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你們去哪吃?”小伊人見鄭仁收到微信,又看了一眼時間,有些不舍的詢問到。
因為不是自己人聚會,所以謝伊人和常悅就不跟著了。雖然還是想要逛街,但時間不早,應該出發了。
“說是呼家樓那面的一個賓館里,沒有門臉,沒有招牌。”鄭仁道。
“是日料啊。”謝伊人道:“他家的日料還是不錯的,清酒據說也不錯。我不喝酒,沒體會。”
鄭仁回想起來在海城和小伊人吃日料,兩人喝了半瓶不到的清酒,她就醉了的事情。
心里偷笑。
不過小伊人知道在哪,是最好的了。
“那家店的老板的朋友,在旁邊開了一家居酒屋…叫酒吧更合適一些。比較安靜,適合吃完飯過去聊天。不過呢,我覺得不適合你,吃完飯早點回來啊。”小伊人叮囑道。
鄭仁使勁點頭。
坐上車,一路奔著呼家樓開去。路上車很多,速度根本開不起來,鄭仁也不急,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不太喜歡好多人一起吃飯的局,尤其是要看到趙云龍。
從前線回來,鄭仁和蘇云很有默契的從來都沒有說起過趙云龍。那天離開蓉城的機場里,看到趙云龍收拾犧牲戰友的物品,鄭仁和蘇云這兩個貨就一直在逃避著。
不開心的事情要盡量少想,這樣生活才會變得好一點,鄭仁下意識的這么做著。
來到呼家樓,小伊人輕車熟路的帶鄭仁找到賓館,告訴他從哪進去,這才離開。
看著紅色沃爾沃消失在視野里,鄭仁才悵然若失的進了賓館。
飯店設在賓館里面,還沒有招牌,大城市的人真會玩啊,鄭仁心里想到。在海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來到蘇云告訴自己的房間,鄭仁打開門進去。
趙云龍、方林、蘇云都已經到了,正盤腿坐在桌前,聊著什么。
見鄭仁進來,方林熱情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鄭總,您能找到啊,我還說要下去接您呢。”方林笑道。
“伊人來過,她帶我來的。”
“你看我說什么來著?”蘇云瞥了一眼趙云龍和方林,鄙夷的說到:“一會罰酒啊。”
趙云龍看著比較憔悴,沒有第一次來帝都時候的那股子飛揚的彪悍氣息,倒是沉穩了許多。
鄭仁只是笑笑,算是和趙云龍打招呼了。坐下后,等著上菜,開始閑聊。至于趙云龍為什么這么憔悴,最近去哪了,都是大家刻意避開的話題。
蘇云只對喝酒感興趣,看樣子趙云龍也是來買醉的。
今天大醉一場,明天起來,還是一條好漢。
不過方林就慘了。
鄭仁是不喝酒的,在場幾人都知道,也沒人逼著鄭仁喝。可是方林這貨多少能喝點,酒量不說比蘇云,即便是照趙云龍也差了很多。
一人一瓶清酒放在桌邊,蘇云先自斟自飲了一杯。
酒入喉之后,看他臉上豐富精彩的表情,鄭仁懷疑這貨的人生巔峰只會在酒桌上,而絕對不會是諾獎頒獎現場。
方林苦惱道:“我就這一瓶啊,再多就不行了。”
“慫貨,大不了就是吐唄,吐啊吐的就習慣了。”蘇云鄙視方林。
“很難受的,明兒還有十二臺胸腔鏡。”方林苦惱。
912的手術量,隨著去前線的人回來,恢復正常。這還只是方林所在組的肺段切除術,整個普胸,手術量更是大到駭人的程度。
“放心,沒事的。”蘇云笑著說到。
看見他的笑容,鄭仁覺得方林要倒霉了。
“你喝多了之后,身體會傳送危險信號給大腦,然后激活分管嘔吐的腦區域,并將身體設置為緊急狀況。
接著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因為臉上的血液會流向肚子。血壓開始下降,心跳變緩,唾液開始大量分泌。”
平時吐了也就吐了,但蘇云這么仔細描述嘔吐,要是坐了幾個普通人,肯定受不了。
但桌上四人,都是臨床醫學的精英,對著大體老師能吃下飯的那種人,誰會對這些話感到不適?
“胃里面數以百萬計的微小受體不停的監測胃內容物,然后大腦會獲得信息,經過加工后變成你的感官。”趙云龍在一邊補充。
平時很嚴肅的趙云龍坐在酒桌上,也開始不著四六。
“也就是說,你反復告訴自己只能喝一瓶酒,到時候大腦就會對胃里面的受體傳輸的信息作出有害的判斷,然后開始決定吐還是不吐。”
蘇云微笑,補充道:“然后大腦會下命令給肌肉組織,嘔吐的前期準備完成,馬上就要開始了。”
“不是想象,是肝臟代謝酒精的酶就那么多。”方林很苦惱,“而且現在什么都沒吃呢,估計更容易吐。”
“不會的。”蘇云渾身散發著愉悅的氣息,又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美滋滋的喝下去,道:“那是你自我潛意識,別在意這些東西。”
“就算是沒有東西,該吐還是能吐出來的,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傷。”趙云龍補充,看樣子兩人擺好了架勢,要把方林喝多,“胃里是空的,小腸也同樣可以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胃的幽門部的肌肉會保持松弛狀態,絕對不設路障。
當小腸突然間把需要嘔出來的東西推回給胃部時,這個由下而上的施壓會刺激到胃部敏感的神經,這些神經再立刻把這個消息上報給大腦的嘔吐區域。”
“嗯,你的大腦會得到信息,可以吐了呢。”
鄭仁靜靜的坐著,聽蘇云和趙云龍別具一格的勸酒。
“鄭總,您…”方林投來求助的目光。
“啊?”鄭仁正在腦海里重建嘔吐的過程,甚至體內激素分泌都有升高。因為在外科臨床工作,對嘔吐的防范,最大的并發癥是誤吸到氣道里,導致窒息乃至于死亡。
搶救這種患者,鄭仁是有經驗的。
要是方林出現…他剛想到這兒,看見方林的目光看過來。
“嘔吐啊,是高級技能啊,你能嘔出來,可是特別棒的。”鄭仁隨口說到,把話題扯到了一個遙遠而又未知的方向上去。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