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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此路不通,我說的

  王安風花去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終于停下了腳步,站在官道旁邊,他看著遠處祥和寧靜的村莊,抬了抬頭頂戴著的斗笠,斗笠是黑色的,四沿垂下來一層黑色紗布。

  這不是農家用來避雨用的竹斗笠,而是江湖人行走天下的時候,用來遮住面容時候用的,按照三師父所說,當年大師父他們一派行走江湖的時候,常常用這個來遮掩身份。

  至于為什么?

  “想一想雙方起沖突的時候,陽光激烈,萬里無云,你心中殺機縱橫,只覺勝卷在握,拔出刀劍,對面突然掀開斗笠,露出了一排面無表情,锃光瓦亮的大光頭。”

  “而在同時,你會發現,那些光頭的胳膊比你的大腿都粗。”

  “這樣子的威懾力,是很恐怖的。”

  三師父將這個東西遞給他的時候,口里隨口解釋著這種少林寺專用斗笠的來源,王安風瘋狂地給他使眼色,后者卻還是注意到后面青石上睜開眼睛的大師父,以及仿佛怕被濺了一身血,對視一眼,默契退開三丈遠的二師父和古道長。

  他最后的印象,是大師父伸出右手,按在了三師父肩膀上,當時就如同三師父所說,陽光正好,微風不燥,萬里無云,澄澈的淡金色陽光在大師父的身后。

  高大寬厚的身材投落陰影,將三師父籠罩其中。

  “阿彌陀佛…”

  王安風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笑了下,心境因之重新平和許多,轉頭看向小路的方向。

  他在眼中滴了藥王谷追蹤時候所用的奇藥,現在能夠看到,空種有淡淡的紅色連成匹練,一直蔓延到了遠處的村鎮當中,這也就代表著對方,代表著窮奇現在正在這個村子里。

  雙方相距已經不遠,王安風先前趕過來的時候一路不停,現在卻只是定定看了看村子的位置,沒有馬上沖進去,整理了下衣著,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這個地方曾經是兩國之間的來往重地,官道分成了三股,更往南去,能夠抵達劍南道另一處雄城,分出的兩股,則聯通周圍的所有村鎮,如同人體內的血脈一般。

  周圍數十個村鎮,打算要去其余大城的話,一定要從這里匯入官道,所以這地方的位置雖然有些荒僻,但是驛站,茶館,什么都不缺。

  若非是大秦律法當中規定,一等官道范圍五十里處不準聚居,這里定然會發展出以此為生的鎮子,而且頗為繁華。

  王安風走到了一家樸素的茶館當中,然后讓店家上了一壺茶,一碟油餅,然后放松心神,空氣中氤氳的紅色匹練從眼前向左偏去,他則神色平靜,不動如山,似乎等待什么。

  店家給他準備餐飯,王安風則不動神色打量著這個茶館。

  茶館里都是趕路的行人,大多風塵仆仆,沒有什么風度可說的,王安風同桌的是個游賞打扮的男子,扁擔挑著貨物,放在一旁,一手抓餅,一手夾起咸菜絲,大口吞咽,時而灌下大口的涼茶,吃得豪爽至極。

  而距離這茶館不遠的地方,是兩座驛站,其中之一是官驛,不接待尋常百姓,另一間則和大城當中的客棧類似,一樓比較寬敞,往上則裝橫逐漸奢華,非得身家極豐厚才能上去一觀。

  王安風借著喝茶的動作,自然抬眸看了一眼,看到三樓軒窗處,倚著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穿著一身紅衣,眉目卻陽剛英武,一雙眉毛仿佛刀鋒,眉目間不知道該說是傲氣多一些,還是燥氣不耐多一些。

  那青年正低頭漠然俯視下面的行人腳客,無意看到王安風之后,冷哼一聲,眼中迸光,打算教訓一下他,卻發現王安風已經垂下眼去,就像是真的只是無意間看了一眼而已。

  前者心中本有些許躁動,當下更為不愉,右手拍在欄桿上,雕花木欄喀拉拉一聲響,險些就要被他直接拍碎。

  這間包廂里面還有另外一名女子,聽到這刺耳雜音,黛眉微皺,隱有不快,道:

  “發生何事?”

