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顏柳區人民醫院康復中心,二樓的會議室,王靜將所有參與調查的刑警都集中到了這里,開一個情報分析會。
鄭挺被王靜就地解職,目前相關領導工作由副隊長黃耀兵負責,他將隊里刑警和技偵局目前搜集到的情報整合了一下,做了一個較為詳盡的匯報。
“到目前為止一共發現了三具尸體,分別在康復中心三樓辦公室,就在我們這個會議室的樓上,還有柳工職工家屬區7幢2單元1樓的兩個居室內。死者句廉申,今年57歲,是康復中心的主任,法醫的檢驗結果顯示,死亡時間應該在昨天晚上的8點到9點之間,死亡原因是…頸動脈破裂,大出血身亡;而且死者的生殖器官遭到了切割,由此我們推斷,有情殺的可能性。”
黃耀兵一邊介紹,一邊點擊翻閱幻燈片,在這些現場照片中可以看到,三樓句廉申的辦公室里,地上滿是血跡,呈噴濺狀。
而句廉申脖子上的傷口更是可怖,他脖子左側生生少了一塊,仿佛被一把大剪刀給剪掉了。
正是這極其致命的傷口,讓受害者在短時間內迅速失血而死,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
但兇手似乎并沒有就此放過句廉申,他的下體遭到了類似的命運,血肉模糊。
石元強看著這血淋淋的照片,不僅菊花一緊,還好經歷過塔山案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強了許多,不會再吐了。
“死者歐陽琴,今年59歲,是柳工的退休職工,和丈夫離婚多年,一人獨居,有一個兒子在證券公司工作。歐陽琴的死因,是胸肋骨斷裂,肋骨刺破心臟和肺部,當場死亡。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6點到7點之間。”
歐陽琴的尸體是石元強發現的,一個中等身材的婦女,打開門之后,石元強就看到她側倒在地上,胸口塌陷,嘴角流血,雙目睜大,死相很是凄厲。
就門縫下的那一眼,石元強這兩天估計都別想睡好覺了。
“呃,最后一個是宋玉珍,也是柳工的退休職工,今年62歲,丈夫胡知遠,是以前柳工化院的教授,去世好幾年了。她一直和女兒住在一起,據說她女兒癱瘓了。剛剛法醫打電話過來,這個宋玉珍的死亡原因初步確定是自縊身亡,是自殺。死亡時間,大概是昨天下午2點左右。”
黃耀兵這句話說完,會議室出現了小小的騷動,最后一個竟然是自殺,死亡時間也比前面兩個早。
“還有,宋玉珍的女兒叫胡楠,莫名的失蹤了…咳咳!”
黃耀兵咳嗽了兩聲,看了看王靜,王靜瞥了眾人一眼,會議室立刻安靜了下來。
她示意黃耀兵繼續說。
“大家靜一靜,繼續聽我講,犯罪現場。從現場勘查的痕跡看,樓上,就是句醫生的辦公室,除了大量的血跡之外,發現了幾枚血腳印,從腳印看左腳的印子比右腳來得淺,兇手可能是個左腿有殘疾的人。從事發當晚的監控來看…”
黃耀兵翻了一張幻燈片,銀幕上出現了幾張有些黑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中有一個穿著藍色外套,身材瘦小的人,這是康復中心南側樓梯口的監控探頭拍下的畫面。
畫面下方顯示的時間是昨天晚上八點四十五分。
“這個監控中的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從他走路的姿勢看,左腿可能有殘疾。不過比較奇怪的是,只有這人進康復中心的畫面,找不到出來的畫面。”
聽黃耀兵這么說,石元強喃喃道:“難道這人還在康復中心?”
石元強這么一說,會議室一下騷動起來,兇手到現在還沒有離開?
王靜提醒道:“你不要亂插嘴胡說八道,聽黃警官講。”
黃耀兵則道:“其實,目前不排除這個可能,所以康復中心已經被封鎖,正在進行搜查。然后根據現場的腳印判斷,幾個血腳印,最后通向了窗邊。然后窗戶也是開著的,兇手有跳窗離開的可能性。不過樓下的草坪和路上,并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樓后監控也覆蓋不到那里,所以…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王靜道:“沒有什么不可思議的,接著往下說,把你們的發現都整理出來,實事求是。”
黃耀兵點點頭,繼續道:“樓上的辦公室提取到了多枚指紋,目前還不知道有沒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紋,其中窗戶上有一枚沾血的指紋特別顯眼,很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
石元強舉了下手,問道:“我有個問題,樓上辦公室、走廊沒有監控嗎?”
