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早范濤就把大家叫醒,上車回海城、帝都。
浩浩蕩蕩的車隊看起來蔚為壯觀,但離開沙漠后,車隊就漸漸的散了。
鄭仁對此很是欣賞,低調一點,活的久。
宋營這哥幾個都有點意思,不高調,不張揚,卻又偏偏每個人都很有能力。
一路跋涉,好在車里的空間還是很大的,長時間坐著也不覺得有多累。
十個小時后,終于回到帝都。
范濤的車隊沒有進帝都,而是在前一個收費站換了林嬌嬌的車隊。
周春勇有些感慨,看看鄭老板出去玩的派頭,車隊還要交接。現在看自己,的確還不夠啊。從技術到這種瑣事,都不夠。
他笑了笑,這次陪同飛刀,獲益匪淺。
技術學到了手。雖然沒有動手手術,但是周春勇知道,自己比從前進步了。
這還不是全部收獲。
他目睹了鄭老板親自動手做手術,在有急診要做、手速全開的情況下的手術。
自己和鄭老板之間的差距,像是飛鳥與魚。
另外還看見蘭科,這個一個國際龐然大物的東亞地區執行總裁,屁顛屁顛跑到西林鎮。
鄭老板也真是硬氣,一點好臉都沒給他。但似乎是蘭科的執行總裁慫了,也不知道最后怎樣。
這讓周春勇對鄭仁有了嶄新的判斷。
就算是鄭老板什么都不會,能做到這一點,自己也要拉近關系。
這些,都不算什么。
最大的收獲,是在沙漠里和醫療組其他人其樂融融的喝酒。
全家福,自己硬擠了進去。雖然沒有鄭老板,比較遺憾,但也算是所有助手的合影?
周春勇心里想著那張合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能擠進助手群里,也算是巨大的收獲。朱良辰?洗干凈等死吧!
“鄭老板,這兩天就沒見您閑著,累了吧。”周春勇想要和鄭仁上一臺車,但有謝伊人、有蘇云、有林嬌嬌,自己好像夠嗆。
說一句話是一句話,這是周春勇的態度。
“還…”
鄭仁沒說完,周春勇的電話響了起來。
真是!這個時間段,誰給自己打電話!耽誤事兒!
周春勇心里想到,看了一眼,是家里面,便接起電話。
他沒說話,聲嘶力竭的哭聲從聽筒里傳出來。
厚重的手掌僵硬,像是沙漠里風化的石頭一樣,似乎帝都四月的暖風一吹就會碎的不成樣子。
鄭仁隱約聽到電話里的事兒,也是愕然。
“鄭…鄭…家里有事兒,我先走。”周春勇結結巴巴的說到,轉身抓了一臺車就要走。
“伊人,我去看看。”鄭仁急匆匆的說到。
“怎么了?”
“周主任的兒子不知道從哪弄的農藥,喝了!”鄭仁小聲說道。
“你去吧,我帶黑子先回家了。”謝伊人捏了捏鄭仁的手,用力抱了一下他的胳膊。
鄭仁露出笑容,隨即沖上周春勇抓的那臺車。
“周主任,你兒子送哪去了?”蘇云竟然同時出現在車上。
“我們醫院急診不行,送到912去了。”周春勇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心里慌到了極點。
“周主任,別慌。”鄭仁安慰道,“我問一下。”
說完,他拿起手機,撥打周立濤的電話。
“周總。”
“有個喝農藥的孩子,到醫院了么?”
“呃…好,我知道了,我們很快就到,麻煩了。”
他放下電話,馬上說到:“人沒事,正準備要洗胃。”
周春勇僵硬的身體似乎松軟了一點。
“周主任,你兒子都多大歲數了,怎么還這么…”蘇云不屑的問道。
“唉。”周春勇長嘆了口氣,道:“我…”
他只嘆了口氣,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
老淚縱橫。
鄭仁想起劉旭之,一家一本難念的經,和身份、地位都沒什么關系。
有錢、有地位,麻煩事兒會少點,但絕對不會沒有。
各種大世家,因為錢和繼承權的事兒,鬧出多少幺蛾子。
隔了幾秒鐘,周春勇情緒穩定,也不遮掩,雙手在臉上胡亂擦了擦。
“我30歲才結婚,那時候介入手術剛剛興起。我琢磨著一個放射科的醫生,天天看片子、寫診斷,怪沒意思的,都不像是個大夫。所以沒等要孩子,就去進修學介入手術。”
“學完,回來也不能避線。一直到10年后我成了主任,位置穩了,這才避線半年要了孩子。”
鄭仁嘆了口氣,搞介入的人,都不容易。
“也算是老來得子,雖然我也知道嬌慣孩子不對,但那是自己的孩子啊,心疼的要命。”
“我…唉…”周春勇深深嘆了口氣,不再說話,眼睛看向窗外。
街景飛馳而過,因為是進帝都,不走一環到三環,還不算擁堵。
要不然鄭仁估計周春勇能下車,一路跑過去。
和蘇云對視一眼,兩人有默契的誰也沒說話。車里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沉悶的喘不上氣來。
司機知道有大事兒,施展全身的本事,用最快的速度開到912。
到了急診,車還沒停穩,周春勇就打開車門,一路跑了進去。
鄭仁真怕他沒站穩,出現雙踝、三踝骨折什么的。要是那樣,更添亂。
跟著一路跑到急診搶救室,一個中二少年怒吼聲遠遠的傳來。
“我不洗胃,你們松開我!”
“洗胃也沒用,回家我就跳樓!”
鄭仁頓住了,聽聲音,中氣十足,人應該是沒事兒。
只是這個脾氣,周春勇慣孩子真是有一套啊。
十幾歲,正是叛逆期,現在就尋死覓活的,到以后要怎么辦?
鄭仁緩步走到急診搶救室的門口,見一個十二歲左右的男孩兒奮力掙扎著。系統背景面板是淡淡的綠色,健康的不要不要的。
“老板,這要是我的孩子,我就掐死他。”蘇云在一邊說到。
扯淡,鄭仁心里想。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總不能掐死吧。
但看這個樣子,周春勇有的頭疼了。
胃管擺在一邊,洗胃機已經準備好,馬達轟鳴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沒開始洗。
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在哭,半蹲半跪在搶救床旁邊。
鄭仁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