  青年面上不快消失,隨意道:

  “下面有個泥腿子,竟敢抬頭看我,本想給他個教訓,竟然低下頭去,不肯乖乖吐兩口血,是以心中不快,若是驚擾了你,就此說聲抱歉,你且擔待。”

  女子坐在靠里些的位置,一身水藍色廣袖長裙,不加粉黛,就有六七分的顏色,聞言皺了皺眉,思慮一二,道:

  “我知你心中煩躁,但是勿要節外生枝,這樣出氣是能出氣,但是若引得歐冶歸元和那個劍奴警惕怎么辦?他一向心思深沉警惕,這一點不能不防。”

  紅衣青年呵呵笑了一聲,道:

  “你倒是對他熟稔。”

  女子斂目,淡淡道:

  “畢竟他曾在谷中極受看重,仰他鼻息,自然熟悉,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孫武子也這樣說。”

  紅衣青年雙臂展開,伸了個懶腰,看了下面一眼,懶洋洋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先忍著,反正下面這人就是走,也走不了多遠。”

  “等會兒收拾了歐冶歸元和那個劍奴,順手斬了祭劍。”

  女子道:

  “你能這樣想,便是最好。”

  “能夠忍耐,也是有所長進的了,回返之后,我會在谷主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紅衣青年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小哥兒你的油餅,還有一大壺涼茶。”

  “還有這個,咸菜絲,這咸菜疙瘩是自己做的,用來下飯最好,您慢用。”

  店家是個三十來歲,有些許發福的女人,把東西給王安風放在桌上,然后就急匆匆轉身走出,準備招呼其他人去,王安風仿佛就像沒有感覺到方才從驛站三樓傳來的惡意,也不含糊,一手抓起油餅,一手夾著咸菜絲,大快朵頤。

  對面那漢子見他吃得豪爽,不由側目,王安風五感強于常人,裝作不經意抬頭看向那漢子,后者見他看來,也不覺尷尬,打了個哈哈道:

  “小兄弟好飯量!”

  “沒有想到你長得并不如何壯實,飯量倒是不小。”

  王安風咽下口中食物,微笑道:

  “自小做慣了苦力活兒,胃口不知不覺也就大了,當時還還有些頭痛,害怕往后吃不飽飯。”

  那漢子哈哈大笑起來,兩人說了這幾句話,稍微顯得熟絡些,又說了幾句話,那漢子無意問起:“小兄弟你這是要去前面州城去么?”

  王安風搖了搖頭,道:“不是,是要到附近的村子里。”

  “恰好有兩位故人在這里。”

  那大漢恍然點頭,然后指了指自己放在旁邊的扁擔和貨物,笑道:“那倒是討巧,咱們兩個算是一樣的了,不過我的故人們可就不是一位兩位了,那是得要一家兩家來算的。”

  “因為家里農忙,沒辦法花三五天時間去城里,我就從城里采買些他們需要的物什,一路賣過來,最后帶些農產入城,苦是苦了點,可是多少能掙些錢。”

  一邊兒說著,一邊將最后兩塊油餅裹起了咸菜絲,擦著碗碟里的油汁過了一遍,浸滿了滋味,才一下扔到嘴里,大口咀嚼了幾下,端起茶碗把里頭的涼茶一飲而盡,重重放在桌上,撫著肚皮長呼口氣,道一聲爽快。

  然后看著王安風,笑道:

  “油餅拿水在肚里泡漲,能多撐些時間,這可是不傳之秘,小兄弟,旁人可不與他說,哈哈。”

  正要起身,突然晃了下,口中輕咦出聲,王安風不動聲色按住桌子,看到桌上盛滿涼茶的茶碗顫動,里頭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馬蹄重重翻落在地面,然后揚起灰塵。