黃耀兵道:“沒有,整個三樓只在電梯口,樓梯口有監控,辦公室,走廊,以及他們的VIP治療室都沒有監控。”
石元強道:“不對吧,我記得三甲醫院對監控安裝是有要求的。”
黃耀兵道:“顏柳人民醫院確實是三甲醫院有要求,但這個康復中心,并不屬于顏柳人民醫院,是醫院外包給私人的,只是租用這里的場地,借用人民醫院的牌子。所以在監控這方面,沒有嚴格遵照規定。”
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樣的情況,現在刑事犯罪的偵破,監控錄像往往是確定兇嫌,破解疑案的關鍵,三樓缺少監控的確給偵破帶來了不少麻煩。
“哦,剛剛樓上偵查,還有一些特殊的發現。在這個句醫生的抽屜里,找到了一臺DV攝影機,還有一些光盤。我們還檢查了他的電腦硬盤,里面有一些自拍的照片和視頻片段。內容嘛,我就不在這里展示了,我們懷疑,句廉申的下體遭到兇手毀壞,和這個有關系。”
黃耀兵的這番話,讓刑警們又竊竊私語起來,石元強自語:“怪不得不裝監控了,原來有這個癖好。”
王靜問道:“視頻和照片里除了句廉申,還有誰?”
黃耀兵道:“很多,可能有康復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員,以及,來做康復的病人。上午我們查問了康復中心的護士、員工,這個句醫生,私生活比較混亂。”
聽到這里,吳柳忍不住罵道:“變態!”
王靜斜了她一眼,道:“好,句醫生這個因為有監控畫面,里面穿藍色外套的人有重大作案嫌疑。待會兒把監控畫面打印出來,在座的各位,每人拿一張,到學校和醫院進行尋訪查問,主要對象是醫院的醫生,護士,安保人員。如果有發現,立刻電話匯報給黃副隊長,黃副隊長,你要立刻通知我。所有人,不準擅自行動,不準獨自進行抓捕活動,必須向上通知。如果違反,就算抓到兇手,一樣嚴懲!”
在座的刑警面面相覷,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發現嫌疑人圖像一般都是大范圍張貼,發動群眾舉報,刑警全面出動進行抓捕。
現在可好,拿著圖像一個個去問,問到了線索還不準行動,真是奇了怪,難道功勞都要算給新科室才行?
再說了,看到嫌疑人不抓捕,難道眼睜睜看他跑了?難不成還會等著你通知別人過來抓?
雖然有人這么想,可沒人敢這么說,鄭挺是活生生的例子。
黃耀兵則道:“王警官,還有兩個死者的信息沒有匯報呢,這…”
王靜道:“這兩個暫時不用匯報,你們抓緊時間查找嫌疑人行蹤,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我想她應該不會離開太遠的。”
“是。”
于是,一大票子的刑警和技偵局的人跑出去尋找嫌疑人的蹤跡,剩下王靜和石元強留在會議室。
王靜對石元強道:“你跟著我,去一趟宋玉珍和歐陽琴家里。”
石元強道:“兩起案子,會是同一個嫌疑人嗎?三個死法都不一樣。”
王靜道:“不一定,所以我們才要去看看。”
王靜的想法很簡單,句醫生的死有了明確的嫌疑對象,讓他們去找就是,不管是不是變異者,只要有行蹤信息,總有辦法抓住。
“那個失蹤的胡楠怎么辦?她可是癱瘓啊。”
“是嘛,那可不一定。”
歐陽琴和宋玉珍的死,也許和句醫生有關,也許沒有,而王靜之所以要再去現場看看,就是因為那個失蹤的胡楠,以及歐陽琴塌陷下去的胸口。
“按照這種骨折的形態和塌陷的程度…一般要汽車撞才能撞成這樣啊,可哪有人在家里被汽車撞的?”
這是法醫在檢查歐陽琴尸體時,和王靜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