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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星淵沉風月,公子氣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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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回響著。

  沒有半點的殺機,沒有半點的煞氣,但是無法以言語形容的巨大壓迫,籠罩整個院落,讓人不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二王子古牧抬起頭來。

  心中重重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一個接著一個的疑惑在心底中浮現,充斥在他的腦袋當中,視線不受控制偏移,看著跟在病弱公子身后的兩人。

  一者身材高大,雙手帶著閃爍清冷寒光的護指,氣度冰冷。

  另外一人則看似輕佻,實則一身氣機厚重,即便是他也能夠感覺得到,仿佛寒夜霧重,殺機凜然。

  天翔指,斷魂手。

  古牧不由得在心中喟嘆。

  只是那位列黑榜第三十七位的天翔指,在他麾下就只有幾人能夠勝過了,而旁邊的斷魂手顧傾寒,更是以一己之力駭地他們足足警惕了十日時間。

  一個是黑榜前五十的高手,另一個更是有黑榜前列的實力。

  提及這樣的人物,自然應該是鮮衣怒馬,快意江湖。

  而現在,無論是天翔指,還是說斷魂手,都穿著尋常青布做的衣服,跟在了那個根本沒有半點武功的年輕秦人身后,神色恭敬,和身上沸騰而起的氣機形成了極為刺目的對比。

  能夠收復這樣兩名兇神惡煞的高手,輕而易舉破掉了封鎖,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身份,究竟是誰?

  他抿了抿唇,看向旁邊的金高馳,不由得壓低些聲音,道:

  “金先生…”

  他的聲音頓了頓,增加許多尊敬,道:

  “金先生慧眼識珠,我不如也,不知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

  金高馳:“…”

  而在此刻,面臨王安風逼問的伍良弼咬了咬牙,卻突然大笑,意態狂妄,道:

  “負責?負什么責?”

  “區區兩個黑榜上的武者,就以為能夠翻起什么大浪了嗎?”

  他大袖一拂,看向旁邊的二王子,高聲道:

  “原來這就是殿下的手段。”

  “能夠網羅到黑榜中的高手,三教九流,盡皆有染,果然不愧是二殿下,在下佩服,佩服!”

  二王子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病弱青年,未曾開口回應,只能夠似是而非答道:

  “伍先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嗎?”

  伍良弼冷笑不答,道:

  “今日之事就此罷休,算是某失手。”

  “叨擾殿下了,不過未慮勝先慮敗,伍某早已經在這里布下了諸多隱秘毒霧陷阱,便當做區區薄禮送給殿下,若是在下身死,或者一刻時間未能夠出去,那一處便要被引爆。”

  “殿下還是快些去救自己的基業吧。”

  “哈哈哈,我等走!”

  眾人聞言色變,二王子更是怒極攻心,引動了方才的內傷,張嘴咳出一口鮮血,這一處府邸是他基業所在,經營數年,半數以上的根基都在這里,若是當真如同這人所說,那么數年苦心付之一炬,所謂爭王之說,無異于是癡人說夢。

  金高馳等人見狀一驚,簇擁上前,口中連呼。

  伍良弼越發得意,狂笑之中,便要轉身離開,臨行時頗為冷漠看了一眼那邊的王安風,雖然能夠全身而退,但是被逼迫到這一步,對于素來自傲的他而言已經是難以接受的大敗。

  心中默默道。

  此次之辱,他日必還之!

  顧傾寒兩人只當自家公子是二殿下的門客,此刻聽到這話,也知道若是這人死在了這里,那么這個二殿下差不多就算是玩完了,當下不好阻攔,分往兩邊退去。

  就在此刻,雖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心中頗有怨憤的伍良弼,心中焦急的二殿下,頗為無趣的顧傾寒和生哲瀚,都聽到了輕輕的咳嗽聲,咳嗽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然后有人溫和開口,道:

  “我讓你走了嗎?”

  伍良弼腳步微微一頓。

  生哲瀚眼中浮現一絲亮色。

  莫非…

  顧傾寒則早已經摩拳擦掌,有些按捺不住。

  生哲瀚不知道,金高馳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嗎?!

