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酬,鄭仁現在并沒有從前那么強的戒備心與厭惡心了。但畢竟人一多就頭疼,疼的厲害。
勉強應付,離開醫院的時候鄭仁看到自己的精力值見了底。
真是比跟伊人逛街都費勁兒,精力值下去的太快,鄭仁自己真的是不擅長這種事兒。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樓下看見劉旭之,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見面后劉旭之只知道嘿嘿傻笑,說了兩句恭喜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個脾氣鄭仁倒是喜歡。
“老劉,上樓坐會,咱一起喝口酒。”蘇云意氣風發的摟著劉旭之的肩膀說道。
劉旭之有些不好意思,但畢竟心里也想多和鄭老板、云哥兒親近,他點了點頭,跟著上樓。
回到家后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這才覺得全身疲憊,比做24小時手術都累。
看了一眼精力條,就剩點底兒了,再不趕緊恢復,鄭仁都怕自己暈過去。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無數個未接來電。今天把手機靜音還真是對了,鄭仁心里想到。
癱在沙發上,鄭仁開始翻動著未接來電的信息,忽然一個名字出現在視野里。
寧叔,讓鄭仁又愛又恨的那個人。
是哦,得了諾獎都沒和老丈人匯報一下,這怎么能行,鄭仁馬上在內心最深處做著自我檢討。
這么做是沒有朋友的,沒朋友就算了,要是沒女朋友…鄭仁搖了搖頭,沒有伊人的這種事兒想都不能想。
他拿起手機,全身跟散了架一樣,有氣無力的站起來,跟一臉局促坐在沙發上的劉旭之招呼了下,走向露臺。
剛剛臨時的新聞發布會被912宣傳口的李處長組織的像模像樣,基本都是蘇云頂在最前面,鄭仁什么都沒干。可就是這樣,精力值都見了底。
鄭仁微微活動了一下,覺得自己疲倦的厲害。
苦惱啊,要是等到諾獎頒獎的時候,會不會直接暈死在領獎臺上?要不讓蘇云去得了。
鄭仁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走到露臺上。
秋夜,略有點冷,但鄭仁火力壯,根本感覺不到。他拿著手機,點了寧叔的電話回撥過去。
幾聲提示音后,電話被接了起來。
“爸,我拿諾獎了。”鄭仁下意識的說道。
說完,鄭仁就愣住了。自己這是烏龍了么?平時總在心里想結婚后該怎么叫寧叔,可也不能這時候就叫爸啊。
完蛋了。
電話那面一片寂靜,想來寧叔也被這個稱呼給嚇了一跳。
空氣里彌散著一股子尷尬莫名的味道,連剛剛涼爽而輕松的秋風都變得蕭瑟了許多。
鄭仁隱約看到了一片枯黃的樹葉落了下來。
不可能,頂樓哪有樹葉,鄭仁連忙搖頭,努力克服心理障礙,輕聲說道:“寧叔。”
“拿諾獎了?”電話那面寧叔的聲音有些啞,電話這面鄭仁有些慌。
“嗯嗯。”鄭仁對著空氣,非常有禮貌、非常謙卑的點著頭,就像是那位未來的老丈人,現在的寧叔就站在自己對面一樣。
至于寧叔在電話里說了什么,鄭仁一點都沒記住。他像是夢游一樣,只是一路嗯嗯嗯的點著頭。
直到掛斷了電話,鄭仁才打了一個寒顫。真是…和寧叔說會話說的透心涼。
鄭仁緊了緊衣服,走回房間。
“老板,今兒喝點!”蘇云一臉豪氣,大聲說道。
鄭仁剛想要拒絕,便看見蘇云已經開始滿屋子找酒了。
“喝酒就算…”
“什么是人生得意須盡歡?什么是呼兒將出換美酒?呃…后一句不算。”蘇云開心的口不擇言。
謝伊人握著鄭仁的手,眼睛里閃爍著點點星光,“今天開始,你應該是最好的外科醫生了。”
鄭仁心想,最好的外科醫生能獲得寧叔的認可么?算了,這個問題以后再想。
伊人說的也沒錯,幾十年間沒有醫生拿到過諾獎,這么說倒也應景。但又不是臟器移植那種項目,要是自己這么說,心里多少還是有些過不去。
“或許吧。”
“就是!”
“嗯,伊人說得對,我就是最好的外科醫生。”鄭仁溫順的像是小羊一樣說道。
“老板,拿了諾獎,你能不能硬氣點?”蘇云拎著一瓶子茅臺走過來。
“我喝不了這個。”鄭仁苦惱的說道:“酒味兒太沖,聞一下都覺得暈。”
“知道,這是我們仨的。”蘇云笑道,“今兒小爺我出手,給你們兩只弱雞調雞尾酒喝。”
“雞尾酒?”
