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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傷垂死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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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封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數處都傳來劇痛的感覺。

  動了動手指,卻只是引發了一陣綿延的痛楚,忍不住悶哼出聲。

  那痛楚許久才消失下去。

  急促而微弱的喘息著,百里封略微適應了一下,抬眸看向周圍,隱隱約約,只能夠看到鐵質的牢門。

  沒有掌燈,唯獨自上面縫隙處可以照進一絲光來,那就是唯一的光源。

  外面聽不到什么動靜,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肯定有人把守。

  而且人數還肯定不算是少。雖然只是幾千人的戰場,也沒有什么大將,好歹也算是沖陣斬將。

  嗯,差一點沖陣斬將,這個待遇,應該不過分。

  百里封咧了咧嘴,不知是自嘲還是得意得笑了下。

  他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時已經被鐵環套牢,鎖住了手腳,右腳鐵環的鎖鏈往外蔓延,熔鑄入一個碩大的金屬球體,百里封忍痛用力,那鐵球卻動都不動,只是鎖鏈碰撞,發出嘩啦響動。

  似乎是用力的時候又觸動了身上傷勢,百里封痛哼一聲,重又靠在了原本的位置上,面色一片煞白。

  額上滲出黃豆大小的汗珠,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劇痛席卷全身,令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呼吸略微急促。

  汗水沾濕了身上衣服,傷口火辣辣地痛,同時還有如同粘濕泥巴糊在傷口上的特殊觸感。

  能夠聞得到劣質草藥鞣制之后的味道,混雜著血腥味道,讓人一陣不適。

  喲呵,還給上了藥。

  看來接下來還有比死更夠味兒的東西啊…

  百里封咧了咧嘴。

卻又有些好奇,這些藥草至多止血,自己這條性命,究竟是怎么保下的  他不知道。

  他最后的記憶停留在不過半步之遙的少年主將,以及自己砍偏了的陌刀之上,此時念起,心中仍舊有些許惱怒不甘。

  若是當時未曾被那胡人高手暗算,殺了坐騎,何至于會淪落到現在這種階下囚的下場?

  搞不好還真的做個雜牌小將。

  念及重傷昏迷時候,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將軍二字,百里封略帶自嘲地笑了笑,臉上神色如同大秦城中可以見到的那些刺頭混混,滿是不在意。

  “是,大人嗎…”

  旁邊的鐵牢中傳出壓低了的聲音,百里封身子微微僵硬了下,臉上毫不在意的神色消失。

  他強忍著身子的刺痛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挪了下身子,鐵鏈摩擦發出嘩啦聲音,勉強一手搭在鐵牢上,沙啞道:

  “老李?”

  “你還活著?!”

  他的眼睛亮起。

  旁邊鐵牢中傳來了低語,似乎是松了口氣的模樣,道:

  “大人無事便好…”

  百里封眸子微亮,心境激蕩,牽動肺腑,忍不住咳嗽出聲,可是他的眸子卻還是明亮而又有生機,壓低了聲音,左右環顧,急聲道:

  “除了你,咳咳咳,除了你我,還有誰在?”

  “還有誰還活著?”

  沉默之后,另外一邊傳來聲音,似乎有所羞愧,道:

  “屬下也還茍活了一條小命…”

  百里封的眸子亮起,重重點頭,繼續期冀著安靜傾聽,可在那道聲音之后,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只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音。

  青年臉上的神色逐漸僵硬。

  旁邊鐵牢中的鐵騎輕聲道:

  “大人,只剩下我們了…”

  百里封臉上神色緩緩變化為沉默,剛才不知何處涌現出來,讓他拖著這半死之軀爬動的力量重新消失不見,他坐倒在地,脊背靠在冰涼發寒的青墻上,頭輕輕后仰。

  看著那唯有一絲的光線,灰塵在那一絲流光之下飛舞,都帶上了淡淡的光。

  沉默了許久,百里封輕聲開口。

  仿佛大夢一場,恍然驚覺。

  “只剩下我們了啊…”

  他那個時候已經是重傷至昏迷,其余兩名鐵騎同樣是被擊昏。

  至于為什么那些胡人沒有當場把他們殺死而是帶著回來,每一個人心里都清楚明白,無非于折辱酷刑罷了,還能夠有什么其他的選擇嗎?

  既已至此,又有誰會在乎。

  唯死而已。

  三人身上都被剝下了本就已經有些破碎的戰甲,此時天寒地凍,每個人的身上都只有一件黑色的單衣在里面,身上兵器更是全部都被收繳,連一把隨身的匕首都沒有留下。

  經歷了戰場的一幕,沒有人敢讓這三個秦人手中再握有任何刀劍兵器。

  百里封勉強抬手摸了摸懷里。

  那里還有一件東西沒有被帶走,也是他身上除去了這單薄衣服之外,僅剩的東西,有些發硬,棱形長條,一只手都握不住。

  他撫摸了下這東西,神色沉靜。

  那是他從守將那里拿來的紅木令箭,不需要去看他也知道這令箭的模樣,是上好的木料,漆成了黑色,上面刻畫一個血色的令字,據稱自上將軍手中下發的令箭是以寒玉為材,可惜,未能一觀。

  百里封將這令箭往懷里放了放,然后給自己尋了一個稍微舒服些的位置,怔怔然發呆。

  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魯莽,不適合作為一名謀士。

  若是那個營地被攻克,大秦便有足夠的理由出兵北地。

  可是現在沒有,對方被打了回去,嚴格而說,大秦并沒有實際上的損失,很可能會被歸于往日的挑釁,至多只是激烈了許多,這樣自己不就白死了?

