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趕過來的時候,天突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季銘點了杯檸檬紅茶,坐在靠玻璃墻的地方,看著他頂著包左右尋找了一下,才一頭朝最近的大門沖了進來。
“這鬼天氣。”
“喝點什么?我請你。”
“分手茶啊?”辰哥嘖了一下:“不過你難得大方一次。”
“哈哈哈。”季銘笑的忍不住,這個奶茶店最貴的飲料,大概不超過40塊,那確實是挺大方的了:“盡管點,就當感謝辰哥一年多來的照顧,那么費心地把我推薦給各大雜志。”
辰哥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都笑了:“我過來的時候,也想明白了,這個單肯定是你自己拉來的,快說說,怎么回事?你都夠得上《Vogue》了?”
“一個內頁而已啊。”
“臥槽,內頁怎么了?一年它就十來個封面,一大半都是超模,而且基本上沒有男模,你能混個內頁就不得了了,而且還是春夏時尚元素特輯,多少人在搶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哎。”
“…”辰哥恨的牙癢,他當模特的時候,別說《Vogue》,就是什么《男士健康》《風尚志》之類的二線期刊,都是搶不到的好資源,這個不惜福的:“那你到底怎么到手的?總知道了吧?”
“也不知道。”
“總不會你一覺醒來,《Vogue》就哭著喊著讓你去上雜志吧?”
“倒也沒有哭著喊著,”季銘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余光看見辰哥快要暴走了,才說了出來:“應該是上回去紐約走秀嘛,有朋友幫我介紹給《Vogue》的主編張宇,當時說有機會會找我,但一直也沒動靜,沒想到今天你就跟我說了。其實我也挺意外的。”
張宇!
怎么了呢,就直接勾搭上主編了?
張宇這個名字,對于季銘這種混演員圈的,算是隔壁家大佬,雖然也很牛逼,但瞻仰一下也就算了——可是對于辰哥這種混跡時尚界的模頭,就真是五雷轟頂級別的震撼了。
“…你怎么不早說啊。”
“說了你還能到《Vogue》門口扎個帳篷等著?”
辰哥沉默了好幾分鐘,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哎呀,嘖,哎呀,真是如果我們當初有這個命,說不定也用不著分開了。”
說的是他那個屈服現實的前男友。
季銘突然想到那天在周鑫手機上看到劉經理的名字:“辰哥,你恨他么?”
“恨?”辰哥搖搖頭:“不恨,世道的錯啊。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這有什么錯呢?而且我也沒資格恨他呀。”
“…合同呢?”季銘看了看手表。
辰哥把塑料密封袋里的合同拿出來:“你今天去簽約啊?”
“是啊,所以如果你晚一點點通知我,我都決定不了這次合作了。”季銘前后翻了翻,這份合同他簽了很多次了,都沒有改變,唯獨這一次數字上有些變化:“10個點?”
“最后一次,給你打個五折,反正錢也不多。”
也是。
簽了名,一人一份。
“麻煩辰哥了。”
“知道你是照顧我,就別說這種話了,”辰哥有些感慨:“最早我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這么好的條件,一定會有出頭天的——可是真沒有想到這么快,還以為好歹能合作到你大學畢業呢,呵呵。季銘啊,你是個特別好的孩子,真的,認真、踏實,是那種哪怕突然撿到了一個億,也不會飄,不會迷失,而是會冷靜的,扎扎實實地考慮怎么用那些錢,來做自己的事業,創造自己未來的人。
上回去李寧試鏡的時候,盛郎的人找你,我其實特別希望你能晚一點,成熟一點,再有名氣一點,然后才接觸這些東西——至少不會輕易就被迷惑了,或者對這個環境失望。不過你比我想的還要好一點,還要厲害一點,喜田是個大公司,你一定會有光明未來的——哎呀,自從不用考政治之后,我都沒說過這么正經的話了。”
季銘點點頭,手腕錦鯉上那片金色的鱗片又開始微微發熱了。
前程無限的愿望,應該又濃烈了一些。
“謝謝。”
“行了,”辰哥抖了抖合同:“做這個活兒還要見面呢,再說了,只要我別被京城清除掉,以后都在京城,有機會見面的,反正你不要紅了不認人就行。”
“那可不一定,我之前簽了國家話劇院,戶口可以移到京城來了,應該是不會被清走的,至于你——唉。”
“你連戶口都解決了??”辰哥聲音都快劈掉了,天知道他想一個戶口想多久了,可惜他的小公司,納稅額跟聘用員工數量,都不夠:“你還是早點走吧,不然我遲早要被你氣死,你這個命,我回去多發發你照片,說不定能轉運。”
說不定哦。
季銘到喜田的時候,直接進的周西宴辦公室——外頭的員工們,眉眼亂飛,等接待從老總辦公室出來,就小小聲兒把她招呼了過去。
“這誰啊?”
“好帥啊,新藝人?”
“怎么直接去找周總了?是周總親自發掘的?”
“什么來歷啊?”
“…我就送他進去,周總跟他約了時間,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接待小姐姐雖然在影視公司工作,但工作內容其實跟影視沒啥關系,要讓她憑借少少的信息,和多多的娛樂圈八卦精神說出點什么來,那真是臣妾做不到啊。
“那他叫什么總知道了吧?”
“季先生。”
真是買了佛冷了,佛了佛了。
合同的事情,幾番溝通,都已經敲的差不多了,今天過來簽約,主要就是確定最后文本,再加上敲定一下安排的人事——既然簽約了,那得配經紀人,甚至助理,包括房子等等,也要具體溝通一下后面的工作。
“經紀人的部分,我先給你負責。”
“啊?”
“怎么?你還不情愿啊?”
可能是季銘表情太斯巴達了,周西宴瞪了他一眼。
“哪兒敢啊,就是沒想到您這紆尊降貴啊。”
“真心話?”
季銘眨眨眼,一臉單純:“不太真心。”
“那真心話是什么?”
“您這么忙,我怕獨守空閨唄。”季銘覺得年紀小也挺好,半真半假的,也用不著遮掩:“冷宮清寒,臣妾怕耐不住啊。”
“…”周西宴真的是沒法子了,笑著搖搖頭:“會給你安排一個資深助理經紀的,而且你放心,其他藝人的事,都有經紀人盯住,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忙。而且比較重要的一點事,你還在念書,給你安排工作比較受限,暫時也不好讓人接手。”
“好,那我就當個薛懷義了。”
“…你有人家那資本么?”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