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不如跳舞
等湯昊和虞姬回到梅家村的時候，已經是當天晚上了。
在湯昊的強烈要求下，虞姬的一身穿著改變了很多，原本那瑟秦的布條裝變成了黑色棉毛大袍，雖然露出點還是很多，但里面則另外添加了衣服，腳上也穿起了鞋子，除了臉和手之外，其他部位都完完全全的被遮擋了起來，有種慘遭和諧的樣子。
不過事實上，虞姬獨自在人前走動的時候，基本也是這樣的穿著，只是她為了不引起人們的注意，盡量把自己往樸素的方向打扮，就連面貌也通過自身的能力模糊化…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給自己打上馬賽克，讓外人看起來相貌平平。
但是湯昊當然不希望她變成相貌平平的女人，就沒讓她這么做，而且服裝上也盡量往好看的方向打扮，最后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雖然包得嚴嚴實實，卻也帶著三分優雅三分端莊三分大派的氣質，既不掩本身的魅力，又符合這個時代對女性的要求，就像是從深宮大院里走出來的貴族夫人一樣。
由于最近幾天吸血鬼事件鬧得比較嚴重，梅家村倒也派出了護衛二十四小時輪流守著，當湯昊進村之后，立刻就有護衛去通知梅山，然后就見他匆匆忙忙的跑了過去，躬身道：“大人。”
“不用多禮了。”湯昊擺了擺手，“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村里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回大人，一切安好。”梅山抬起腰板，指了指貼在村口柱子上的符紙，笑道，“大人命小的將這些符紙貼在村口村尾之后，村民們都說，連晚上睡覺都踏實了，更沒有吸血鬼出來騷擾，這都是托大人的福。”
嗯嗯，拍馬屁嘛，我懂的。
湯昊笑了笑，雖然自己的符有警示和壓制的作用，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吸血鬼這種生物，但說讓人睡覺變得更踏實那就胡扯了，知道梅山是在拍自己的馬屁，倒也沒揭穿。
“大人，怎么沒見趙大膽跟你一塊回來？”隨后，梅山問道。
“他是吸血鬼。”
“吸血鬼？”梅山頓時臉色一變，“大人，這…”
湯昊道：“趙大膽是吸血鬼的事情已經坐實，他還試圖攻擊本官，雖然已被斬首，不過我懷疑他還有其他同伙，這件事情你不要聲張，就當不知道吧。”
“…是。”梅山恭聲點頭，湯昊是郎中令，還是皇帝派出的親信，這樣的人物他平時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當然湯昊說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會想著去反駁。
“既然如此，如今天色已晚，小的已經給您安排了休息的院子，大人可以將就的休息一晚，對了，這位是？”
梅山向著虞姬望去，目光透露著幾分疑惑。
他顯然沒想到，湯昊調查吸血鬼的事件，出去了一天一夜，結果回來的時候身邊就多了這么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湯昊知道，此前虞姬故意將自己打扮得很樸素，像個村姑一樣，而現在虞姬露出本來面貌，又有著貴婦的氣質，梅山一個普通人，自然不會將兩人聯系到一塊，便笑道：“這是我的助手，你不用太在意，帶我們去休息吧。”
“是，大人請。”
很快，梅山就將兩人領到一座小院，雖然不大，但卻干凈整潔，院中還種著一棵梅樹，如今是三月份，正是梅樹開花的季節，有著一絲淡淡的芳香。
梅山介紹道：“這是小人以前讀書時的小院，后來雖然不住了，但拆了也可惜，便一直留了下來，之前也讓我家婆娘好好打理了一番，大人若是不嫌棄可以在此住下，只是…臥室只有一間，這卻有些麻煩，要不小人再重新…”
一間臥室？這不更好嘛！
“梅亭長費心了。”湯昊頓時臉色一板，正色道，“在下受政…深受皇恩浩蕩，來此調查吸血鬼的事件，那是陛下對我的信任和器重，我是出來辦事的，不是來享福的，區區住所之事，一切從簡便可，而且陛下也告誡我，切勿勞民傷財，這間院子就很好，很好。”
“陛下有心了，此乃萬民之福，大人如此自律節儉，亦是小人的榜樣。”梅山頓時感動涕零，躬身道，“那小人便不再打擾，大人…和夫人好好休息，小人告退。”
說完，梅山就退了出去，并關上小院的大門。
“什么夫人啊，這混蛋！”梅山在的時候，虞姬不好發作，畢竟還要給湯昊一個面子，但此刻院門合上，她就立刻瞪起了眼睛，頗為不爽。
湯昊笑道：“畢竟這院子只有一間臥室，你我孤男寡女同住，就算不是夫人也差不了多少，他會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的。”
虞姬朝湯昊瞪去，“我才不是你的夫人，哼！”
隨后她便昂著頭，率先走進了屋子。
這間屋子也確實不大，大概和湯昊的那間單身公寓差不多，而且設備也極其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外，就幾乎沒有別的了，不過湯昊對此也能理解，畢竟是古代嘛，而且還是農村。
其實梅山能拿出這樣一間院子，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富裕的了。