  啊?!這位爺是誰?當真是個風吹就倒的癆病鬼?!

  簡直放屁!

  天下狂氣一石,此人當占十三斗,余者倒欠三斗!

  無視了刀狂的面子?

  顧傾寒獰笑。

  今日本大爺就告訴你死字有哪幾種寫法。

  伍良弼察覺異樣,細思之后并無紕漏,駐足冷笑道:“怎么了,作為門客,連主人的話都不聽了,哈哈哈,二殿下,您這御下之術委實是一般地很,連自家的一條狗都管不住的話,還做什么王?!”

  “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告辭!”

  旋即就要離開,余光橫掃,不出所料,二王子神色一變,似乎有些著急,往前一步,伍良弼嘴角微勾,腳步一頓,準備聽二王子的挽留示弱之言,并且準備了剩下的行動,便聽得了那邊王子急急開口道:

  “王公子,還請息怒…”

  “還請,咳咳咳,還請念在這數日相處,勿要讓在下基業付之一炬。”

  伍良弼微微一怔,察覺到似乎有些事情超過了他的預測。

  王安風眼簾微闔,淡淡道:

  “掌嘴。”

  “諾!”

  背后顧傾寒臉上浮現獰笑,與生哲瀚一左一右跨步出去,出手如風似電,伍良弼冷哼一聲,當下便要還手,才一抬手,卻發現氣機調動變得遲滯,頭腦暈眩,大驚失色。

  中毒了?!

  什么時候?

  怎可能?!

  王安風眼底神色平淡,從容不迫。

  尚未有什么人,敢于在藥王嫡傳的面前大放闕詞。

  伍良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左右臉上便突然火辣辣一痛,瞪大眼睛,尚未回神,面上已經留下了兩個重重的巴掌印。

  顧傾寒出手極重。

  否則他怕刀狂親自抽刀子下場的話,場面有些控制不住,而且,連大秦刀狂都成了狗?那他們算是什么?

  想到這段時間受到的憋屈,給那些門客背后折辱還不能當場殺人,顧傾寒怒氣越漲,當下一巴掌惡狠狠抽出去,伍良弼的氣機防御直接被抽碎,連發髻都散亂下來,踉蹌了兩步,似仍舊不敢置信,面容漲紅。

  他智計出眾,武功亦是上上之選,成名之后,從未曾遭遇如此辱沒,一時間怒氣攻心,沖破理智,道:

  “古牧,你若再辱我,我必然讓你付出代價!”

  二王子咬牙看向王安風,道:

  “公子…”

  才說了兩字,迎面對上一雙平和的眼眸,不知為何,面對著這樣一雙平和的眸子,二王子的心臟卻突然重重跳動了一下,身軀僵硬,一動不敢動。

  難以言喻的恐怖從內心深處涌動起來。

  “看來殿下沒有什么話要講。”

  王安風淡淡道了一句,轉眸看向伍良弼,左右兩人各施招數,擊打在伍良弼后膝上,后者腿腳一軟,縱然心中有千百萬般不愿,仍舊重重跪倒在地。

  王安風輕輕咳嗽著,微微俯身,右手伸出,抓住伍良弼的下巴,后者咬牙切齒,怒道:

  “二殿下的基業,今日因你而毀!”

  然后他看到眼前的病弱公子斂眸,隨意道:

  “毀便毀了。”

  “與我何干?”

  伍良弼面容霎時間凝固。

  二王子身子晃動了下,幾乎覺得天地間一片灰暗,只是咬牙支撐,苦苦無助,旁邊孤舟老人看著顧傾寒,后者抬眸,回了他一個和煦的微笑,老者身子狠狠一顫,連忙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二王子只得看向了旁邊的金高馳,咬牙道:

  “金先生,你究竟是何意?”

  “還是快請勸勸王公子罷…”

  金高馳:

  怎么勸,拿命勸嗎?

