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節 表演與青云閣
“我說了，我沒有抄誰的，我也沒有撿到什么流浪歌手的歌本。”
張英夏對著陳濤怒目而視。
現在的時間是九月二十六日下午。
張英夏帶著準備好的歌曲。跟著林展到達了一間準備好的樂隊練習室里。
把他準備好的歌曲展現了一次之后。
幾乎就被陳濤跟其他樂隊的成員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而陳濤直接問出了：“你這是從哪抄的曲子”這樣的話！
不光是他，林展也是一臉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幫張英夏說話的。
原因嘛，只能說是張英夏帶來的曲子，那歌詞的底蘊跟沉淀，實在太濃厚了。
沒有經過搖滾圈子的流浪生活。那根本寫不出這樣的歌詞。這首歌曲，那就是《假行僧》。張英夏前世聽得最多的幾首搖滾歌曲之一。
“好吧，我可以相信你！哪怕我不相信你，我也相信林展的為人，他找的人信譽應該不會差。”陳濤深呼吸了幾次，慢慢的說道：“可是，我們相信沒用！晚上的電視直播的話，這歌播放出去，絕對能引起轟動。因為感觸太深了！這歌詞已經絕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懂啊！”張英夏點頭道。
“沒錯，英夏，”林展也說道：“你還是換首歌曲吧，這首放出去！引起的麻煩，估計不會小！”
“為什么？”莫媛媛不滿道。剛才男人被人懷疑，她已經很不高興了。現在又說歌曲太好了，不讓唱？這算什么理由。
“妹子，克制一點。老展他們沒說完的！”李殷婷趕緊勸道。
“唉，”陳濤嘆了一口氣，道：“實話說吧，我們這搖滾圈子，也是良莠不齊。這點必須承認！”
“可是這跟兩首歌有什么關系？”莫媛媛道。
“弟妹，你聽我說，你男人這首歌放出去，絕對會有人出來，說你男人撿了他們的歌本的！”林展道：“不要懷疑，我是堅信這一點的！”
“有人那么無恥么？”
“娛樂圈的敗類無數，你憑什么覺得搖滾這個圈子就是例外？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陳濤也說道：“更關鍵的是，第一電視臺的直播。這東西，我們才是最怕的。”
“為什么要怕？”莫媛媛奇道：“這搖滾青云閣都舉辦了二十多屆了。”
“搖滾當初就是地下玩家，哪里能上得了臺面？都是靠著在各種酒吧，小劇場里表演，慢慢的發展起來的。到了二十多年前，十幾個搖滾前輩，賣了十幾張千萬銷量的專輯后，才形成了氣候。”
“近二十年來，發展倒是迅猛了，但是，這人員的質量也是下降得厲害。”林展接著說道：
“我們搖滾的，講究現場。所以都是各種各樣的唱。但是，那些場地的老板也不傻，他也會找些個有點名氣的來唱。”
“但是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沒名氣，不能唱！不唱，哪里來的名氣？所以，搖滾的開始，都是靠熬。”
“很多人看我們搖滾的，都是落魄的樣子，那也是無奈!”陳濤一攤手道：“我們的錢，要不都投進樂器，要么砸進了樂隊。”
“可是不是照樣有像你們兩位一樣好的么？”
“哪有那么容易！”陳濤無奈道：“搖滾愛好者雖多，但是一旦負面新聞而被媒體打壓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會站起了呢？”
“你們意思是？”莫媛媛的臉色有點難看：“你們的意思說，我老公這歌，如果引起爭論的話…”
“沒錯，不管張英夏是贏還是輸。圈外的人看我們搖滾圈子。要么是抄襲，要么就是不要臉，想占據別人的成果。。”
“都不什么好印象啊！”張英夏無奈道。
“嗯，或許張英夏會贏，但給搖滾圈子帶來的負面影響就太大了。”
“為什么就不能是姐夫寫的啊！”許書盈不滿道。
“閱歷！人生閱歷！”林展說道：“這點，我們信你表姐夫有，但是別人不相信啊！”
“不說別人了，我們這些搖滾圈子的人都不相信的！”陳濤補充道。
“那昨天你們還說我姐夫的歌好的！”
“昨天那首，跟這首，在歌詞意境上，差了好幾個檔次啊！”
“沒錯。”陳濤道：“昨天的兩首，還可以說是炫技。《雷雨公路》是新意，而《隨心所欲》是心境。但是跟這首的心境，那是兩個境界，懂么？小姑娘！”
“不懂！”雙胞胎齊刷刷地搖頭：“就是覺得好聽而已。”
“是啊！這樣通殺的曲子，年輕的覺得好聽。但是像我們這些過了三十的人而言，那都是閱歷。生活沉淀！”
