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熟睡的鄭仁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他條件反射一般,從床上彈起來,馬上接起電話。
24小時接聽急診電話,是一名年輕外科醫生必備技能。
在這項技能上,鄭仁已經把技能樹全部點滿了。
“鄭仁,你昨天都干了什么混賬事!”
電話那頭傳來普外一科劉主任聲嘶力竭的吼聲與粗魯的罵聲,鄭仁似乎能感覺到劉主任口水四濺,穿過手機噴到自己臉上。
“劉主任,怎么了?”鄭仁冷靜問到。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劉主任并沒有正面回答鄭仁的話,“擅自越級手術,不服從上級領導安排,胰十二指腸聯合切除術是你能做的嗎!病人出現一切后果,你自行負責!”
劉主任怒吼著。
鄭仁想要解釋一下,但是一瞬間,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劉主任雖然很憤怒,可是人家說的在理。
“明天滾到急診科報到去,這是付院長的意思。”說完,劉主任把電話直接掛斷,不給鄭仁分辯的機會。
呃…鄭仁并沒有因為劉主任的惡劣態度而惱火,但心情卻有些低落。
不靠譜的系統像是消失了一樣,他又進入之前的空間看了一圈,什么改變都沒有。
難道自己外科生涯就要結束了?
鄭仁很沮喪。
雖然沮喪,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抬眼看了一手機,鄭仁嚇了一跳。自己竟然睡了十幾個小時,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六點多鐘了。
劉主任這么早給自己打電話,難道他沒睡么?
正琢磨著,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鄭仁在科室里一個好朋友楊磊打給他的,聲音有些焦急。
“鄭仁,我跟你說,昨天出大事了。”
“嗯?怎么了?”
“手術后患者順利推下來,森宇一郎教授去看了病理標本,發現在他下臺后手術竟然做完了。
他大發雷霆,把付院長罵的跟孫子一樣。
我也是聽說的,森宇一郎沒做下來手術,咱們把手術給做下來了。嘿嘿,你說這不是打臉呢么。”
電話對面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但最后還是你背鍋,付院長說要開除你,幸虧急診科老潘主任出頭,跟付院長拍桌子罵娘。”
和急診科有什么關系?老潘主任這個人鄭仁認識,他是軍區醫院退休的老主任,被返聘到海城第一人民醫院。
軍人出身,脾氣本來就火爆,加上性情耿直,這種事情也只有老潘主任會做。
難道他知道了什么?
“不過最后你還是被攆到急診科去了。”楊磊道:“問你個事,你在手術室,昨天那臺手術最后是誰做完的?”
“…”鄭仁這才大概知道自己巔峰體驗,耗盡精力昏睡一天到底都發生了什么。
估計是森宇一郎覺得沒面子,直接走人了。
出了這么大的紕漏,總要有人背鍋,而且最后還嚴密封鎖了消息,竟然沒人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術。
也不算沒人知道,估計老潘主任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和付院長直接拍桌子罵娘,跨科室為自己說話。
“我也不知道。”鄭仁想了想,回答道。
他不能說是自己做的,畢竟那只是一次性的巔峰體驗,再做一次肯定原形畢露。
這可是要讓人打臉的。
反正自己有了系統,凡事不急,只希望系統能快點“活”過來。
鄭仁掛了電話簡單洗漱后便去上班。
來到科室,首先看見的就是劉主任板著的臭臉。
和劉主任對罵?這不是鄭仁的性格。
人如其名,鄭仁就是一個君子,潑婦罵街這種事兒劉主任能做的出來,鄭仁可做不出來。
把昨天的事實真相說出來這種事兒鄭仁更是不會干,自己的好朋友問都沒有告訴他,更不要說在大庭廣眾下說了。
這種事兒,雖然患者得到了好處,最后結局也很完美,但畢竟違反了規矩。一想到森嚴的等級與規矩,鄭仁有些無奈。
鄭仁選擇無視劉主任,和同事打了個招呼就來到醫生值班室。收拾了一下柜子,把白服、聽診器、叩診錘、幾本專業書籍用一個塑料袋裝好,拎著就離開了普外一科。
“鄭仁到底犯什么事兒了?”