  抵擋不住二王子殷切的目光,金高馳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幾步,距離那白衣病弱還有數步時候,便不可遏制止住了自己的腳步,抬手拱了拱手,干聲道:

  “王,王公子…”

  王安風抬眸,點了點頭,頗為和善道:

  “金先生?可有何指教?”

  金高馳感受道背后幾道火熱的視線,只覺得頭皮發麻,心中不知道第幾次呢喃。

  ‘我和這位真的不熟’。

  ‘不要這樣看著我’。

  百般不愿,卻還是硬著頭皮,苦笑道:

  “這段時間,招待不周,是在下的失察。”

  王安風搖了搖頭,頗為懇切道:

  “丹房頗為幽靜,平素無人打擾,在下其實頗為滿意。”

  能夠好好休息。

  金高馳額頭上浮現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心中下意識將王安風的話翻譯了一遍。

  這是在說那地方太偏僻,沒有人氣,是以不快?

  當下只得順著意思干笑道:

  “這些事情都只是我們的不對。”

  “若是公子覺得有哪里住著不舒服的,還請說出來,我等自然會改,不過,二殿下他,此次府邸事情,還請公子稍抬貴手。”

  王安風雙眸微光暗斂,道:

  “可以。”

  無論是金高馳,還是二殿下,以及被迫跪在地上的伍良弼都微微一怔,未曾想到他會這樣輕而易舉答應下來。

  王安風起身,袖袍一拂,淡淡道:

  “金先生和在下有舊,這一次,你所求之事,在下便應下了。”

  “然,下不為例,可否?”

  “那是自然,之后絕對不會麻煩公子。”

  金高馳心中重重松了口氣,看了一眼己方數人,才轉過頭來,連連道謝,伍良弼欲要起身,卻被收到了王安風指示的顧傾寒以千斤墜的功夫,生生壓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生生壓下了兩個印痕。

  金高馳神色微有凝固,道:

  “王公子…此是何意?”

  王安風神色平靜,溫和笑道:

  “不必多問。”

  “金先生所求,我既然答應了,便一定給你做到。”

  “這…”

  而在這個時候,各處突然都有騷亂響起,然后天空中突然又有火光升起,眾人吃這一驚,看到那些火光升起后,在半空中炸開,卻并非是原先的赤紅,而是一頭頭咆哮的猛虎。

  孤舟老人神色微變,眼中浮現喜色,道:

  “殿下,這是我等的猛虎令?”

  “是我等的人!”

  二殿下古牧眼中也滿是狂喜之色,突然想起一事,猛地轉過頭去,看向那負手而立的白衣青年。

  眸光低斂。

  負手折梅獨立。

  古牧恍然失神。

  周圍騷亂漸大,自各處沖出來了門客,這些門客身上各自負傷,顯是經歷廝殺,滿臉焦急,東虎煜城武功最強,來得也最快,沖入之后,看到二王子古牧之后,方才大松口氣,半跪行禮,口中長呼道:

  “殿下,屬下救駕來遲,還請恕罪!”

  “東北角布置已破,擒拿敵手七人,斬六人!”

  二王子回過頭來,在狂喜之下,幾乎有些失去了先前的鎮定,往前趨出數步,伸手去扶,大笑道:

  “快快起身,快快起身,卿有大功,何罪之有啊!”

  “只是何以如此之遲,讓我好等!”

  東虎煜城臉上浮現愧疚之色,道:

  “屬下先前被對手擒拿,若非星淵公子出手,此刻恐怕已經被擒拿捆縛過來。”

  二王子臉上微笑微微微凝固,頓了一頓,復又寬慰道:

  “不過東虎你能夠破去對方布置,也是大功。”

  東虎煜城臉上愧疚更甚,道:

  “皆賴星淵公子神機妙算。”

  復又看向旁邊的金高馳,原先只覺得此人只是玩弄機巧,此刻心里才當真有了敬佩之心,行了一禮,誠心悅而誠服道:

  “金先生慧眼識珠。”

  “東虎佩服,先前有何失禮之處,還請先生海涵。”

  “哦,哦,無妨…”

  金高馳張了張嘴,滿臉茫然。

  我怎么會知道的,我只以為是個能夠拿捏的窮書生來著?!

