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次在帝都,鄭老板拿的是牛耳尖刀,這次用的是專業的手術刀,寒光閃閃。可是這之間有些微妙的感覺,劉旭之還是能覺察出來的。
鄭老板的水平又漲了啊…
他特別無奈,原本心里還有小小的執念——杏林園手術直播間的那個無名術者的水平不說最強,但至少不比鄭老板差。
可是現在看,還是差了很多啊。
劉旭之搖頭,把不該有的念頭甩到天邊,專心致志的看解剖。
到了某一個節點,鄭仁道:“這里,在片子上的位置上的體現應該是…蘇云,你拿片子給大家解釋一下。”
這就是連大投影儀都沒有的壞處了。
不過在場的諸位都不在意,能看到一場精彩絕倫的解剖與核磁彌散之間的對比就足夠了,誰還挑三揀四的?
因陋就簡么。
那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助手說過,不想學可以滾。
滾,倒是很容易。但以后開全球學術會,人家會自己不會別人會,還要不要臉了?
這里面的輕重緩急,所有人都拎的清清楚楚。
鄭仁剛說完,同聲傳譯說完的一瞬間,一群人就擁了上去,把示教臺前的鄭仁、蘇云團團圍住。
劉旭之傻了眼…
這里是自己的主場,怎么自己現在像是被拋棄的孤兒一樣。孤零零站在人群最后面,特別無助。
還是太年輕啊,這幫主任、教授、專家們如狼似虎的。自己稍微忍讓一點點,就變成現在的(情qíng)況。
劉旭之下定決心,管他什么全球知名的專家教授,自己要學,就得擠進去看看。
可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別是自家的婆娘,劉旭之的心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機,見是介入導管室打來的,便放了心。
“護士長。”
“啊?”劉旭之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手機差點沒摔了。
“我這就去看看,你等我下。”
說完,劉旭之也顧不上看解剖教研了,馬上飛奔去手術室。
護士長告訴他一個壞消息,因為院里的器械科臨時決定周末盤點庫存,所有耗材都不能出庫。
劉旭之知道,極大可能這是有人故意整他。
盤點這種事(情qíng),都要提前至少一天通知,不安排手術。
這個點,已經下班了,臨時通知,根本就是對著自己請鄭老板做手術來的。
他還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生怕是自己聽錯了。畢竟他是醫院的小透明,院里的領導會特意整自己?不可能吧。
劉旭之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介入導管室,開門進去。
“護士長,什么時候接到通知的?”劉旭之匆匆忙忙的問到。
“都要下班了,接到馬科長的電話,說是要盤點庫存,周末的耗材不出庫。”護士長嫌棄耽誤她下班,態度有些不好。
“不能啊…”劉旭之搓著手,急切的說到:“咱手里有耗材吧,先用著。”
“馬科長說了,所有耗材都不能動,提前一天通知,就是怕安排手術。”護士長到:“要是有急診,必須要做手術的,需要醫務科和器械科審批才行。沒有審批就動用耗材,他那面是不承認的。”
說完,護士長用可憐的目光看著劉旭之,問到:“老劉,你什么時候得罪馬科長了?”
“…”劉旭之本來還算寬慰的心一下子就掉進了懸崖。
什么是針對,這就是!
“護士長,你說我怎么可能得罪人。這事鬧的,教授都到了,明兒手術怎么辦?我去找馬科長。”劉旭之急匆匆的說到。
“都下班了,你到哪去找人。”護士長已經換好了衣服,高跟鞋在空((蕩蕩)蕩)的走廊里敲打地面,傳來清脆的響聲。
劉旭之怔了一下,失魂落魄的站住,看著護士長離去的背影,(欲yù)哭無淚。
示教室里,蘇云拿著片子,鄭仁在做解剖。擁擠的人群在蘇云憤怒后,變得安靜下來。
最后鄭仁決定,分位置,抽簽。三個組,每個組十分鐘。
雖然自己講解的過程可能要長一點,但在這種條件下,這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在分組抽簽后,專家團安靜了下來。
一雙雙或是充滿疑惑;或是有些明悟的眼睛散發出來的光芒,讓有些黑的屋子變得亮了一點。
他們說快寫一首(情qíng)歌,雅俗共賞…
鄭仁的手機響起來,他戴著無菌手(套tào),不方便接聽電話。蘇云放下止血鉗子,摸出鄭仁的手機,看了一眼。
“老板,陌生號碼。”蘇云道。
“看看是誰。”鄭仁倒是無所謂,隨口說到。要是推銷股票的詐騙電話,直接掛斷后加黑名單也就是了。
隨著賬戶里的資金越來越多,鄭仁接到的類似電話也呈幾何數級上漲。除了有推銷股票的,還有區塊鏈的。
鄭仁對此不厭其煩。
有一次他接了電話,說是某個虛擬貨幣組織打來的。鄭仁隨口問了一句,今天比特幣收盤價多少,那面隨口編了一個數字被鄭仁拆穿后就憤怒的掛斷了電話。
現在騙子的素質都這么低,連最基本的業務都不學習,這怎么行?
想要當騙子,就得先騙自己,這是最基本的。
自己都不信,還想騙幾個人?沒前途。
“喂,您好。”
“對,老板做解剖呢,您是哪位?”
“我們在三樓消化內科示教室。”
說完,蘇云掛斷電話。
“宋營的朋友,說是來找你。”蘇云道。
“宋哥說是找人安排咱們去玩,這么快就到了?”鄭仁略有差異。
就這效率,也太快了吧。
幾個小時前,自己上飛機的時候宋營也就剛打電話,現在人就到了?
“林姐還說要安排呢,我倒是覺得她對這面不熟悉,應該還是宋營更靠譜。”蘇云一想到要出去玩,臉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幾分。額前黑發歡快的飄((蕩蕩)蕩)著,無限喜悅。
正說著,一個穿著迷彩裝,風塵仆仆的人出現在門口。高沿的黑色靴子,灰突突的,已經看不出來顏色。
(身shēn)上也是滿滿的風塵,走路都往下掉沙子的那種。
他(身shēn)材高大,剃著平頭,膚色黝黑,一對劍眉斜插入鬢,鼻梁(挺tǐng)直,嘴很大,嘴唇略有龜裂。
“鄭老板?”那人站在門口朗聲說道。
“我是。”鄭仁微笑,道:“請問您是…”
“范濤。”那漢子說到:“宋營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