不然的話可以對照一下劉邦，同樣是亭長，在發跡之前，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只能到處混吃混喝，像個流氓混混一樣。
尤其在這個月球史，劉邦能當上皇帝還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而是項羽主動扮演殘暴的反角，將人才資源什么的全部逼往劉邦那邊…對比一下，劉邦簡直就是弟中弟。
“啊啊——”
虞姬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似乎沒有什么讓她感興趣的東西，嘆息了兩聲，便又重新走了出去，坐在院門前的石階上，望著不遠處的那棵梅樹，一副意興瀾珊的模樣。
“很無聊嗎？”
湯昊來到虞姬的身后，其實他很能理解對方的感受，畢竟在這古代，沒有網絡也沒有電腦，作為現代人，簡直無聊到爆好吧。
虞姬托著下巴，目光注視著梅樹上綻放的花朵，喃喃自語般說道：“不會說話的生命，它們總是保持著不變的姿態謳歌著自己那綻放于剎那的生命之春，那樣的生命方式真是可愛呢，不過我，也只能作為旁觀者，在一邊守望罷了。”
突然就變得文藝起來了，難怪化名芥雛子的時候，會偽裝成文學少女。
“但你還可以跳舞啊。”
“跳舞？”虞姬轉過頭來看著他，張大了嘴，“哈？難道你要我跳舞給你看嗎？我才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討好你呢！”
“怎么能說是討好我…”湯昊在她身邊坐下，“跳舞也是娛樂的一種方式，就像你的劍舞，如果只是為了戰斗的話，也沒必要故意使用這種優美的戰斗方式吧，不正是因為你自己也喜歡嗎？”
“優美的戰斗方式…你覺得那很好看嗎？”
“我想，覺得不好看的人應該沒有吧。”
虞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啊啊，知道了知道了！”
一股不耐煩的語氣，虞姬起身伸了個懶腰，“這個身子長年不活動，肌肉也都僵化了，那就順便跳一支舞好了，不過我可不是跳給你看的，只是我自己想這么做而已！”
簡直就是教科書一樣的傲嬌。
不過這個時代，好像還沒有傲嬌的詞匯。
虞姬走到梅樹旁邊，搖身一轉，身上的服飾立刻變成了之前那種簡潔的風格。
“等一下。”
湯昊忽然叫住了她。
“干嘛！又不讓我跳了？”虞姬瞪著他。
“不是，我想給你伴個奏。”湯昊笑著取出手機，在自己存的歌單里搜索了一下，然后點開，頓時，手機里就傳出一陣悠揚的曲調與歌聲。
纏轉歌聲的回廊，穿透緊閉的心房耳邊回蕩自己的喜悅和悲傷舞步踩著燭光，什么時空全遺忘于今夜，此時間，紛亂就作花飄揚 “這是什么曲子？”一聽到這歌的前奏，虞姬就愣住了，這樣的曲調她以前從來沒有聽過，有種非常新鮮的感覺，但是那幾句歌詞卻讓她不由的和自己聯系了起來。
“中文版的極樂凈土，我感覺這曲子很適合你，快跳吧，已經開始了哦。”湯昊提醒道。
虞姬目光閃爍，雖然還想再問，但是隨著曲調漸漸走高，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跟著那悠揚的歌聲，踩著步伐，輕輕的舞動。
與此同時，那歌聲也不斷飄入她的耳中…
漫山遍野盛放的那些花美艷都終將飛散凋亡曇花一現，短暫綻放的光于此夜，末日般，織愛熱一場 啊啊，自己是否也會像那些花朵一樣，終有凋亡的一天呢？雖然生命不曾短暫，但是像現在這樣獲得如此安逸的時光，卻也只是曇花一現吧，在這樣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世界里，又有什么值得去愛的呢？
歡愉的花樣，何妨慢慢品嘗分不清是幻想還是夢一場不分虛實的世界，是否更明亮想確認的方向，向往的殿堂 不過至少今夜，確實擁有了以往不曾有過的歡樂，這到底是夢幻還是現實？明明討厭著人類，卻又在人類的面前舞起身姿，沒有比這更虛幻的了，但卻比曾經的現實更加美好，而能夠讓自己安逸生活的殿堂，又到底在哪里呢？
夜笙歌，繞余梁，被穿透的心房發飛揚無須在意誰的目光 自己竟然會答應這樣的要求，在人前放縱的舞動，自己封閉的內心難道已經有所融化了嗎？不該是這樣的，本不該是這樣的，但是…
舞步踩著燭光，和時空全遺忘于今夜，舍一切，與花一同綻放 啊啊，確實，完全沒有必要在意他人的目光，不管是悲傷也好，喜悅也罷，在這漫長的時光里，都只不過是過眼云煙，干脆就把這一切全部遺忘，在這燭光的陪伴之下，至少今夜，與這梅花一同綻放，盡情的舞動，放縱自己的感情。
至少，還有人欣賞著…
聽著歌，舞動著身體，虞姬感覺這首曲子完全描述出了她的心境，漸漸的，她也徹底投入其中，完全摒棄了雜念，釋放出內心全部的感情，盡情的舞動著。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感覺自己是如此的輕松，如此的自由。
如果人生能夠停止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啊。
不知不覺間，她的臉上終于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如同那盛開的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