  他有些懊悔,卻又想到,大秦雖然強盛,可是外有諸多國家窺伺,內有江湖武林不穩,貿然開戰,大動兵戈或許也不是明智之舉,國戰畢竟不是尋常事,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

  知道的太少,百里封在這異國的地牢里面胡思亂想,卻死活想不出個甚么名堂來,只是讓自己的額頭越發地痛。

  嘆息一聲,放棄了證明自己是個合格謀士的行為,轉而去想一些輕松愉快些的事情。

  死之前他可不愿意再那么憋屈。

  想什么呢…想夫子的大罵,父母的模樣,想著風字樓下小木屋里的燉肉,想著倪天行,想著斷裂的陌刀和戰場之上的拼殺。

  想著拓跋月。

  真是,還只是拉過手,就要死了。

  真是虧大法了…

  他笑出聲來。

  那臉上神色沒有一點虧了的神色。

  恰在此時,外面有腳步聲音響起,而且不止一個,想來是有獄卒或是營中貴人前來。

  百里封挑眉,收起心中的雜念,稍微動了動身子,讓自己的身子能夠挺得更筆直一些。

  無論如何,也不能給大秦掉了面子。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果然在他這一個牢籠前面停下。

  隨即便有鑰匙伸入鎖孔發出的聲音,然后是抬起鐵鏈時,鐵鏈碰觸發出的聲音。

  鐵鏈被隨意扔在地上,一聲嘩啦脆響,遠遠傳出。

  隨即在嘎吱聲中,鐵牢牢門被推開來,百里封懶散不屑地抬起眼睛。

  那些人當中,有獄卒提著燈過來,昏黃色的光讓他有些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可等到眼睛緩過來之后,他的神色卻在瞬間變化,幾乎本能地想要站起身來。

  卻因為身上的傷勢,才剛剛起身未半,就直接踉蹌坐倒在地。

  腳下鎖鏈激蕩,哐啷作響。

  身上傷勢因為妄動而再度滲出鮮血,但是他卻毫不在意一般,只是右手手掌抬起,死死地捂住了自己胸前的刀痕,手掌掌心能夠感覺到血液粘稠的觸感,他的一雙眼睛則只是死死地盯著牢門。

  五大三粗的兩名獄卒后退。

  再走出的便是一名眉目清朗的紅衣少女。

  腰佩兩柄彎刀,那眉眼百里封極為熟悉,可是現在卻反倒有些陌生了,他左手撐在地面上,這本是為了讓自己的身子不至于因為傷勢倒下,此時卻無意識地攥緊。

  “嘿…”

  百里封笑出聲來,眼中并無半點笑意。

  “拓跋月。”

  “怎么,見到往日的同窗好友,心中美人,也如此冷淡嗎?”

  “百里將軍?”

  門外傳來輕挑嘲弄的聲音,是大秦官話,可是發音不對,帶著一口子胡人口音,有草原上牛羊放牧的那種味道,腳步聲中,自那黑漆漆的過道中又走進了一人。

  是個青年,年歲和百里封相仿,身穿輕甲,腰懸彎刀。

  刀鞘似乎是純金的材質,上面點綴著數顆寶石,看著便奢華異常,眉眼算是俊朗,卻一股陰翳的味道,令人不喜,看向百里封的視線中有嘲弄不屑,更多是潛藏的畏懼和殺意。

  正是險些被百里封一陌刀劈下了項上人頭的那名年少主將。

  百里封看他一眼,冷笑,收回視線。

  沒有多說什么,但是這一行為當中已經帶上了更為劇烈的不屑和嘲弄。

  “你…”

  那青年的手掌已經下意識地緊握,獄卒提燈站在一旁,有些閃動著的昏黃色燭光照在一旁,能夠讓人看得清楚那驟然鐵青下去的臉色,和握緊的拳頭。

  那拳頭握了握,隨即似乎心胸中怒意難平,下意識抬手,朝著腰邊兒那柄奢華的彎刀刀柄處摸去。

  拓跋月眸子閃動了下,視線自百里封身上的傷勢掃過,開口道:

  “投降吧,百里…”

  百里封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隨即他便確認自己并沒有聽錯。

  他定定看著拓跋月,突然大笑起來,笑地張狂恣意,笑地前俯后仰,若非是有鎖鏈將他的動作限制住,或許已經笑地倒在地上。

  張狂的笑聲當中,那名胡人青年神色越發地難看,手掌已經握緊了腰刀刀柄。

  而或許是這猖狂大笑引動了胸腹間傷勢,百里封的大笑變成了劇烈的咳嗽,他一手撐著地面,嘴角流下了粘稠鮮血,臉色煞白,卻只是冷笑,眉目滿是桀驁。

  胡人青年手掌緩緩用力,刀鋒和刀鞘摩擦,發出細碎的低吟。

  拓跋月突然抬手,攔在了那青年和百里封之間,以胡人語言輕聲道:

  “七王子,還請稍微擔待些。”

  “我和他曾經是同窗好友。”

  “還請避開,你們在這里,難免會刺激到秦人。”

  “若是交由我來勸說,或許還能夠有所轉機,能夠讓他投降于北匈也有可能。”

  PS:今日第二更奉上…

  明天會有劇情爆發,有可能會遲…

  嗯,你們都知道我說這句話的意思了…(捂臉)。

  今日,吾將化身為肝帝,究極進化…(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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