  正當此時,其余方向各自有門客帶人沖殺出來,這些門客的武功盡數都在七品以上,對于那些能夠御風的中三品高手而言實在不是對手,但是其余地方不過只是精銳軍士,以及江湖武者,反倒不如他們了。

  來此之后,各自行禮,口中大呼來遲。

  若是詢問,就都是因為星淵公子開口指點,然后都是朝著金高馳行禮,口中滿是傾佩感激。

  “金先生果然高深莫測…”

  “我等有眼無珠。”

  “金先生實乃是當世伯樂!我等不如,不如!”

  夸溢之詞不絕于耳,金高馳從一開始的茫然震動,已經化作懵逼,并且徹底失去了解釋的欲望和動力,只是面容僵硬,浮現微笑,微微點頭。

  東虎煜城慨嘆道:“還望金先生能夠多多提攜如此賢才。”

  金高馳臉上最后一絲微笑僵硬。

  多多提攜?

  要去哪里找?莫不是天上會掉下來?

  此圍已解,這個時候眾人才意識到被擒下的伍良弼,回頭看去,看到那白衣公子已經重新坐在了石桌旁邊,先前有恃無恐的狂生此刻面容已經極盡蒼白,看不出半點先前的從容。

  嘴唇抖了抖,最后算是放棄了一樣,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

  “動手吧。”

  “大殿下會為我等報仇的。”

  這一句話說出,眾人先前放松下來的臉色重新變得沉凝起來。

  先前沒有人意識到,大王子的手段居然這樣狠辣直接,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今此次劫難雖然已經破解,但是誰也不知道大王子接下來還有什么手段。

  孤舟老人突然往前一步,半跪行禮,道:

  “殿下,老朽有一言。”

  “而今大殿下既然已經主動出破了平衡,那么與其被動,坐以待斃,不如趁著而今大殿下尚未知道今日之事,傾全力而擊之。”

  二王子臉上浮現遲疑掙扎之色。

  金高馳肅整衣冠,長施一禮,道:

  “請殿下決斷!”

  東虎煜城亦是抱拳行禮,與眾多門客一同低呼,道:

  “還請殿下決斷。”

  孤舟老人復又勸說道:“殿下,此時機實乃千載難逢,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到大殿下有所反應,空出手來,那么我等則必死矣,殿下不為自身計,難道也不為宗廟考慮么?”

  “巴爾曼王領雖然遼闊,但是落在大殿下手中,又能夠支撐多久的時間呢?”

  二王子深深吸了口氣,突然道:

  “好,諸位聽…”

  伍良弼突然掙扎高呼,道:“住手,松開我…”

  “殿下!殿下!”

  “臣未能如君之愿,臣有罪,臣有罪啊!”

  二王子側眸看了一眼,再無疑慮,道:“我等也是退無可退,必須如此,還望諸位傾力而為。”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得了似有虛弱的咳嗽聲音,孤舟老人心中一怔,然后聽到那白衣書生隨意道:

  “伍先生是嗎?演技不錯啊…”

  “好似當真是那個大王子的屬下。”

  二王子微怔,似乎因為中毒和受傷,大腦略有渾濁,不如原先那樣敏銳,但是此刻突然察覺到一種極為清晰的危險感覺,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過去,聲音當下戛然而止。

  王安風抬手折梅,淡淡道:

  “大王子生性剛直魯莽,心機不甚不必說。”

  “二王子,大王子已據王宮,行走坐臥以王為號,何曾將你放在眼中?會做這種破釜沉舟的打算嗎?”