“我不喝血腥瑪麗。”謝伊人馬上說道。
劉旭之只聽說過血腥瑪麗,卻不知道為什么謝伊人反應這么大,直接拒絕。
“喂,伊人,血腥瑪麗有什么不好的?”
“味道太…難喝,真的是喝不動。”謝伊人偎在鄭仁身邊,像是乖巧的小貓一樣說道。
“你作為一名調酒師,不是應該按照客人的要求調制雞尾酒的么?”鄭仁聽謝伊人的話后,馬上指責蘇云的錯誤。
“好吧,那我出去一趟。”蘇云今兒開心,也不愿意懟人,能讓老板喝點酒開心的慶祝一下,才能對得起諾獎。
見蘇云拉著常悅去買下酒菜什么的,鄭仁想起來手機又調了靜音。偷偷摸摸的,像是怕下一刻寧叔的電話又會打進來一樣。
應該跟潘主任匯報一下吧,也不知道這個點兒了,老潘主任睡沒睡。鄭仁剛在猶豫,就看見有電話打進來,是老潘主任的電話。
一直忙碌,還沒和主任匯報一下,鄭仁略有點小尷尬。
不過說穿了倒也沒什么,關系再疏遠一點,那肯定不報告不行。但和老潘主任之間的關系,是師徒也是父子,稍晚點沒事。
“主任!我拿諾獎了!”
電話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看樣子老潘主任老懷甚慰。
“剛忙完,今天又做了一臺二次換瓣,下來應付記者,累死。手機關了靜音,剛到家。”
“對啊,和記者們說話比做手術累多了!”
鄭仁和老潘主任說話的時候,明顯話語要多了許多,簡簡單單、輕輕松松,根本不過腦子,想到哪里說到哪里。
不過大多都是老潘主任問各種問題、細節,鄭仁回答。鄭仁聽到手機里不斷有電話打進來的聲音響起,足足說了十分鐘,老潘主任才意猶未盡的放下電話。
隨后手機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老穆,你這電話打的可夠及時的,我剛到家。”
“嗯,事先不是說五五開了么。能拿到,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足足應付了半個小時,蘇云也拎著東西,一只手拿著手機不斷痞里痞氣的和人說笑著。
回到家,他在常悅的嘮叨下,嘴里叼著煙,開始調雞尾酒。
今夜,手機要是不關機不靜音,怕是都無法入眠。
蘇云掛斷電話,笑呵呵的端著兩杯雞尾酒來到茶幾前,道:“老板,把手機關靜音,今兒就算是有急診手術也不去了。”
一說起急診手術,鄭仁的臉色微微嚴肅。
“912,不會離開你就不轉的。”蘇云鄙夷的說道:“喝酒,喝酒!”
“稍等一下,還沒跟富貴兒說話呢。”鄭仁道。
“我聽湯秀說了,富貴兒昨天深夜買醉。”蘇云哈哈大笑,“你說說這貨的心理素質,還沒怎么地呢,就開始深夜買醉。”
鄭仁笑了笑,想要拿出手機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視頻,但電話依舊一個接著一個的打進來,根本沒點空閑的時候。
“常悅,用你的手機。”蘇云道,“我和老板的手機都爆了。”
也是這個道理,鄭仁干脆把手機關了,最后看了眼屏幕,是朱良辰打進來的。
常悅開始發送視頻邀請給教授。
那面幾乎是秒接,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一臉宿醉的痛苦摻雜著無限驚喜,最后化作迷茫,出現在鄭仁眼前。
“老板!那啥玩意真的拿諾獎了?我不是做夢吧。”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急切的問道。
“富貴兒啊,你現在的確是在做夢。昨天晚上你深夜買醉,酒后微血栓脫落,導致大腦中動脈栓塞…”
“別扯淡。”鄭仁笑道,微血栓可栓不上大腦中動脈那種血管,要是栓的話,至少得…算了,自己這是想什么呢。
“富貴兒,你怎么喝多了?今天我做了一臺急診手術,在雜交手術室里,沒接到電話。說是你也沒接電話,怎么回事?”鄭仁問道。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馬上嚴肅起來,他一臉愧疚的說道:“老板,我整個浪都錯了。”
“富貴兒,你也是諾獎得主了,能不能硬氣點。”蘇云笑道。
“我最近找不到梅哈爾博士,說是其他獎項都評審完了,只有咱們的獎沒有消息。我覺得他們是在瞞著我,所以…”說著,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現在回憶應該不是。”鄭仁道,“誰知道了,不管那些,官方網站都已經公布了,沒有錯。”
“老板,你老鼻子牛逼了!”經過鄭仁的肯定后,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便興奮起來。
他拿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看的鄭仁一陣頭暈眼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