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節 好看的吵架
《十二公民》——這就是這部營區版小電影的名字。
光看名字，估計誰都不明白是什么片子。
不過，康博當主考官，張英夏做副考官。
打出的口號，就是交流演技。
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
就像康博說的。很多人心里其實就是憋著一股子氣。
實話說，這拍電影，要訓練，很多人都經歷過。
但那可是已經確定角色的情況下。
大家都能找準自己的定位，在訓練的時候，快速的融入角色。
而不是想現在這樣，話沒說清楚，大家伙就先到營區里來享受了一把。
即便是這樣，即便是有張明山的名字在哪里杵著，依舊有初生牛犢，個性了一把。
他們往后的命運，在很多人眼中，已經是失敗品的代名詞。
可很多人，也隨著訓練時間的增加，心里也變得搖擺起來。
畢竟越是訓練，其實就是越是沒底。大家訓練都差不多，你撐下來了，我也撐下來了。但是角色就那么些。誰能保證一定是自己？
萬一…
是啊，萬一不是？那該怎么辦？
關鍵就是這沒有評選的標準，每次訓練，都是一幫子穿著作訓服的人，拿著攝像機，不停的拍，不停的拍！
都知道這應該是拍了，給張明山看的。可是都是演員，誰不知道這拍攝鏡頭，受到影響的因素太多了。
角度不對，光線不好，這拍攝出來的情況，那基本就是自黑現場。
康博作為其中的算是比較穩妥的一員——起碼是在其他人眼中，是這樣的。畢竟他可是跟張明山合作過，還因此得獎的。
時不時的就有人來問，這張明山導演選拔的標準到底是什么。
或者直接問，自己到底能不能入張明山的法眼。
這事情遇著多了，都能感覺到。許多人，已經進入了焦慮的心里狀態。
這樣可不行。
正常來說，這營區里的心理醫生，能解決士兵的問題。
面對這個問題，人家心理醫生也只能提出建議。
而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畢竟不是一個圈子。
而營區的訓練領導得知這樣的情況后，也是找康博，征求一下意見。詢問有沒有什么好辦法。緩解一下這些人的心里壓力的。
其實正常來講，就是加大訓練量就行了，還能胡思亂想，那就是訓練得還不夠。
可這幫子演員不是一直要在海軍這里長久的干下去。就是來訓練幾個月而已。
生硬的加大訓練量，明顯也不好。
于是康博就想了一個能讓大家都參與，放松的事情——表演。
恰好張英夏也有一個話劇一般的舞臺劇本，還是群體戲。這就更完美了。
很多演員都有興趣，這訓練，那可是看體質什么的。
但是這表演，大家伙都是吃這碗飯的。
那肯定都心里憋著一股子氣。
但是愿意出頭的，卻也沒多少個。
這等了半天。
十二個人，愣是沒湊齊。
年輕的怕丟人。
有點成績的，怕出丑。畢竟上面有演技更好的，下面還有一群剛出茅廬，準備看熱鬧的。
而演技好的。則是有點尋思。這自己是出去好，還是不出去好？
最后還是康博直接喊人。
面試到連人都湊不夠，那可是真丟人了。
你還別說，這么一喊人。反倒是容易。
很多猶豫的，被喊了之后，那都是直接出來了。
弄得康博心里只罵：這不是犯賤嗎？請著不來。喊著就來了！
連帶張英夏，十二個人立馬湊齊了。
張英夏演的就是一號陪審員，也就是學生代表，根本壓不住一幫子社會老油條的在校生。
二號陪審員，整天笑瞇瞇的數學家，則是康博的舊友，一個不怎么出名的實力派，絕對是電視里經常看見，但是你絕對叫不上名字的一個人。
而康博，則是看上了三號陪審員。
最重要的八號陪審員。
則是讓思齊團的對著，鐘莒光。這位先前是最積極的。反正按照康博的標準，也是演技在線。
而陳君要了一個六號的角色。
范亞楠則是要了那個十號地獄黑的角色，都是想學康博，突破一下自己。反正在這，也沒人說什么！
這一幫子人湊齊了。
張英夏自然也就發起了劇本。
當下，十二個人，就開始對起了臺詞。
原本大家伙都是客氣的念著。但是在對第二遍的時候。康博開始加入的語氣跟感情后。
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所有人，都覺得，得使勁了！
兩個訓練處的干事，看見一群人，熱情洋溢的在準備著什么。
倒是有點好奇 一人奇道：“這幫子演員，又干嘛吶？”
另一人答道：“誰知道。估計又是有人鬧事了吧！走看看去！別弄出什么幺蛾子，那就算了！”
先頭一人笑道：“這倒是，畢竟不是專業的。這來幾個月，估計都憋壞了！反正上面也要求咱們差不多就得了。畢竟不是訓陸軍那種！咱們這，三個月，估計只能喂豬！連艦都上不了！”
“小點聲，小點聲！”
連通宿舍區里，騰出了一個比較大的空間。
原本只是想打發時間的人，慢慢的，都被這里面一個個人物，帶動起來。