  二王子古牧雙眸微張,心臟突然加速跳動起來。

  王安風平淡道:

  “勿要忘記,安息究竟是誰的國。”

  仿佛一道驚雷劈落,在場化作一片死寂,諸多門客并非憨傻,只是先前下意思將此事忽略,此刻稍有所想,都瞬間遏制住自己繼續蔓延下去的思緒,面容蒼白。

  二王子雙拳猛然攥緊,身軀微微顫抖。

  王安風將折下的寒梅放在桌上,拂袖而去,淡淡道:

  “接下來該如何做,二王子你應當知道。”

  “告辭。”

  “清風,明月,走。”

  顧傾寒松開手中面色蒼白如紙的伍良弼,恢復木然模樣,和生哲瀚一同快步跟在王安風身后,天上飄落白雪,三人漸漸遠去,無人能夠開口,都沉浸在剛剛王安風扔出的消息中無法自拔。

  便在此時,王安風腳步微微一頓,微微側身,聲音冷淡,道:

  “我家不成器的兩個雜役,給殿下添了些麻煩。”

  “還望海涵。”

  三人這一次果然離去,但是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孤舟老人看向旁邊站著的二王子,聲音不覺無力,道:

  “殿下,您是不是也猜到了…”

  “那位插手。”

  古牧閉上了雙目。

  王安風三人出來之后,沒有直接回去丹房,反倒是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去走,顧傾寒只覺得心里面一陣爽快,便似這段時間以來積蓄的憋屈一口氣都發泄了出去。

  原來人前顯圣比起偷偷摸摸的殺手來得更舒坦啊。

  舒坦,真的是舒坦!

  前面帶路的人突然腳步一頓,停在了一個亭臺前面,周圍一片清幽,左右無人,顯得頗為靜謐,顧傾寒愣了一愣,心里面一個哆嗦,不知為何升起了一個念頭來。

  這里不是去丹房的路。

  等下,難道刀狂打算滅口嗎?!

  正當他心中不安的時候,卻聽得前面的白衣公子淡淡開口,道:“去沏一壺茶來,取兩個,不,三個杯子…”

  顧傾寒心中大松口氣,笑道:

  “公子這么有雅心,要在這里喝茶嗎?”

  “不過還是喝酒的比較好…”

  王安風看他一眼,額角微抽,道:

  “不是給你的。”

  顧傾寒臉上笑容僵了下,在‘刀狂’逼人的眼光下,乖乖去準備了東西,這個時候雖然遭逢大亂,但是以他的本事,弄來這些東西不算是什么難事,香茶山泉,上等茶器,以內力加熱,擺放在桌子上。

  弄完一切的時候,看到王安風手中拋著幾枚古錢,皺眉嘴中呢喃些什么,顧傾寒突然想起一事,略帶討好道:

  “公子,你告訴那個二王子說,他自己知道該做什么。”

  “接下來他會做什么?”

  生哲瀚滿眼不屑,卻也是心中好奇地厲害,仔細去聽。

  王安風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顧傾寒和生哲瀚都微微一僵。

  王安風淡淡道:

  “他如果連這個本事都沒有的話,救下來也斗不過背后的人。”

  聲音微頓,然后在心里默默補充道,反正無論如何,他定然都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對號入座就可以了,如果贏了的話,那自然是‘王公子’高深莫測,如果輸了…

  輸了的話,雖然這么想很失禮,但是死人是不會抱怨的。

  顧傾寒絲毫沒有想到這種行為的目的,干脆利落,伸出拇指,誠懇贊嘆道:

  “不愧是公子。”

  “高,這一招真高!”

  生哲瀚忍不住嘴角微抽。

  呵…斷魂手?

  王安風眼眸幽深,手中古錢拋起,空中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落入少年手中,翻手收起,道:

  “自然是等客人上門。”

  兩道身影在府邸中快速移動。

  其中一者是身材曼妙的女子,嘴角一顆美人痣,另外一人則是個五短身材的漢子,輕功倒俱都是不凡,陰影之中,速度極快,而且還不會暴露自己的蹤跡,仿佛幽影一般。

  胡璇兒眼底有一絲絲陰翳。

  他們兩人和伍良弼本是同行,一者在明,一者在暗,原本伍良弼被制住的時候,他們應該出手,將他救出。

  原先那一位的計策,是跳動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間的沖突,令他二人廝殺,推波助瀾,實力大為內耗。之后無論是誰成為了巴爾曼王,實力都會大不如前。

