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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聲名漸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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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月神色略有沉重。

  同為刑部名捕之一,他自然知道這一異變之下代表的意義,手中這張柔軟的白紙竟似有千鈞之重,心中念頭電轉,于瞬間想出來了數個可能,并且得出了最好的處理方式。

  抬眸看向無心,后者微微點頭。

  第二日,辰時。

  有密令自刑部之中傳出。

  那十一處門派中高層緊張了數日,卻未曾發現朝廷有何異動,心中略有放松,只道是后者并不在意這細微異常,行動漸漸如常,便未能發現自家門派所在城池當中,又多出了些許極不起眼的人。

  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其年齡不一,性情各異,并且通過了各種巧合的事情,和門派中弟子產生了糾葛。

  其混入百姓當中,如同混入了河流當中的水滴,未能引動絲毫的漣漪。

  扶風郡城·風字樓。

  王安風手中握著本兵書,無聲默讀。

  “兵家之法,難測如陰,遁于左右,突然發難,動如雷霆。”

  “以有心而算無意,知己知彼,無不破。”

  他本身對于兵術并無多少興趣,可是有贏先生命令,須得要讀通了各種書籍,來者不拒。

  而相較于儒家道門,能克敵制勝,以攻心為上的兵家典籍尤為受贏先生青睞,可今日方才看了數行,便有一名身著黑衣的法家弟子從門外進來,左右看了一圈兒,看到了這邊盤腿坐著,神態平和的王安風,眸子微亮,快步走過來。

  臨近他五步的時候,停下腳步,整理了下自身衣著,方才行了一禮,低聲喚道:

  “藏書守…”

  一連喚了數聲,王安風方才自書中內容回過神來。

  他這藏書守實則不過是個閑職,所做只是在夜間灑掃階梯,往日里進出風字樓之人,并不會專門過來尋他,而若是尋他的,也大都知道他姓名,不會以藏書守之名稱呼,加上方才沉浸書中,故而一時未曾回過神來。

  收起書,略帶茫然地抬起頭來,便看著了一張陌生的面龐,方正威嚴,棱角分明,王安風心中略有不解,起身回了一禮,問道:

  “不知道這位師兄有什么見教?”

  那法家弟子退后半步,竟又抬手還了一禮,方才道:

  “不敢當藏書守之禮。”

  “在下彭浩廣,奉大師兄之命過來,大師兄近日在刑部辦案,分身無術,需要些辦案典籍,還要勞煩藏書守幫忙。”

  聲音微頓,方才又解釋說:

  “嗯,便是嚴令師兄。”

  王安風恍然,回憶起來了當日滅門之案發生時,面色冷峻的‘曉得不’師兄,那一日他從蘇賭徒處得知了嚴令師兄初次辦案,便遇著了這么個棘手案子,至此也已經有數日未曾看到他身影,想來是一直在刑部辦案,心中略有感慨,面上微微頷首,道:

  “唔…是要關于滅門案件的卷宗罷,我去尋一下,還請稍候。”

  那法家弟子忙擺手,道:

  “叨擾藏書守,只是,只是我等學業繁重,這段時日臨近考核,夫子每日里只在門口喝茶,我等根本出不得學宮,是以還要煩勞藏書守,還請送去刑部…萬般抱歉。”

  說完又是行了一禮,面貌神色極為尊敬,王安風雖是不解,還是抬手扶住其手臂。

  他方才突破八品數日,力道未能完全掌握,一時間那法家弟子只覺得手掌處力道深如淵海,不可測度,自己修為已近九品,竟然沒能有絲毫反抗之力,面上神色先是震動,繼而越發恭敬。

  王安風注意到后者面目變化,心中有些摸不著頭腦,卻并未如何在意,收回手掌,搖頭笑道:

  “不必多禮…”

  “我身為藏書守,這本就是分內事情,況且我與嚴令師兄也算熟識,能夠幫得上忙,自然責無旁貸。”

  那法家弟子連連拜謝了數次,方才轉身出來。

  朝著學堂處走去,腳步輕快,只走了不過十數步,便被一手拍在了肩膀上,下意識回身看去,見是一相熟學子,笑著打了個招呼,與其同行了一段距離,后者終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笑問道:

  “方才數日不見,你心情怎么有了這般大的變化?”

  彭浩廣腳步微頓,疑惑道:

  “變化?”