  一行十匹,都是全無半點雜色的純黑色駿馬,極為神駿,毛發仿佛綢緞,水潤光滑,下面賁起的肌肉仿佛水波般抖動。

  馬上十人有男有女,皆是神完氣足,做江湖俠客打扮,顧盼生輝,此刻似乎是和人起了沖突,雖然他們騎乘快馬,旁邊竟然仍有一人能夠緊緊跟住,卻是個身材高大的魁梧漢子。

  高有九尺,手腳粗大,每往前面邁一步便是十數丈的距離,落在地上便要炸開一個大坑,速度之快,不遜奔馬,卻仍舊顯得從容,只是面容緊繃,隱隱有些駭人的怒氣,口中連連發出怒喊。

  路上行人有認得這人的,忍不住低呼出聲,忙不迭退開,駐足看著那十一人以極快的速度遠去,一時間竟然不敢往前。

  不明就里的人好奇詢問,卻不答話,幾次三番,才說出原因,原來這個樣貌古拙的男子并不是什么無名之輩,那可是這方圓兩三百里地界里面,數一數二的大高手。

  據說曾經拜入過江湖七宗之一,天龍院的下院當中。

  旁邊行人聽到這話,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相較于時常在江湖上走動的諸多劍俠儒生,天龍院的力士甚少行走江湖,可是手上功夫卻決然不弱,他從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天龍院的力士,可隨即就注意到,是天龍院的下院。

  吸起來的一口氣才慢慢吐出,道:

  “下院?”

  “如果是下院的話,那應該沒有特別厲害。”

  開口說話之人搖頭道:“這你可就錯了,天龍院下院只還是管得寬松,武功還是一樣傳授,只是不必遵守院中的苦修戒律罷了。”

  “他能入天龍院,出來之后,也是仗著了一身武功震動一地。”

  然后不管旁邊那人的震動,道:“就是不知道,那些年輕人怎么惹到了這么個江湖煞神人物?”

  便在此時,那邊突然聽得了轟然一聲震動,幾人忙不迭抬頭去看,看到差不多百丈遠的地方,突地便炸開了一道暴風,肉眼可見的波紋像是水面漣漪一樣散開,帶著被震裂開來的石塊,廢墟,形成了一道仿佛異獸般的沙塵異象,昂首嘶吼。

  閑談的幾人走南闖北,也知道些許的江湖事情,登時變色,道:“天生異象,這,竟然是六品的中三品高手?!”

  解釋這人身份的也有些瞠目結舌,道:

  “我前次離家的時候,他只是七品…”

  “不過區區五年,竟然已經踏破龍門了么?!”

  “哼!黃口小兒,也敢如此狂妄!”

  “讓你爺爺我來教訓教訓你們!”

  魁梧男子抬手彰顯異象,感受到周圍行人震撼羨慕的目光,不由得將腰桿挺得越直,口中連連喝斥,右手抬起,稍顯不足的氣機引動,一拳朝前砸出,呼嘯聲起,卻是一下就已經用出了真正手段。

  心底里打定了主意要趁這機會立威,確立自己在這一片地界的壓迫,方才只是隨意一瞥,他就已經看到了驛站中有好幾個對手,心中嘿然冷笑,當下勁氣涌動,越發剛猛浩大。

  十匹駿馬最后一位的女子拍馬躍起,口中輕喝,雙手引動流光,十指輕彈,道道無形勁氣爆射而出,伴隨著空氣發出的哧哧輕響,天地異象被射得千瘡百孔,徐徐散去。

  出手壯漢的臉色微微一變,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古怪目光,面色頗不好看。

  似乎是難以忍受在老對手的眼皮子底下吃了虧,男子復又臭罵兩句,自背后抽出一把厚背砍刀,踏步上前,施展出了一路頗為剛猛古拙的刀法,朝著那女子迎面砍去,不依不饒。

  白衣女子依舊以一雙手掌對敵。

  他二人一個看上去粗壯魁梧,一個則如同柳樹垂枝一樣纖弱,但是交起手來,一時間竟然分不出上下,刀光固然是霸道兇狠,那女子身法亦是輕靈,手指落下,不比劍器稍遜半籌,打得兇狠驚險。

  剩下的九名白衣男女不曾停留半分,仍舊拍馬朝著驛站那邊奔去,對于自己同伴的生死似乎毫不上心。

  和王安風同桌子的游商有些不忿,道:“竟然就把這樣一個嬌滴滴的閨女扔在外頭,這幾個人也太不是男人了罷?!”