“不是我小瞧你們年輕人，你們真的寫不出這樣簡單，樸實，扎心的歌詞！”陳濤看著張英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字字句句都扎在人心上！”
“行了，那我換就是了！”張英夏嘆了一口氣道：“多謝兩位的關心了。”
“換？”陳濤訝道：“現在？
張英夏點頭。他拿出《假行僧》的時候，就準備過說詞，但是卻沒想到會引起陳濤這么大的反應。
見張英夏在歌本上寫下四個字：一無所有。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寫到一半，陳濤喊道：“停，我信了！”
林展跟李殷婷都是一臉驚訝。
莫媛媛得意無比，雙胞胎兩個與有榮焉。
而陳濤看看了曲譜，一臉苦笑：“好吧，你的確嚇到我的。我現在相信，那歌有九成的可能性是你作的了。”
張英夏笑笑不說話。許書盈已經急道：“才九成啊？”
“九成已經很高了！”林展笑道。
陳濤搖頭道：
“我以為你會想個什么法子，把自己寫這歌的經歷說的圓滿一點，畢竟這方法容易，而且也能說服我的！可你的法子，太粗暴。我服了。”
“原本我想說‘這是我當初當群演的時候，想出來的’但剛才不想說而已！”張英夏坦白道。他也是被之前陳濤的搶白給氣到了。
“群演？”陳濤愣道。
“是啊！群演啊！”張英夏笑道：“群演可不是就是‘從南走到北，從白走到黑的么？讓人們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的人么？”
聞言的莫媛媛忍不住“撲哧”一笑。不光是她，李殷婷都努力的憋著笑的。
“唉唉唉，你們笑什么？”陳濤奇道。所謂隔行隔山。陳濤不知道有一種叫做背景群演的人物，每天做的事情，那就是走路的。來回走，不停的走。幾乎人人都能在電視里看到，但是誰又能知道他們是誰？
林展把這事情，跟陳濤一說。陳濤笑道：“那就成了，還換什么？”
轉頭對張英夏道歉道：“對不住，我不知道娛樂圈里，還有這么一些人的。”
“陳哥客氣了！”張英夏應道：“你也是關心則亂！”
“行了，別說這些了。”陳濤笑道：“這樣的話，倒是顯得貼切了！就說這是一首寫個群演的歌！”
“不過，更多是也是寫過眾多普通人的歌。”林展道：“這歌，真的扎心啊！英夏，就這一首吧！”
事情明朗化了。整個練習室的氣氛，頓時松了下來。連樂隊的幾個樂者，都對張英夏再次客氣起來。
“行了。歌曲，你就留著吧！我們會當沒看見的！反正風格不合適我們！”陳濤道，說完轉向其他的樂隊成員道：“哥幾個，今天下午就累一把，晚上就是咱們風光的時候了。”
“沒事兒，陳哥！”幾個樂隊成員笑道。
待陳濤把們帶上之后，林展卻是臉色一變：
“走，英夏，趕緊的，把歌練上。”
“咦？”不光是張英夏，就連李殷婷都奇怪了，這臉變得太快了吧！
“看什么？”林展道：“那貨過去給他看好的樂隊打氣去了。”
“唉？”眾人還是沒明白的！
“我跟他，原本就是存著比較的心思，去年的時候，他就跟我吹著說他看好的一個樂隊，我說我這有一個更好的！結果那家伙不信，所以，今年我就帶著你來了！”
“明明是姐夫帶著你來的吧，大叔！”
“唉，這是小節，小節！”林展訕道。
“那…”莫媛媛突然想到什么，急道。
“沒事的，弟妹！我跟他差不多十六年的交情了。他不會泄露出去的！”林展說道：“不過，今年有個新人，也很猛的，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新人？”張英夏想了想，道：“就是那個第一天的時候，就被觀眾送回臺上，多表演了一首的那個人么？”
“對，叫羅翰的！”
“有點印象，不過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的！”
“不出意外的話，在新人表演中，你們三個，就是最出彩的。”
“唉，林展大叔，那個陳濤大叔好兇啊！”許書盈不滿的說道。
“他就是說了自己的疑問而已，但英夏老弟，已經有了說詞，那自然不怕了！而且，他作為組委會的巡查，不出事最好，出事后，他也能馬上上報的！”
“想不到那個大叔，倒是個好人！”許書函道。
“好人？好人在出門前他就做完了！”林展冷哼一聲：“他現在就是去給你姐夫的競爭對手做專業培訓！咱們就要開始努力了！”
“難怪那個大叔跑那么快的。原來是對頭啊！”雙胞胎齊聲不爽道。
七天的音樂，淘汰的搖滾音樂新人，很多。但是剩下來的，卻都是各自有著自己的特點。
