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國王陛下退后一步,鄭仁向陛下鞠躬,然后微笑、禮貌的向四周賓客鞠躬致意。
可聽到nothing這個詞后,國王陛下皺起了眉。
這不是謙虛,nothing這個詞有很多理解,針對于剛剛上一句話,難道他說的是沒有任何意義?這是國王陛下第一次在諾獎頒獎典禮上聽到得很沒有“禮貌”的一句話。
鄭仁站在N的光標里,見國王陛下怔住了,他想了想,向后退了半步,微微躬身,隨后向觀眾臺鞠躬。
轉身要下臺的時候,國王陛下忽然問道,“鄭,nothing?完全沒有意義?”
他是用瑞典語說的,中間摻雜了一個英文單詞。聲音不大,只有他和鄭仁能聽到。
鄭仁腳步一頓,轉過身,雙眼注視著國王,那個N字的光標雪亮雪亮的,有些耀眼。像是手術臺的無影燈,鄭仁有些熟悉。
沒有意義么?要是諾獎的話,應該有很大的意義才是。
他左手拿著證書,右手拿著盒子,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平淡而神秘的微笑。雙臂平舉在胸前,就像是剛剛刷完手等著上臺的時候一樣。
雙手用力拿著證書與獎牌的盒子,仿佛手持武器的戰士,微微一揚。
說完,鄭仁再次微微躬身,轉身回到座位上。
而國王陛下目光復雜的看著這個年輕的華人,本來精準如同瑞士鐘表的儀式現場微微嘩然。
華視臺正在網絡直播諾獎頒獎典禮,主持人正在和嘉賓熱烈的討論著tips手術術式拿到諾貝爾生物及醫學獎的事情。
當鄭仁和國王對話的時候,主持人還以為會和別人一樣,禮貌的招呼、握手,面帶微笑轉身離開。
大家都是如此,多少年來也沒人能在這里折騰出來什么花樣。重點在于晚宴的致辭,主持人也有期待,鄭醫生會不會帶來一篇像是莫言先生一樣精彩的演講。
可是…一切似乎有什么不一樣。
獲獎者與國王之間的交談沒有麥克擴音,所以轉播間里連聲音都聽不到,就更別說同聲傳譯了。
眼前的劇本似乎和其他的略有不同,禮貌、溫和的握手、親切的言談都在,可是國王陛下卻站在原地,而鄭仁鄭醫生則多說了一句話,隨后回去坐下。
3秒鐘后,國王陛下才回去,主持人覺得奇怪,但她是第一次主持諾獎頒獎典禮,心里還琢磨有可能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流程,便詢問道。
“張教授,剛剛瑞典國王和鄭醫生說了什么?這是生物學以及醫學獎的特殊流程么?”
受邀而來的社會學教授張凱也有些懵,他皺眉猶豫了一下,隨后說道,“我們聽不到聲音,可能是私人友誼吧。”
私人友誼,這就有些過了,主持人詫異的看著社會學的張凱教授。912的一名醫生,和國王有私人友誼?聽著真是不靠譜。
直播里,二樓的樂隊開始演奏起交響樂,正是聊天的時間。張凱開始做起科普,在鄭醫生拿到諾獎之前,生物學以及醫學獎可以說是名存實亡,完全可以叫做生物學獎。
醫學,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人關注的小角落。
主持人耳麥里傳來一個聲音,是總導的,他告訴主持人閑聊著,正在找語言專家翻譯口語。
“張教授,您的意思是在此之前只有生物學的研究成果能拿到諾獎,而醫學已經不被關注了么?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
“醫學是建立在基礎科學上的,尤其是歐美國家,醫學相當發達。”張教授順口說著,這只是為了拖延一下時間,等交響樂演奏完畢,就可以歇口氣了。
“諾獎更加注重基礎研究。”
“可是作為所有科學的基礎——數學就沒有獎。”
“這還要說到一個秘聞,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們說回到醫學上,生物學的進步讓我們看到了人類壽命的延長,各種從前認為是不治之癥的疾病被治愈。當然,有醫療界無數人的功勞,但對于更加重視基礎研究的諾獎來說,鄭醫生這次的獲獎,我認為是一個奇跡。”
“奇跡?”
“不是咱們國人拿諾獎,鄭醫生的諾獎意味著臨床術式被封印了幾十年后,終于有可能得到承認。”張教授笑道,“其實我覺得這是正確的,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忽視臨床醫生的存在。”
“那是那是,我們看病都要面對醫生,誰不希望能遇到一名技術與醫德都很高的醫生呢。”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張教授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現有的醫療,我們國內可以說是做到了全球內同等收入人群最佳的醫療水準,雖然在高端醫療、罕見病的治療上有些缺點,人均重癥病床等數據上比世界先進水平還差很多,只相當于德國的1/3,但以鄭醫生為首的一批技術骨干力量正在追趕。”
張教授說的中正平和,絕對不提出什么尖銳的觀點,而是從滿足自豪感入手,盡量做一些科普。
這時候主持人的耳機里傳來總導的聲音,她的手按在耳機上,凝神聽著。張教授知趣的停住話語,他隱約猜到了些什么。
剛剛采訪,其實根本沒什么實際內容,張教授也對鄭醫生到底說了什么,導致國王陛下反常舉動表示很感興趣。
側耳聆聽,兩人忘記了這是在直播,很快主持人臉色有些古怪,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想讓自己盡快恢復正常。
“張教授,請您現在樂團演奏的是C小調奏鳴曲吧,每次在頒獎的間歇期,都會演奏什么音樂呢?”
聽主持人直接吧話題岔開,張教授怔了一下,他馬上意識到可能是鄭醫生說了什么不當的話,所以主持人才識趣的根本不提。
他一邊滿嘴跑火車,拖延著時間,一邊在腦海里回憶著最后鄭醫生一手拿著證書,一手拿著盒子,做了一個古怪的雙手握拳的動作,好像說了一個單詞。
那個動作簡單卻又充滿了一股子說出來的勁兒,不像是說錯話后在道歉,而是堅定不移的表達著什么信念。
看口型只是一個單詞,好像是在說every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