  “他們難道不是一起的嗎?”

  王安風看著白衣女子腰間一枚玉佩,若有所思。

  左手手背上,一個火焰組成的麒麟虛影若影若現,被衣袖遮掩住。

  似乎也是知道自己被同伴扔下,那白衣女子有些著急,一手繁復若蓮花的指法施展起來越發凌厲,突然賣一個破綻,那大漢果然中計,踏步上前,怒吼出聲,換作雙手持刀,借助上前之勢,手中厚背重刀狠狠劈下。

  刀鋒摩擦空氣,聲音凄厲,裹挾了三丈有余的蒼白色刀氣,重重砸落,卻未曾劈中對手,粗重刀氣幾乎擦著茶館落下,轟地一聲,地面泥土炸開,出現了一道深而長的刀痕。

  方才還在細細討論那白衣女子樣貌的茶館登時死寂。

  唯獨王安風看到那女子在煙塵彌散當中,身法極為靈動翻轉,刀氣只是擦著她劈落,半點沒有受傷,更是趁勢運氣,右手五指化爪,重重落在了那男子心口。

  這是攻其不備的致命殺招,王安風耳畔卻反聽到一聲金屬的碰撞聲音,女子手指上更是迸射出一片火花,仿佛利劍劈斬在了厚重的鐵板上一樣。

  這種有些熟悉的表征讓王安風忍不住輕咦出聲。

  這種功夫和金鐘罩很像啊…

  而在同時,白衣女子心中已經一片冰涼,反震的力道讓她經脈中內氣散開,肌體僵硬,整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辦法出手,只能看著對面的敵手臉上露出猙獰的神采來。

  雙手持刀,迅猛劈落。

  這一次激發起來的刀氣竟然比起剛才還要強上許多。

  王安風手中的筷子握緊,要將必然波及到茶館的刀氣打散掉,就在此時,一道氣機迸射出來,仿佛流星,徑直射穿了那男子的手腕,厚背砍刀連帶著一只肥厚的手掌一起落在了地上,還在微微顫抖。

  刀氣旋即潰散。

  那男子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映過來,口中發出一聲凄厲慘叫,踉蹌兩步,坐倒在地,左手捂著自己斷掉的手腕,嚎叫不止,只是一下,地面便被鮮血染紅。

  白衣女子神色恭敬,朝著后面行禮,只見到從驛站三樓處飄然而下一名紅衣青年,其后更有一名懷抱琵琶的柔美女子,便如同神仙眷侶一般,自天而落,姿態動作瀟灑至極。

  九名還在馬上的白衣男女整齊劃一,翻身落下,抱拳行禮,道:“見過大師兄!”

  “見過師姐!”

  這樣的場面,加上旁邊依舊還在捧著手腕,大聲慘叫的男子,形成了一種極為強橫的壓迫力——方才這男子劈出來的刀痕還在旁邊,煙塵滾動,未曾散去。

  一片的死寂。

  王安風收回視線,學著旁邊大漢剛才的吃法,用手中的油餅擦過了油汁,包著咸菜絲,突然想到一事,笑問道:

  “這位大哥你帶了菊花酒么?”

  游商眨了眨眼睛,收回視線,看向王安風壓低聲音道:

  “老弟你小點聲。”

  “等會,等會兒我給你沽,帶了的,今日是重陽節,怎么能不帶?”