相比其他的表演參與者，張英夏反倒是弱勢。因為他的現場表演經歷，比別人起碼少九成以上。當然優勢那就是歌曲強大。
當晚的表演舞臺無比的巨大。
巨大的背景屏幕，也在舞臺的兩邊安裝完畢，而當晚的，主會場，足足有十萬人在進行觀看。
第一電視臺的音樂頻道，現場直播。
可以說，這就是真正的搖滾界盛況。
整個表演，分為上下半場，時長，達到了六個小時以上。每個半場，既有新人表演，也有老牌搖滾歌手暖場，或者是救場。
表演從下午六點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二點。前面的表演成績過關的人，都有機會上臺表演的。而觀眾方面，能堅持到最后的，那可都是真愛了。
因為，場地是沒座的！
所有人都是站著的。
林展跟張英夏表演的時間是緊挨著的。所以，兩人商量了，干脆就是一起唱算了。
張英夏表演完了《聽見你的聲音》后。林展跟他一起唱《假行僧》的。
當著《聽見你的聲音》那歡快的節奏，響起的時候，眾多熟知歌曲的觀眾都揮舞起了雙手。
張英夏唱起了“聽見…你的…聲音！”
場下幾乎就已經隨之唱起了第二句：“聽見…你的…聲音！”
這樣一首長曲音樂，卻大量的只是重復一句話。已經被很多搖滾愛好者稱奇了。
同樣的老歌暖場結束。
當新歌的前奏想起的時候，興奮的人群，已經慢慢安靜下來。
“我要從南走到北，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人們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假如你看我有點累，請你給我倒碗水。”
“要愛上我你就別怕后悔！要愛上我你就別怕后悔，因為一天我要遠走高飛.我不想留在一個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隨。”
像這樣一句歌曲，是不是說群演的，很多人估計都不在意了。
曲調，不張揚，歌詞，也不華麗。
但是歌曲，就這樣沉甸甸的壓在人的心頭，慢慢的滲入皮膚，扎到心里。
搖滾是釋放情緒，但是對于很多搖滾音樂人而言，帶動情緒，不一定就是手舞足蹈。像現在這樣，把人的情緒生生的壓住。那比讓人興奮，更難。
“我要從南走到北。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讓人們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這樣一句簡單歌詞，已經扎到了很多人的心里了。
搖滾青云閣的頒獎典禮，并沒有多少所謂的歡樂。
因為搖滾歌手，對于這種實力的認證，反倒是有點死板。
就像他們對于現場表演次數的執著一樣。
搖滾青云閣，入圍的條件，第一條，就是在搖滾的圈子里。發行的第一張唱片，至少有十年以上。
因此，很多搖滾樂隊的第一張專輯。為了證明自己是搖滾圈子里的一份子，都是盡量的早出品的。當然，很多專輯的質量那就是，好吧，姑且算歌吧。
相比七天的音樂節狂歡。頒獎典禮，反倒是顯得有點肅穆。
基本上重要獎項的頒獎人和領獎人，都是一幫子至少三十歲以上的人物。也就是起碼五千場現場表演以上的人物。
只有到了所謂搖滾青云榜，新秀榜的頒獎的時候，才顯得，年輕了一點。
你要說張英夏這類是專門來打醬油的，也無可厚非。因為他雖然上榜了，但是排名…107名，算是什么？
不過陳濤說了，這已經是照顧了。
因為在往前，就真的對那些個起碼千場表演以上的‘新人’不公平了。
“不過，在搖滾圈子里，你是出了大名的了！”陳濤意味深長的說道。
幾乎就在林展跟張英夏表演了之后，當晚，陳濤就被組委會的人找到了。詢問《假行僧》是不是林展的新作。
當陳濤把情況說清楚之后，順帶附上了以前張英夏的資料。這才打消了很多人的疑慮。也有人認為，林展把張英夏當成一個后輩，準備拉一把的。反正這風波，在組委會內部，還沒起來，就已經壓了下去。
林展得到消息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氣。
這第二天，在現場的時候，就跟張英夏說了。
“還真是那么險啊！”張英夏倒沒什么，莫媛媛卻有點心有余悸的感覺。想不到，陳濤擔心的居然是真的。
“行了，過了這關，基本上，就沒什么人該跳出了了！”林展反倒是不擔心了。
“要是萬一呢？”
“萬一？直接罵回去唄!”林展不在意的說道：“有這么好的歌，還藏著干嘛，早拿出來，早火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