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要拿病歷干什么?”蘇云問道。
“我總是覺得有問題,但看了兩遍都沒發現問題出在哪。奇怪,你也沒發現問題么?”鄭仁問道。
“診斷沒問題。”這次蘇云堅定的說道,沒有一絲猶豫,“老板,你別想著翻案。屁股不能太歪,三觀要正。”
鄭仁沉默,似乎在琢磨什么。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不負責?”蘇云鄙夷的說道,“在…”
“不是,我不是想說那家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對或是不對。”鄭仁輕聲說道,“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嗯?”蘇云楞了一下。
“都特么死人了,紗布也從尸檢里找出來,這沒什么好說的。”鄭仁道,“給的判定我覺得也不重,刑事責任肯定也在考慮之內。一級醫療事故罪,這個我都不意外。”
“太重了吧老板。”
“人命關天,連紗布都查不好,怎么上的崗。”鄭仁搖了搖頭,道,“又不是一塊,是三塊!這個事情的責任太大,我說的不是這事兒。”
“哦?還有什么?”蘇云怔了一下。
“你沒覺得那位趙院長的情緒有點不對么?”
“老板,你又不是女人,扯什么情緒。”蘇云鄙夷的說道,“你跟我說話的語氣不對!沒聽伊人這么跟你說話啊,說!是哪個姑娘勾搭你了?還是你自己去撩閑了。”
鄭仁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蘇云,這貨想象力真是豐富。但鄭仁沒搭理他,而是看著林格問道,“林處,您有什么奇怪的感覺么?”
“處理的太急躁了。”林格道,“私立醫院就那樣,所以這也是很多醫生去私立醫院的后顧之憂。”
“這話怎么講?”鄭仁問到,他從海城來912之后還真沒接觸過私立醫院,不知道里面的細節。
“公立醫院出事兒著急抹平,是花錢。反正都是財政撥款,對醫鬧也沒什么處理,連在馬路上扶個老太太都能被訛詐,醫院也管不了那么多。再說,掙多掙少和醫生護士有關系么?有點關系,但肯定不大就是了。”
“而私立醫院就不行了,資本逐利,不是隨便說說的。花錢跟要他們命一樣,出了事兒醫生護士自己擔著。剛剛成子的態度我…心寒啊。”
“要不然就以私立醫院給的那種高薪,就連咱們912的人也得被挖空嘍。”林格苦笑,“之所以大家還在猶豫,是因為擔心出事兒。那面可沒有醫務處給他們擦屁股,出了事兒自己擔著。”
“林處,您剛剛也說了,資本逐利。”鄭仁漸漸有了思路,隨后說道,“在事故認定書最后,還有處罰意見,我覺得這是趙院長的意思。”
“你是說賠付120萬?”
“對!”鄭仁道,“一般來講資本方應該不會管醫護人員的死活,這一點是對的。但他們能大方的拿出來120萬,而不是通過連綿不斷的打官司把患者家屬給拖垮、拖疲、拖累,是因為有更大的事情。”
“呃…”林格被鄭老板驚奇的思路給嚇了一跳。
“一級醫院,哪怕是甲等,也沒有任何資格去治療感染中毒性休克!”鄭仁沉聲道,“之前我忽略了,是因為一直都在三甲醫院工作,忘記了這一點。”
“你說這個…咬不死人的。”蘇云道,“手術的失誤他們已經認了,事后患者找上門,他們明確診斷之前先收入院,可以說是想要轉去三甲醫院,結果患者先不行了。”
鄭仁有些猶豫,沉默下去,又開始琢磨起來。
林格眼珠子轉了轉,欲言又止,沉默了幾秒鐘后嘆了口氣,道,“鄭老板,蘇教授,我也覺得有問題。要不是趙院長是我高中同學,我肯定早都懷疑有大問題了。”
“這話讓你說的,三觀要多不正就有多不正。”蘇云笑著說道。
“這事兒我不跟著摻和,我怕影響大家思路。”林格又嘆了口氣。
鄭仁覺得不對,林格林處長的表情和語氣似乎說明了什么。
蘇云撇嘴笑道,“林處,那我可打電話了。”
“呵呵。”林格干巴巴的笑了一聲。
“小馮,別開了,停一邊吧。”鄭仁道。
“啊?”
“一會還得開回去,是這個意思吧,林處。”鄭仁問道。
林格長長的嘆了口氣,他依舊沒說什么。
蘇云打開窗戶,先抖煙,給大家點上,隨后拿出手機,撥打葉慶秋的電話。
只看了幾個號碼,林格就知道蘇云正在撥打葉慶秋的電話。這人還真是聰明,自己什么都沒說,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他就明白了。
林格覺得有點對不起朋友,但這種事兒遠近親疏總要拎清楚。
病歷他瞄了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真正的結癥與后面趙成印“奇怪”的表現對于林格來講也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
情誼與道理擺在面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鄭老板怎么想。
但林格猶豫了很久,一則出于情誼,二則不能帶給鄭老板自己薄情的印象,所以還是別說了。
沒想到鄭老板和蘇云腦子靈到了這種程度,只是三言兩語,雖然還沒猜透,但已經弄明白其中有問題,還知道打親友電話。
蘇云抿著嘴笑,撥通葉慶秋的電話后打開外放,把手機放到主副駕之間的扶手上。
鈴聲響起,很快葉慶秋接通電話。
“小蘇。”
“葉處,有事兒求助。”蘇云微笑說道。
“哦?難得啊,讓我猜猜是什么事兒。”葉慶秋語氣有些縹緲,隨后說道,“5g項目林處在跑,說是已經落地,工信部下午還找嚴院長,要大力推廣,算是一路一帶的…不是這事兒。”
“機械臂也不可能,也不會是社區醫院有問題,你們的患者都很平穩。找我…是被抽簽去津海市才加的醫療鑒定?也不至于,就是個醫療鑒定而已,落里3塊紗布么。林處和趙院長是同學,他求你們放一馬?也不能,林處這人關鍵時刻還是能拎清楚的。”
隨著葉慶秋每說一件事,車里的溫度就往下降一點。不光是林格,連鄭仁和蘇云都覺得徹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