份泄露之后,肯定不會允許你再繼續留在西域,必定會讓咱們返回長安的。”
“放心,老頭子絕對不會因為可能存在的危險便讓我返回長安的!”李承乾淡然一笑道,他可是很了解李二陛下的,在父親與帝皇兩個角色之中,很明顯李二陛下帝皇這個角色扮演的更好,哪怕他再怎么疼愛自己的兒子,相比起收復西域這樣的功績來說,后者重要性更在前者之上!
或許放在以前,李二陛下這樣的心思李承乾即使嘴上不說,心里也多少會有些不舒服,甚至會覺得李二陛下冷血。但是,經歷了石萬年舍生為自己爭取逃跑時間的事情之后,他有些明白李二陛下作為帝王的難處了!
如果一個人只是想要做一個昏庸無能的帝王,那他其實壓根無需考慮太多,但是但凡有點思想和理想的帝王,都不會輕易被個人感情所左右,因為帝王本質上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人,他代表的是一個國家,代表的是一個階層或者幾個階層的利益,無數人在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著帝王,甚至現出自己的生命,帝王又豈能太過于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