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旭輝處于失血性休克狀態,經過輸血,癥狀已經得到明顯的好轉。
但鋼筋還在體內,這種手術,是要拉到省院或者華西去做的。
只是大腿被貫穿而已,在省院的醫生看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打電話,叫相關科室的醫生下來干活。
像是馮旭輝這種傷,創傷科處理也行,骨科處理也行,并沒有固定的界限。要是小一些的醫院,外科細分不夠,甚至會由普外科去處理。
至于其他重度骨盆骨折的術后患者,icu是住不進去的,而且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還有其他骨折的位置,所以干脆直接叫骨科下來全都接回去。
骨科也爆滿,但沒辦法,現在除了內科有床之外,幾乎所有外科全都人滿為患。
骨科大夫穿著隔離服,睡眼惺忪的就下來了。
一看就知道,是在臺上做完手術,隨便在值班室糊弄一覺,沒等睡醒就被電話叫下來了。
“什么患者,哪來的?”
“蓬溪鄉來的。”
一聽是蓬溪鄉來的,他就放心了。
大多都是骨盆骨折的術后患者,送到病區去輸血補液治療就夠了。即便有并發癥,也不是幾個小時之內能出現的。
“哦,那我還能睡一會。”骨科大夫嘮叨著,“將近干了72個小時,剛睡著,就又被叫起來。抓緊時間,回去我應該還能把夢連上。”
“怕是睡不成了。”急診科的醫生指著馮旭輝,道:“鋼筋貫穿傷,要趕緊手術。”
“這小伙子…”骨科醫生一下子就精神了,做了交接,帶著馮旭輝回科。
骨科術前的患者,都住在自家的病房里。骨盆骨折的術后患者,都安排到內科等有病床的科室。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在為從前線運下來的傷者運轉。
醫院舊有的診療流程已經被徹底打破,來就診的患者也少,能挺著都在家里挺著,不去醫院添麻煩。
骨科醫生打電話,詢問手術室什么時候能空下來一個術間。
短時間內,手術室所有術間都沒有空,只能再等一會。
像馮旭輝的這種傷,雖然沒有傷到大動脈,但小的動脈和毛細血管網、肌肉組織不知傷的輕重,手術可大可小,最好還是去手術室做相應治療。
反正沒時間睡了,那就查看一圈患者好了。骨科醫生剛起身,就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醫生出現在病區門口。
“陳主任,您怎么來了?”骨科醫生認識,這位是省院已經退休的放射科老主任。
“我來轉一圈,看看有沒有能發揮余熱的地兒。”陳主任已經七十多了,精神矍鑠。
雖然看著精神,但骨科醫生知道,老人家可是扛不住幾天幾夜不睡覺。
再說,放射科的醫生做介入手術,要穿鉛衣,老人家怕是一臺手術都做不下來。
“老主任,您坐,您坐。”
“不了,我就是來看看還有多少骨盆骨折的患者需要介入栓塞。我們做完手術,休養好了,你們才能上。”
“是,是。現在還有十二個患者等著手術,還好。”
老主任帶著骨科醫生去查看十二個術前患者,馮旭輝也被安排了一張病床,等著上手術。
“怎么需要止血的傷者這么少?我聽前面的人說,類似的傷者很多啊。”
“這不是幾個介入醫生空降到蓬溪鄉醫院了么,他們在前面做手術,運回來幾十個術后患者了。”
“只有蓬溪鄉么?”老陳主任問到,但隨后意識到問題所在,“不對啊,蓬溪鄉醫院我去年去過一次,他們那只能做循環介入手術,機器倒是有兩臺,用來做骨盆骨折介入止血手術也不趁手。你剛才說什么?運回來多少術后患者?”
骨科醫生猶豫了一下,一直在手術臺上,下面的情況他不是很了解。
見老主任表情開始有變化,像是要罵人,他馬上找來護士長。
“今天,運回來36名骨盆骨折介入栓塞術后的患者,狀態都很平穩,大部分患者血壓已經恢復正常。”護士長一直在下面,情況了解的比較多,張嘴就來。
“36個骨盆骨折的術后患者?那不可能!”老陳主任皺眉,認真說到:“帶我去看看,你們不搞這個,不知道重度骨盆骨折介入手術有多難做。我十五年前做了咱們醫院第一臺重度骨盆骨折介入手術,你知道用了多長時間么?5個小時!”
老陳主任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五根手指明晃晃的。
“現在急危重癥多,但也不能馬虎。前面的情況咱們不知道,可不能聽風就是雨,那都是人命!”
骨科醫生連連點頭,心里叫苦。
但他可不敢說什么,這幫老主任脾氣個頂個的暴,只能順著他的話說。
何況陳主任沒說錯,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小心。
護士長恭恭敬敬的帶著兩人開始轉病房,醫生都在上面做手術,下面她全權負責。
一個病房里有三張病床,三個患者,加三個志愿者陪護。
“陳主任,這里有三個介入術后的患者,一個是咱們醫院剛做完的,現在血壓還沒完全恢復。另外兩個,是蓬溪鄉轉運過來的,失血性休克已經糾正,離子紊亂很輕,其中一個有股骨干骨折,閉合性的,考慮等擇期做手術。”
雖然陳主任不信,但患者的片子和蓬溪鄉的病情簡介寫的很清楚,他越看越是迷惑。
按說都是重度的骨盆骨折患者,后腹膜大血腫看的清清楚楚。但這術后患者的數量,也太多了吧…
蓬溪鄉難道進了新的設備?然后華西調人、全國調人,去做手術?要不然不可能一天轉運來36名介入術后患者啊。
沒等他看完,骨科醫生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終于空下來一個手術間。
他連忙說了一聲,帶著馮旭輝就去了手術室。
之后由護士長陪著,一路看下去。
幾乎所有骨盆骨折介入術后患者都擺脫了失血性休克的狀態,病情比較單純的已經蘇醒,能簡單說上幾句話。
奇怪…老陳主任百思不得其解,背著手一路蹣跚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