  “上好的菊花酒,給你算便宜些。”

  “那可好。”

  王安風將手中最后一塊油餅放到嘴里,酥脆的外皮,柔軟的餅身,牙齒在最后觸碰到了柔韌的咸菜絲,發出嘎嚓的輕響聲音,滋味絕妙。

  這樣的聲音平時不起眼,但是在現在這種充斥著敬畏和恐懼的寂靜氛圍當中卻極為明顯而且刺耳,紅衣青年正在享受這種尊重,聽到這種雜音,微微皺眉。

  然后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王安風,看到后者正在慢悠悠吃著手中粗糙的食物。

  眉頭微微皺起,想到了剛剛的事情,煩躁復又升起,又想到自己剛剛出手,神兵氣機彰顯而出,應該已經瞞不住窮奇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當下眼中浮現一絲厲色,朝著一名得力弟子擺了擺頭。

  后者年有二十六七,心領神會,當下提劍,朝著茶館內走去。

  茶館的店家不敢阻攔,擋在前面的人也忙不迭退開。

  王安風同桌的游商記得眼前這男子在那十人里面也算是第一二個,最后一個女子就能和那種非人的武者交手,何況是這樣一個人物?

  當下心底發涼,王安風不知道先前自己只因為看了一眼,便引來這樣的禍事,來人已經拔出長劍,沒有引動寶貴的氣機,純粹憑借自身武功,刺出一劍,竟也聲威煊赫,達到了中三品的境界。

  仿佛一道流光一樣,滿室生寒。

  旁邊游商身軀微微顫抖。

  心善的店家無能為力,只得死死閉住眼睛。

  紅衣青年和那長得仿佛仙女一般的女子已經上馬。

  他們沒有往旁邊這件事情上分心半點。

  直到一聲雜響傳來。

  旁邊的游商目瞪口呆,看著前面氣宇軒昂的劍客沖來,然后背王安風輕易避開,順勢按住脖子,將臉一下沒入白瓷大碗當中。

  碗里面還有涼茶,那劍客掙扎不休,卻根本起不來身,直到四肢掙扎不起,方才被隨手扔開,如同石頭一樣重重撲到在低,若是再掐下去,恐怕就要再一個粗瓷大碗里生生溺死。

  王安風將腰間酒壺取下,放在桌上,復又取出一小塊銀子,道:“煩勞老哥,上好菊花酒,打滿。”

  “我等下來取。”

  “等下來取?”

  游商還沒有能夠反應過來,王安風站起身來,笑道:

  “老哥說的有道理,果然頂飽。”

  然后抿了抿唇,隨手將斗笠取了,握在手里,筆直朝著外面停住了腳步的十一名江湖高手走去,沒有人敢阻攔他,眾人安靜看著他一直踱步到十二匹高頭大馬前面方才駐足。

  王安風抬眸看著前面的十一名男女,尤其在他們身上某件飾物上停頓了下,然后收回視線,主動開口道:

  “不知幾位可是要往孤臺村里去么?”

  紅衣青年坐在高頭大馬上面,瞇了瞇眼睛,心中并無恐懼,淡淡道:

  “是,又如何?”

  身后九人已經拔出兵器,各色劍氣刀芒浮現,只等著一聲令下,便要殺向前去,懷抱琵琶的少女神色則有些沉凝,不知為何,心里面總覺得有些不對。

  王安風抬手將斗笠戴在了頭上,黑紗垂下。

  滿是老繭的雙手之上,流火炸開,然后一寸一寸往上蔓延,覆蓋五指,掌面,化作一雙拳甲。

  紅衣青年瞳孔微鎖,心里重重一跳。

  但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轟然紅光暴起,將他面容渲染得一片緋紅,伴隨熱浪狂風,火焰氤氳化作一頭麒麟,匍匐在了王安風身后,鱗甲之上火焰流動,隱隱還有些許的電漿。

  熱浪鼓動,斗笠垂下的黑紗上舞動,仿佛漣漪。

  王安風眼眸微抬起,看著對面面色難看下來的青年,看著這些鑄劍谷中的精銳弟子,微笑道:“是的話…”

  雙手背負身后。

  高達三丈有余的龐大麒麟伴隨這一動作緩慢起身,按爪在前,雙瞳之中,蓮花綻放,昂首嘶咆,火焰映襯之下,熱浪滾動,駭人威勢,沖天而起,將天空烤灼成黃昏的模樣。

  “此路不通。”

  一共六千四百字,拆分成兩章的話,每一章就是三千兩百字的標準章節…

  然后,本章說不在的第三天,想它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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