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孔主任慢悠悠的來上班。
遠遠的,他看見周(春chūn)勇。腰微微彎著,呈5°角,很有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架勢。
孔主任怔了一下,周(春chūn)勇面前也沒有人啊,這是干嘛呢?
難道自己眼睛花了,沒看見人?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還是沒看見周(春chūn)勇面前有任何人在。
真他娘的怪了,周(春chūn)勇這一大早晨,是詐尸了還是墳頭蹦迪蹦的惹了鬼?
孔主任有些詫異的走了過去,周(春chūn)勇瞥見孔主任,笑著招呼道:“孔主任,有(日rì)子沒見了。”
“周主任,您這是…”
“等鄭老板呢。”周(春chūn)勇笑容和煦,仿佛根本不記得是孔主任撐腰,自己才這么艱難的事兒。
孔主任掛著笑臉,心里卻嘆了口氣。
看看人家,難怪朱老五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帝都肝膽,隔著那么遠,上趕著來找鄭老板。
不說人家水平怎么樣,就這比狗還好用的鼻子,拉下臉來,跪((舔添)添)的姿態,自己都不行啊。
“周主任,里面請,站在外面怎么像話。”孔主任客客氣氣的說到。
“不了,不了。”周(春chūn)勇連忙拒絕,“鄭老板看眼患者,再晚交完班也出來了。我那面患者準備好就等鄭老板到,就不打擾了。”
“那就改天。”孔主任也不多客氣,微笑和周(春chūn)勇點了點頭,背著手走了進去。
看著孔主任的背影,周(春chūn)勇很是感慨。自己時運不濟,以至于斯。
要是那次的科研自己不是出國開會,過來瞄一眼,指不定鄭老板被挖到帝都肝膽了呢。
以鄭老板的本事和自己跋扈的作風,朱良辰那廝現在丟盔棄甲,早都干不下去了。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兒,想太多也沒有意義。
周(春chūn)勇還是保持著恭恭敬敬的姿態,程門立雪一般站在介入科門口,不理會周圍路人的目光。
十幾分鐘后,鄭仁和蘇云趕來出來。
見他的姿態,鄭仁苦笑,連忙上前幾步,笑道:“周主任,久等了。”
“患者都平穩?”周(春chūn)勇笑著問到。
“嗯,沒什么事兒。最近這批患者出院,暫時歇兩天。”鄭仁一邊和周(春chūn)勇下樓,一邊說到。
“歇兩天?”
“要去科爾沁那面做兩臺手術。”鄭仁隨口回答道。
“那么遠,太累了吧。”周(春chūn)勇十分不理解。
跑飛刀,越大的城市越好。但二線省會城市一般不會請帝都的普通教授去飛刀,要請也是全國有名有號的。
三線城市,是飛刀最好的目標。
人家能請省會的教授去手術,也能請帝都、魔都的頂尖教授去手術。關鍵是好一點的三線城市人均收入高,去一趟賺的盆滿缽滿。
患者、患者家屬省了舟車勞頓,只花一兩萬就能解決問題。教授去一次,少的做個兩三臺手術。多的分兩天做十臺八臺的,現金用大口袋裝。
大家都有好處,其樂融融。
可是科爾沁,那是個什么鬼地方?似乎還是國家級的貧困縣吧。
一聽到這個名字,周(春chūn)勇腦海里就浮現出來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場面。
人均收入很高么?
都說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
牧民們有錢是有錢,都是牛羊等牲畜。趕上好年頭,真能賺一大筆。但要是趕上場天災、瘟疫,就血本無歸了。
肯定是那面準備了十個患者,鄭老板要敞開做兩天手術。
想到這里,周(春chūn)勇有些羨慕。
“鄭老板,那面患者很多吧。要不,我也跟著過去學學?”周(春chūn)勇試探著問到。
“周主任,您看您想哪去了。”蘇云在一邊說到,“兩個不是虛數,是就倆患者。那面不是乙肝的高發區,患者再怎么都沒多少。”
周(春chūn)勇一陣愕然。
來回得兩三天,就為了兩個患者?
榨干了骨頭,也就兩萬塊錢,還不夠折騰的呢。哪像是在帝都講課,一上午,鄭老板都沒露面就幾千萬到手了。
想到這里,周(春chūn)勇心里一片火(熱rè)后有些迷茫。
“周主任,說句唱高調的話,老板是為了治病救人。”蘇云見周(春chūn)勇的表(情qíng),笑瞇瞇的說到:“他腦子有病,你別理他。”
“…”這年頭,很少有人說治病救人了。
即便心里揣著理想…這話說出來要多羞恥有多羞恥。
可是蘇云這么說,周(春chūn)勇發現自己竟然就信了。
他瞥了一眼鄭仁,苦笑道:“鄭老板真不愧是妙手仁心。”
“是腦子有病。”
“有本事你不去啊。”鄭仁看也不看蘇云,直接懟道。
“不可能!”蘇云道:“萬一你走丟了,諾獎讓我去領?”
一邊說著,一邊上了周(春chūn)勇的車。
要不是內蒙該多好,周(春chūn)勇心里想到。自己現在缺的就是看手術、做手術,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問鄭老板。
雖然鄭老板年輕,可是卻不藏私。真是有什么說什么,要不然也不會有教學課的事兒。
可惜患者太少,路也太遠,折騰一趟怪不合適的。周(春chūn)勇心里糾結著,開車在帝都早高峰的路上慢慢的挪到了帝都肝膽。
下了車,來到介入一科,周(春chūn)勇畢恭畢敬的把鄭仁讓了進去。
介入科的大門是關著的。
可能是早查房時間段,不讓患者家屬進。鄭仁看見關閉的鐵門,心里琢磨著。
很多醫院都是限制時間探視,早晨查房時候,屋子里患者家屬太多,醫生都沒地兒站,那也太不嚴肅了。
但像是912的介入科,就沒這個規矩,孔主任基本是散養各個帶組教授。
周主任還是(挺tǐng)有威嚴的么,鄭仁笑了笑。
病區外的走廊里,患者家屬亂糟糟的正在各自說這話。當看到周(春chūn)勇的時候,家屬們的喧嘩聲像是退潮一般漸漸淡了。
周(春chūn)勇很滿意,這波患者家屬還是很懂事兒的。
一片靜寂和無數目光中,鄭仁走到病區門口。這么多人看自己,好古怪。
周(春chūn)勇用指紋打開病區大門。
沉重的鐵門沒有聲音,順滑的拉開一條縫。
里面,兩排穿著白服的人,一眼沒看到頭。
“鄭老板好。”
像是演練過的一般,齊刷刷的聲音嚇了鄭仁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