  其余的諸侯王就能夠緩慢蠶食巴爾曼王領,壯大自身,此事能令諸王彼此制衡,也是安息王樂于所見的局面,但是未曾想到事情一波三折,最后發展到伍良弼甚至于不惜以自身為餌,二王子也老老實實吃下的時候,卻被一人輕描淡寫點破。

  話已說破,真正的目的已經注定無法完成。

  原本應該將伍良弼救出來,但是他們兩人對于旁邊兩名黑榜高手極為忌憚,雖還有歐陽澈等背叛了二王子的人手,但是這種墻頭草,很難推測他們是會朝向哪一邊。

  胡璇兒微呼口氣,眸光微凝。

  更危險的,是那個白衣青年。

  不知為何,胡璇兒分明并沒有親眼見過他,心底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驚膽戰,恐懼不斷浮現出來,當下決定,暫且放棄其余人,先行離開,之后自有其他機會,將伍良弼救出。

  以其掌握的消息以及二王子的為人來看,伍良弼這樣掌握大量情報的高手一時半會并不會有性命危險。

  正沉思中,旁邊五短身材的男子突地冷笑道:

  “我還以為你武功如此之高,應該膽量不小才是。”

  “沒有想到竟然被這樣輕易就嚇跑了,實在是丟人。”

  胡璇兒仍舊保持著冷靜,只是搖了搖頭,道:

  “那人不一般。”

  男子冷笑,道:“不一般?我看你是膽量太小,還是說你看上人家那小白臉了?就那一個沒有半點武功的廢物,就算是左右有兩個了不得的護衛,又能夠有什么作為?”

  胡璇兒道:

  “正面交手,你是能夠打得過顧傾寒,還是天翔指?”

  男子神色微僵,強自道:

  “你我根本不需要和那兩個黑榜高手交手,施以毒功,遠程便足以令其內力逆行,一身實力難以發揮出來,到時候便可以任由你我揉捏。”

  “分明是你自己畏首畏尾,!”

  胡璇兒皺眉道:

  “巫德澤,我不愿意和你在這里吵。”

  “若是驚動其余人,便是糟糕。”

  巫德澤與伍良弼私交極好,但是此次行為須得要聽胡璇兒的,未能將心中本就怒氣頗重,此刻更是難以遏制,突然縱狂,哈哈大笑道:“你方才怕了天翔指,怕了斷魂手,甚至于怕那白衣我也就認了,此刻空無一人,沒有人在,你還怕?!”

  “果然不過是個女子,膽小如鼠。”

  “你怕,我卻是不怕,我巫德澤倒是要看看,誰還敢攔我,誰還能攔得住我?!”

  聲音在怒氣之下,沒有半點遮掩,在周圍亭臺之中回蕩著,最后誰還敢攔我,誰還能攔得住我一句,音調更往上走,滿是不忿暗恨,極為清晰。

  周圍建筑一片死寂,無人回應。

  巫德澤哈哈大笑,想到必然受到種種磨難的好友,更添悲憤,正當他們正要離開王府的時候,另外一道平淡的聲音突然響起,將他的笑聲壓下。

  “巫德澤?倒是好雅興。”

  “咳咳,王某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胡璇兒和巫德澤正施展身法,此刻恰好越過了一處亭臺。

  此處王府,亦是大家手筆,一步一景,移步換景,旁邊樓閣建筑,恰好將背后的場景遮掩住,他們越過之后,看到一座石桌。

  白色的石料在月光下像是發著光一樣,一個身穿白衣,玉簪束發的青年坐在桌龐,眉目低垂,正在斟茶。

  石桌上一壺茶,三個茶盞。

  月色清朗,白衣如雪,仿佛鍍上了一層銀色的流光,為那人增添了飄渺之氣,令人難以移開視線,背后數百米發現動靜,剛剛來援便被顧傾寒奉命‘調來’的精銳猛然張弓搭弩。

  破氣弩矢寒芒瞬間將兩名武者鎖定。

  寬大的白袖拂過,青年抬眸,伸手虛引,神色平淡,看向了兩個僵硬下來的不速之客,微笑道。

  “還請共飲一杯。”

  茶香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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