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做生意的無利不早起。張英夏在這一世又一次感受到了。
昨晚還覺得能立下那種合約的公司,算是不錯的,對小演員們照顧不少。今天一看,全不是那么回事。
因為今天所有人簽約完畢后,剛出了經紀公司門口。就看見一張大大的公告,主要內容就是兩個月后,會有一批藝校的實習生要來影視基地實習,所有榜上有名的一二等,全都要求帶兩個到五個左右的實習生。
小餐館內,又聚集到一起的小演員們開始討論這以后會怎么樣!
魯慶看完回來后第一個就開罵了:“特么的,這是讓咱們把徒弟帶出來,然后就把咱們給踢了的意思啊?虧我昨晚還幫著他們說話的。”
“得了吧,你說過什么了?昨晚你還罵著塵緣影視公司的人是傻子。白給錢養活你。”陳君一臉不屑。
“嗨,陳君,我現在可是為咱們自個的利益著想,你別老抓著我來懟行不行?”
陳君端著酒杯不說話。
“大家伙說說,這是不是準備踢蹬咱們的意思?”魯慶沒好氣的問道。
小武行里的趙楠一舉手,期期艾艾的說:“我覺得,還沒到那一步!估計…”
“邊玩去,這還輪不到你說話,志友,你說兩句。”魯慶沒好氣的打斷趙楠的話。趙楠立刻窩著不說話了。
孫志友插著手說道:“合約都簽了,想造反也過了時候了,且看著吧!”
眾人聽了,也紛紛點頭,就連看起來最火大的魯慶也是把話頭憋了回去。一句話,就把調子定下了。
看著孫志友一言平天下的架勢,張英夏實在是蠻羨慕的。
“張英夏,你怎么看?”劉倩倩突然問道。
“我覺得,大家別把公司想得太好,但是也別想的太壞,他們開公司,怎么也不會弄個虧本的合同出來。”張英夏拿出自己的那一份合同:“不知道大家看到沒有,所謂‘工資’是有三個月的時間期限,這個期限之內,咱們必須至少接一部戲。如果三個月內沒有接戲,接著的三個月,‘工資’就會減少三分之一左右。六個月內不接戲的話,咱們就自動的解除了合同。”
“還有這一條啊?我怎么沒看到?我特么還想著以后就這樣過日子。”魯慶一臉尷尬,他根本就沒仔細看。
“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所以這簽了合同,也不等于是鐵飯碗了,咱們干演員這一行,要是不接戲,或者接不到戲,那就說明咱們在這一行是干不好的了。大家說是不是?”孫志友說道。
“還是孫哥說的是,”
“孫哥說的對,”
“怎么也不可能三個月一部戲都沒有吧!”
原本一陣和諧的附和聲中突然傳來一聲疑問:“對了,張英夏,你來的最晚,為什么你有那么多戲接呢?傳說你跟影視公司的人有關系,是真的么?”顧凱突然出聲問道。
張英夏意識到,自己跟這個圈子始終存在著隔閡。
“不是啊,”張英夏搖頭道。
“那你怎么老有戲拍啊,去年一年多,都沒見你閑下來過,跑完這個組,就到另一個組的?”顧凱接著問。
張英夏一臉尷尬,能說什么,難道告訴你們自己的眼睛能夠把好多片段分解成許多鏡頭,比你們學的快?
“我說我臉蛋上鏡,你們信么?”
眾人搖頭:“不信。”
“那我就真的沒什么好說的了。”
“且~~~~”一眾人拉著長音,滿臉的不信!
“張英夏,你就把你拍戲的時候,為什么那么容易一條過,跟大家伙說,他們想聽的其實是這個!”陳君突然插了一句。
“啊?”張英夏內心狂呼:這特么不是一個意思么?老子要是能說就好了。可是看著一眾帶著期盼的眼神,張英夏躊躇著裝出一副水平低不知道怎么說的樣子:“可是從哪說起啊?”
“就說你拍武戲,”馮天林突然說道,“這事情憋在我們心里好久了。”
“沒錯,光我遇見的就兩次,原本導演都要喊我們上去了,結果副導演跟導演說了幾句,就變成你上了。”羅品寧接著說。
“什么時候的事啊?”張英夏撓頭問,一臉懵逼。
“就上一部戲,殺青宴的時候我們也在啊!”趙楠忍不住說道。
“啊。想起來了,喝高差點忘了,對不住,對不住。”張英夏想起來了,就是他跟組的第二部戲,感情這四個也在啊。那時候,自己滿腦子就是回家看孩子,根本沒注意。
“記不住,正常,我們是最后幾天才進去的。”林寶成說道。
“你就說說唄,”馮天林道:“這戲我們哥幾個都覺得怪,每次該輪到我們的時候,都看見你出馬的,感情把我們招進去,就是當替補的?”
