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公園里,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樹枝的樹枝間飛快穿梭跳躍,樹枝像是脆皮一般在腳尖的點動間紛紛炸開,木屑飛舞。
雖然聽著動靜驚人,卻又偏偏給人一種如猿猴一般輕盈舒展之感。
這是一片種植著紅玉蘭的小樹林,即便還在寒冬,這里紅玉蘭也已悄然綻放,隨著這模糊身影的鬼魅般的移動,樹木劇烈搖晃間,無數的粉紅色的花瓣,飄飄揚揚的灑下。
要是放在白天,這一幕的場景,絕對美不勝收。
可惜此時正值深夜,這里也是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夜生活,已成為每個人的記憶。
一入夜街上就變得空無一人,除了零星的主干路段已經掛上了的煤氣燈,其余路段和區域,都還是一片漆黑。
沒過多久,身影突兀停下,毫無疑問,這人正是陳守義,此時他手中按著長劍,眼睛死死的盯著百多米遠處的一處巨大的松柏下,低聲喝道:“誰,出來!”
久久沒有動靜。
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從旁邊的一個樹上跳了下來,如松鼠一般飛快爬上這顆大樹,然后又抓著陳守義的褲腿,靈活翻上他的肩上,小聲到:“好巨人,有個壞巨人,躲在那里?”
本以為只是錯覺,沒想到還真有人躲在那里。
陳守義心中不由一冷,要知道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鐘,外面的溫度滴水成冰,這個時間點,除了街上值崗的士兵,正常人根本不會出來閑逛,更不用說來這個空無一人的公園。
“既然你不出來,那就我過去。”陳守義冷笑一聲,說道。
他從樹枝上跳下,一個邁步就已躍過十四五米遠,才走了幾步。
異變突然發生了,隨著一陣光線扭曲,一個高大強壯的身影,便突兀的在大樹下顯現出來。
剎一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景象,陳守義心中一震,忍不住停下腳步:“你到底是誰?”
他穿著人類的服飾,光溜溜的頭上,紋著猛獸的圖案,給人一種悍勇而又野性,但平靜的面容,卻又古怪的給人一種視生死于無物的淡然和溫和。
“我…是我主偉大的勇氣之神的仆人,愿我主庇護你,強大的戰士,我并沒有惡意!”
他說話艱澀,帶著古怪的腔調,再加上話中的含義,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不言而明。
氣氛一下凝固起來,陳守義緩緩拔出劍,嗤笑一聲:“沒有惡意,那又為什么來這里?”
“這是我主的指引,強大的戰士,放下你手中的武器,你面對的是一名神明的仆人。”這名高大蠻人面上依然一臉平靜,似乎根本沒看到他手中的劍。
這個蠻人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
入侵地球的蠻人,陳守義見過不少,有的懵懵懂懂恐慌警惕,有的兇狠蠻恨殺戮成性,但這個蠻人卻給人一種智慧平和的感覺。
“你這樣強大的戰士,正是我主所欣賞的,很快,我主偉大的勇氣之神就會親身降臨,拯救這個墮落而又骯臟的世界!”
陳守義聽得心中直往下沉,對方這話真假難辨,無法探知虛實。
二十年前,神明數次入侵地球,發生慘敗,連神都隕落了數名。
如今人類威力最大的武器——核彈雖然依然還能使用,并沒有造成多少影響,但沒有了電力,沒有了衛星導航,沒有高機動的投放手段,再強大的武器,都只是一個威力巨大的炮仗,徹底失去了應有的威懾力。
自從異變后,人類的整體實力弱了何止千百倍不止,而與之相反,神明在地球的力量卻得到一定的恢復。一旦再次入侵…
一想到這里,他心中仿佛壓著一塊巨石,陳守義拔出劍,冷笑道:
“什么狗屁東西!”
那名蠻人面色微微一頓,還在思索這句話的具體意思。陳守義就已腳尖一點,身體已如風般驟然間竄出。
貝殼女嚇得連忙跳了下去,飛快的跑了幾步,躲在一顆大樹背后。
他所在的位置離那蠻人不過三十多米遠,不到半秒功夫,人就已經近在眼前。
那名蠻人感覺到危險,反應也是極快,回過神來,露出一絲憤怒猙獰之色,心中默念一聲:“巨人之力!”
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如吹氣球般膨脹了一圈,本來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轉眼就變成了高達兩米一二的小巨人,渾身的肌肉虬結猶如老樹盤根,無數的青色發黑的血管如蚯蚓般暴突纏繞。
與此同時,一種強大而又晦澀的氣息彌漫開來。
看著飛速接近的人影,一只纏繞著密集青筋的蒲扇似大手,撕開模糊的空氣,猛地抓向陳守義,同時口中聲若洪鐘:“愚蠢的凡人,褻瀆神明,該死!”
陳守義還未接近,迎面就傳來一股狂暴的氣流,一只裹挾著乳白色的青色凝重大手,猛地向他抓來。
看著那突破音障而產生的音錐云,陳守義面色凝沉。
他腳下一動,身體微微一偏,下一瞬,轟的一聲,狂暴的勁風,擦著身體而過,衣服瞬間撕裂,化為無數的碎布紛紛揚揚。
陳守義恍若未覺,在他躲開之際,一劍已無聲的向他腰測平斬。
蠻人卻不躲不避,只是抽身一腳,猛地踢向陳守義的頭顱。
他動作勢大力沉,一舉一動速度都輕易的超過音速,簡直猶如巨靈神降臨,碾壓一切。
只是陳守義發現,他似乎并不經常用肉身戰斗,從動作中就可以看出,他的戰斗相當業余,絲毫沒有章法,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輕易的打出音爆的攻擊,可見其肉體的強大程度。
若論力量的話,陳守義估計自己連對方的一半都沒有,甚至連敏捷,也比他弱上一些,但若論身體發力的協調程度,他卻遠勝于這個蠻人。
陳守義抽身一步避開,隨即一腳就如幻影般,從面前閃過,繼而旁邊的一顆大腿粗細的紅玉蘭樹,被攔腰一腳踢斷,轟隆倒下。
兩人身影高速的移動,發出一聲聲爆炸似的巨響,地面不停的炸開一個個淺坑,無數冰凍的泥點如子彈般朝四周高速濺射。
不過對方終歸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斗了十幾招后,陳守義終于抓住一次機會。
在蠻人前沖一拳轟來之際,他腳下一個滑步,瞬間繞到對方身側。
他身隨劍走,反手握劍,順著他腰測狠狠一劃,猶如切開一層牛皮。
蠻人劇痛低吼一聲,不等他有所反應,陳守義擰身回刺,長劍如閃電瞬間插入他的后背,炸開一個血洞。
一劍建功后,陳守義心中一松,迅速準備抽劍后退,然后才剛拔出劍,就被蠻人一擊回身腳重重的踹在胸膛,咔擦一聲脆響,不知斷裂了多少胸骨,陳守義如斷了線的風箏,足足飛出了二十余米,才滾落在地。
他立刻翻身而起,持劍站立,卻見蠻人捂著胸口的正迅速逃離,只是眨眼間,就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陳守義一動不動,突然面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看著那蠻人消失的地方,他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