  那學子攤了下手,哂笑道:

  “是啊,往日你深得法家之真傳,為人剛正不阿,向來是不假顏色,可對那王安風竟…呵,我認識你這數年,竟從未見你對于一同輩之人如此尊敬,豈不是變了性子?”

  “縱然是星宿榜上高手,如何使得如此姿態?”

  彭浩廣聽出后者指責之意,卻并未動怒,搖了搖頭,道:

  “他若只是個尋常武者,又如何值得我如此?”

  “可若是他替扶風上百口冤死百姓伸冤,替三百余口性命討回了公道,我便是再尊他十倍,再敬他百倍,都難以盡抒心中之意。”

  那學子悚然一驚,道:

  “不是那意難平…”

  彭浩廣搖頭,道:

  “殺人者自然是那意難平,可若非是藏書守以一己之力,面對四品高手依舊不退半步,將當日局勢扭轉,夏長青早已得脫,意難平又如何殺他?”

  “何況,使那夏長青罪狀昭于白日,為那些冤死之人討得個公道,不至于令犯人逍遙于法外,又如何差給那意難平?”

  “我等法家子弟,都承他的情,他日如有驅馳,我縱然修為低微,也在所不辭。”

  聲音漸高,慷慨激昂,顯然言語皆是出自真心,那相熟學子一時略有不服,只覺得那是因為其修為頗高,方才能有如此名望。

  繼而便又想到面對四品武者,那藏書守竟然仍舊還能暢所欲言,生生將局勢擰轉,自己確實難以做到,不由嘆息,明明并未交手,卻已經覺得自己一敗涂地,自心中升起來了挫敗無力。

  王安風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只是循著標示,去取卷宗,其中有一份十七年前的案子絲毫正有人借閱,正看得入迷,只得收手,臨走時候,或是因為少林健步功實在笨拙,木階發出輕微聲響,那看書入迷的法家少女身子微顫。

  抬起頭來,便看到了眼前臉含著抱歉的王安風,神色略有異樣,隨即便想到了一事,揚了揚手中書卷,笑道:

  “藏書守,要看這本書嗎?”

  王安風微怔,先是點了點頭,方才解釋道:

  “姑娘要看的話就…”

  尚未說完,那少女已經將手中卷宗放在了他的手中,方才正看得入迷的少女退后一步,笑道:

  “我剛剛好已經看完啦…”

  “便給你罷。”

  王安風握著卷宗,看著那轉身離開的少女,心中略有疑惑。

  怎地近日來。

  學宮中學子都特別好說話?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先抱著手中宗卷去了任老處做了記錄,方才以一個木盒裝了,轉身出了風字樓。

  離開學宮的時候,果然如同方才那位法家學子所說,在那學宮大門處,坐了一位面目清矍的老者,斟茶自飲,儀態一絲不茍,看上去倒是不難說話,可眉目開闔間,便令那些法家學子們絲毫不敢亂動。

  王安風臨出學宮時候,那老者突然睜開眼睛,朝他這個方向微點了下頭。

  少年一愣,轉頭看了看身后,卻發現似乎是臨近了考核之時,此時出門的竟只有自己一人。

  方才明白眼前這位聲望頗隆,駭地一整座學宮的法家學子大門不敢出,二門不敢邁,只在學堂當中懸梁苦讀的老者,竟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想了想,還是將那放著宗卷的木盒放在一側,抱拳回了一禮,方才轉身出去。

  行在路上,王安風撓了撓自己頭發,自心中胡思亂想。

  不只是學子。

  看來,整個學宮的人,今日都很好說話啊…

  是遇著了什么好事嗎?

  少年抱著一堆宗卷,心中滿是疑惑,復又將這想不明白的事情拋在了腦后,心情不錯,自心中想道。

  看來,那位夫子,也沒有傳聞中那般可怕嘛。

  與此同時,在其身后不遠處,那位很好說話的法家夫子睜開眼睛來,抬腳一道渾厚勁氣揮出,將兩名偽裝了面容身材,打算溜出來的學子踹了兩個跟斗,復又冷笑,自茶桌下面抽出來手掌寬的墨色戒尺,輕輕拍在掌心上。

  嘴角微挑,逐漸靠近,在那兩名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學子眼中,竟是比惡鬼還要猙獰的面龐。

  兩名學子狼狽逃竄,學宮夫子坐回位子,看著那兩道身影,復又想起了方才舉止得體的藏書守,眸中略有不愉,冷笑道:

  “嘿…如此不成器。”

  “看來還是平日課業太少了,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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