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艷徽背著黑色的大背包,跟在鄭仁身后,一臉緊張的興奮。
常悅面無表情,一起去消化內科。對于她來講,和患者家屬做溝通的事情基本沒什么難度。
“老板,以后我們都能在其他科室做手術了么?”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開心的問到。
現在對手術量的束縛,只有一個原因——床位太少。
其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對此很不理解,但來的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接受了現實。
如今有可能突破限制,他又怎么能不高興!
“試試看,我們需要做的特別好,才能讓其他科室的醫生放心。這是一個正反饋,所以一定不能因為是其他科室的患者而大意。”鄭仁一邊走,一邊說到。
“富貴兒啊。”
“嘎哈,老板。”
“術后,咱倆要一天查兩次房。對了,在其他科室,你要盡量少說話。”鄭仁很認真的叮囑魯道夫·瓦格納教授。
“嗯啦,您放心,我肯定鳥兒悄兒的。”教授小聲說到。
“你的漢語口語可以了,會寫了么?”
“還不會呢,正在學。老板,你不知道,每一個漢字在我看來都是三維立體結構,想要記住特別煩啊。”教授抱怨,但看樣子他正在認認真真的在學。
治學風格嚴謹,到可以用來形容魯道夫·瓦格納教授。
鄭仁不知道教授在海德堡大學是什么樣,反正在自己眼前教授是一個謙虛、謹慎、努力、好學的人,這也就夠了。
胡艷徽跟在鄭仁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后面,好奇的打量著教授。她沒想到這位看著貌不出眾的鄭老師,科研小組的配置竟然這么強大。
只是這個外國人一口流利的東北話,聽起來讓人分外出戲。
來到消化內科,已經過了下班的點兒,醫生辦公室沒有那么多人了,顯得有些冷清。
劉總正在忙碌著,不知道是審閱病歷還是在看患者的化驗單。感覺有一群人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抬頭見是鄭仁,馬上露出熱情的笑容。
“鄭老板,您怎么來的這么早?”
“核磁那面有位置,五點半左右能做上,我琢磨著先帶患者去排著。”鄭仁微笑說道。
“有需要我幫忙的么?”
“暫時沒有,有要麻煩您的地兒,我肯定不會客氣。”
客客氣氣的聊了幾句,鄭仁就來到病房,招呼患者的兒子取了一輛輪椅,推著老太太去做核磁。
母子兩人明顯吵過一架,老太太的精神有些萎靡,那男人也有些氣哼哼的。
家務事么,鄭仁是肯定不會參與的。勸都沒法勸,一不小心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
只負責看病就好。
不過這次鄭仁還多了一個任務,要說服患者的兒子選擇手術直播的事兒。
常悅,應該沒問題的。
鄭仁最擔心的是明天的手術直播。
這種直播,網站上的那種,在國內還沒出現過。
鄭仁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身后那個有些慌亂,無法給人信心的女孩兒,心里嘆了口氣。
反正這次交給杏林園的人去處理,要是不行的話,自己就接手過來。
算了,不想這事兒了,想多了也沒用。患者家屬太江湖,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手術直播。
讓常悅去做,鄭仁是放心的。
至于蘇云…這種事情鄭仁是不會交給他的。
蘇云說話,像是隔夜的饅頭,還是隔了三天三夜的那種。硬邦邦,扔出去能把狗砸個跟頭。
而患者家屬要是不理解,從旗袍想到了白胳膊,一旦說點難聽的話,鄭仁怕蘇云和患者家屬打起來。
那貨可是要四個偵察兵才能按住的。
趙云龍又高又壯,還不是一拳給打的眼角開裂?
患者的兒子去推輪椅,老太太見他不在,馬上小聲說到:“大夫,咱別做檢查了。真的,我不想做手術。”
“阿姨,是這樣,手術呢費用不會很高的,我可以盡量為您節省。”鄭仁臉上掛著笑容,盡量給患者安全感,讓她不那么焦慮。
“可是…”
“要是明天做完手術之后,您的腹水會減少,也會大概率避免再次出血的風險。您想啊,您回到老家,總是住院,也不少花。”鄭仁道。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是…
老太太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鄭仁感覺到身邊的常悅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但因為自己和患者在溝通,所以才沒有越俎代庖的說話。
交流很短暫,患者的兒子推著輪椅進來。
把老太太扶到輪椅上,鄭仁帶著去做核磁彌散。路過醫生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鄭仁和劉總打了個招呼。
路上,鄭仁思來想去,說到:“有關于費用的事兒,我這面有個辦法。這位是我的助手,常悅,你和他交代一下。”
鄭仁把常悅介紹給患者家屬,算是讓兩人認識了。至于剩下的,要看常悅的本事了。
患者家屬不知道常悅要說什么,只是尷尬的笑了笑。
在他看來,這屬于施舍,是很丟臉的事兒。如果不是在帝都,住一天都要花費很多錢,他手頭也實在打不開點的話,他肯定不會接受這種施舍,哪怕是善意的。
至于老家的房子,能不賣,誰想賣呢?
就算是治好病回去,連個窩都沒有,老太太不得急病了?
他看了一眼常悅,眼神里明顯帶著不解和不屑。
一個小毛丫頭,跟自己說什么?
不過因為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在一邊,患者的家屬還是對鄭仁多了幾分信心。但教授不能說話,只要一說話,那股子大碴子味的東北話,會讓所有的信任都煙消云散。
來到核磁室,鄭仁提前和梁博士聯系過了,梁博士早早的站在大廳里等著。
“你們在這兒等著,做完檢查,我帶阿姨出來。”鄭仁道。
這是特意為常悅留下一定的私人空間,好讓她去勸說患者家屬。
梁博士搶過來輪椅,和鄭仁與教授走進核磁室,鄭仁隱約聽到外面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
“你說什么!有種你再說一遍!”
“別吵架,有事兒慢慢說。”鄭仁回頭看了一眼患者家屬,告誡道。
“富貴兒,你留下,看好常悅。”鄭仁說完,和教授說到 “嗯啦。”教授一甩頭,獅子一般的金發飛舞。
術者的話,在術前是要比山還重的,除非患者不想做手術。
這一點鄭仁知道。
他見患者家屬憤怒的握著拳頭,壓抑住怒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