“貌似真的就是拿你們當替補的。”張英夏在心里吐槽,這話自然不能說出來,但是事實更說不了,看著所有人眼巴巴的樣子,想到了一個副導演的話,于是理了理頭緒,咳嗽了兩聲:“其實吧,喊我上去,是因為我記住了替身的要求。”
“替身的要求?”一小武行們都懵了一下。孫志友,陳君他們卻是穩坐釣魚臺,
見把一眾人唬住了,張英夏頓時覺得有戲,接著說道:“你們覺得,做武行有什么要求不?”
“這有什么,不就是能打能摔,動作干脆利落,你說點實在的,別跟小學老師一樣,逗小孩吶。”魯慶忍不住的說道。
“沒錯,但是做武行替身還有一條。那就是要擋住臉,而且還要擋的漂亮,動作連貫。不是那種動作做完了才突然想起要擋臉。”
“擋住臉?”一眾人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則是莫名其妙:“擋住臉,那我們還怎么出名啊?”
“咱們這些小演員,首先要在導演的耳邊,心里出名了,才能在鏡頭前露臉,出名。”張英夏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
“怎么樣才能動作連貫的擋住臉?”馮天林問道。
張英夏想了想:“遠鏡頭就不說了,近鏡頭的話。估計你們四個人就自己弄一個相框,當作攝像機鏡頭,然后各種練,摔跤,對打。”
“那文戲呢?”趙楠不滿足的問道。
“文戲要求就多了,咱們先說第一條,把臺詞說清楚。”張英夏道。
“這還不簡單么?”一邊聽著的顧凱說道:“說臺詞誰不會啊?”
“那為什么你沒戲拍?”張英夏斜著眼看著這位。
“那是我不惜的拍那些小戲。”
“哦,”張英夏一聳肩膀,對這種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不想和其爭論,沒意思。
“這就是你每天下午到小河廣場去,跟傻子一樣念念碎的原因。”劉倩倩笑道。
“那不是碎碎念,我那是在練發音,聲音夠大,語氣要跟情境對得上,這導演才滿意的。”張英夏急切之下,把一些前世的“大學詞匯”都弄出來了?
“境界我懂,情境是什么?”好幾個人懵了。
“就是拍戲時,戲里的情況跟環境。”陳君在旁邊用一副“你們這些土鱉”的眼神說道。
張英夏心里對這位主動幫他拉仇恨的陳君一臉的感激:“沒錯。”
“那這又是什么意思?”趙楠依舊不解的問道。
啊,神啊收了我吧,張英夏終于理解前世老姐面對一個班的小學生的時候是什么情況了。
沉住氣,沉住氣,人家這是好學,不是故意讓你難堪,把這話默念三遍之后,張英夏吐了一口濁氣:“上次咱們的戲,不是有一場是一個小頭目嘲諷另一個小頭目,結果兩人都被主角干掉的戲么?還記得吧?”
四個人里有三個人在搖頭,只有馮天林說道:“記得,那場戲,換了四個人,才拍好。”
“沒錯,第一個,在鏡頭前就腿抖不說,臺詞還記不住。第二個臺詞記住了,結果收音的師傅說聲音太小,后期難做,又換下去一個。第三個,把嘲諷弄得跟夸獎一樣,瞪著眼,拍著肩,聲如洪鐘。沒說的,下一個。最后一個,斜著眼,一掌削著人肩膀,喲,這又是老婆送的,知道的說你來上班,不知道還以為你來坐月子的。”
“就這么一句話,換了四個人啊。你們說說,我去練發音,練臺詞有什么不對嗎?”張英夏一臉無奈。
“可是我們舌頭打結啊,”
“那更得練了。”
“可是用石頭,吞下去怎么辦?”
“吞下去就做手術咯,連這事情你都能忘記,還有什么能記住的?”張英夏怒了:“反正你們幾個人,不想用石頭的話,就用硬糖試試,看看是石頭管用還是糖管用。”
“那我用石頭吧。”馮天林說。
“那我們用糖。”另外三人說道。
一邊的陳君不屑的一聲冷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