圍觀的人，已經刨除了當初看熱鬧的心思。轉而被這里面的人物沖突給吸引住了。
場內，康博在兩個人的牽制下，依舊暴跳如雷：“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你該不會是真的要殺了我吧？”
鐘莒光這樣一句話，宛若旱地驚雷。
這話并沒有太大聲，但是卻是帶著一種力量。
一下就把康博的情緒給問住了。慢慢喘著粗氣，而恢復了平靜。
張英夏在一邊看著，卻是搖頭，那位鐘莒光，看似掌控了場面，其實卻是康博在配合。
實話說，康博的確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可是一邊的‘觀眾’卻是看得如醉如癡。
高啟明幾乎就是握緊拳頭。
他全身心已經被整個故事帶動起來了。
一號的急躁，跟無力感。二號的與人為善。三號的暴躁。四號的忍。五號的靜，六號的理性，七號的無所謂。八號的據理力爭不妥協。九號的穩妥與細心。十號的急躁與偏見。十一號的理性，十二號的隨大流。
十二個不同性格的人，因為一件事而湊在一起。
卻有因為各自的文化程度，生活環境，甚至是社會經歷的不同，形成了十二個完全沖突的小場面。
“我頭一次發現，這吵架也能吵得那么好看的！”高啟明忍不住說了這么一句。
“這就是表演的魅力！”一邊的一個人聞言，笑著說道。
“應該說，這就是編劇的力量！”另一個人則是不服氣的反駁。
“你編劇再好，表演不出來，也是百搭！”
“你表演再好，沒編劇，也就是廢材！知道嗎，現在好劇本，可難找了！可演員，還是一年年的增多！”
“行了，別吵了！人家繼續開始了。”第三個人制止了兩人的爭吵。
過來，場內，等康博的怒氣平復下來。
表演依舊在繼續。
營區的兩個訓練干事，則是看的面面相覷。
能在海軍營區里當干部的。
肚子里那都是有墨水的，自然能辨別出這排演故事，劇情的好壞。
“他們還真弄出點東西來了啊？這幫子演員也夠可以的！”其中一個訓練干事，真有一種隔行隔山的感覺。
“你等等，我問問！”另一個訓練干事拉住身邊的一個學員：“同學，你們這是排演什么經典劇目嗎？”
“不是，這是全新的劇本。”被問道的藝人學員帶著點驕傲，有點興奮的說道。
“全新的劇本，可是看他們演的蠻熟練的啊？”
“那是人家演的好！”學員不無得意的說道。總算是在這訓練干事面前找到了一點自尊心。
平常都是被人家訓的給孫子一樣。
卻不想訓練干事看著眼前這位得意的樣子，悄悄地往這位學院胸口一撇，記住了這位的名字。心道：明天的訓練，給你加餐！
“行了，咱們休息一下！”這都排演一個小時了。
實話說，張英夏的臺詞不算多，但是也覺得夠嗆。更別說臺詞最多的康博跟鐘莒光。
聞言，其他人都紛紛放松下來。
但是十一人臉上，都帶著點滿足。
實話說，這樣的有沖突的戲劇，是最考驗演技，也最能增加表演經驗的。
因為你在演的時候，需要配合別人，那就需要關注其他人的表演。
而這樣，在感受自己表演的同時，也能感受到別人表演的技巧和渲染力。
這樣的經驗，那是十部電視劇都換不來的。
畢竟電影電視劇，還能剪輯。
而這里，基本上就是大家配合，爭取一鏡到底。
說道這里，康博只爭取來了一部攝像機，來拍攝。就直愣愣的擺了一個斜四十五度的角度在拍攝。
可是即便是這樣，靠著表演的魅力，也讓周圍的人，看得大呼痛快的同時，也有人后悔，自己為什么不主動點，參與進去。
那感覺，絕對會比旁觀，好多了。
張英夏看著康博被兩個貌似是張明山拍攝團隊的人拉走。正想著是有什么事的時候。鐘莒光卻是走過來，跟張英夏說了一聲：“謝謝你了！”
被這一聲謝謝弄得有點莫名其妙的張英夏，條件反射的回了一句：“客氣了！”
然后自己愣了一下：“您說什么？為什么要謝我啊？”
“謝謝你讓我能感覺到自己的不足啊！”鐘莒光笑道。
“那是鐘大哥你自己心里豁達，這應該不用謝我的吧！”
“實話說，我一向覺得自己的演技不說比得上康博，起碼也差他不遠，可是今天，就在剛才，你也看見了，我基本上就是被他帶著走的！”
“額…”張英夏也不知道怎么說！
“不用說什么！我就有一個要求！到時候，你真要拍這電影，能算我一個嗎？”
張英夏眨巴一下眼睛：“我這可是小成本影片，原本就是打算給拍給學校的！”
鐘莒光卻是聽出了張英夏的言外之意。不以為意的說道：“知道了！到時候我跟經紀人說，片酬我給你個出血大酬賓！”
耍心眼被戳破，張英夏也不覺得難堪。他的臉皮，那可比以前厚多了。
直接打蛇隨棍上：“那就這么說定了！”
“行！”
這時候，康博走過來說道：“那幫子拍攝訓練紀錄的人讓我問你，能不能讓他們重新安排攝像機的拍攝角度的！”
“嗯？”張英夏一愣。
“就是咱們現在練的這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