氣氛壓抑,同事也都不敢詢問。一直到鄭仁離開,劉主任板著臉回到主任辦公室,這才有小護士悄悄問身邊的人。
“說是昨天手術,他違反了原則,森宇一郎教授很生氣,這才…”一個老護士道。
“多好的人啊,怎么會呢?”
“別亂發好人卡,我估計這次鄭醫生要倒大霉了。你不知道,昨天劉主任被付院長罵了一晚上,罵的那叫一個難聽。”
鄭仁沒聽到同事們的議論,坐電梯下樓,來到正對醫院大門的急診科。
這是一棟五層的大樓,按照原本的規劃設計,應該是獨立的急診大樓,所有急診患者都會在急診大樓接受救治。
但急診的活難干,根本留不住醫生。實在用行政手段強留的話,醫生也會選擇強硬的辭職,要么就長期請病假,在家泡病號。
這種情況不光存在于海城第一人民醫院,全國都是如此。
沒有醫生,硬件條件再好急診科還是沒辦法發展起來。所以急診大樓的一層是急診內外婦兒,二樓以上都閑置著。
到急診,相當于前蘇聯被發配到遠東西伯利亞的罪犯,這是醫生們的共識。
鄭仁也沒什么委屈,自己好歹是有系統的男人了,犯不著和劉主任一般見識。
來到急診科報到,潘主任卻沒在。
護士長告訴鄭仁,潘主任安排他當住院總,負責外科臨床工作。
鄭仁的猜測落實,看樣子的確有人知道做那臺手術的人是自己,比如說潘主任。
“呦,鄭老總是主治醫師么。”還沒等鄭仁領更衣柜的鑰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旁邊傳來。
鄭仁一看,是急診科的袁立醫生。
平時雖然不經常來急診,但這么多年了,總歸知道是誰。不過也僅此而已,點頭之交。
“袁哥,我去年晉的主治。”鄭仁脾氣好,微笑回答道。
“以后你這主治醫師要好好教教我了。”袁立靠在急診外科的門框邊,語氣愈發怪異。
“您是老大哥,這么就見外了。”鄭仁有些頭疼,根本不會打嘴架。
“別,潘主任發話,以后你就是鄭總了。”袁立咳嗽了一聲,“呸!”
“袁立,你怎么說話呢!”護士長先不干了,潘主任不在,她首先保證袁立和鄭仁可別打起來。
“護士長,我就是不服。憑什么我在急診科這么多年干不了住院總,他剛來就能干?”袁立有些激動道。
“你找潘主任說去,小鄭剛來…”
“你放心,打不起來。”袁立一臉不屑的看著鄭仁,道:“小子,能看明白病嗎?”
“…”
“不說話,是胸有成竹嘍?”袁立道。
護士長一看打不起來,也就沒說什么。
其實她也很好奇,為什么老潘主任遲遲不安排住院總的職務,偏偏就給了鄭仁。
而且昨天,老潘主任在院長辦公室拍桌子罵娘,甚至還指著院長鼻子說,要是早幾年一個電話叫兩車大頭兵來干死你娘的。
潘主任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是個講道理的人。
這一切必有原因。
一早是急診科最清閑的時候,內科、兒科醫生也都跑出來看熱鬧。
見鄭仁一臉無奈,袁立感覺自己吃定了這小子,心想別以為你靠著潘主任就能為所欲為。咱干大夫的,要靠手藝吃飯!
正說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手里拿著掛號票走了過來。
“看哪科?”袁立問到。
“頭疼。”小伙子沒見過這么熱情的醫生,忙不迭的回答道。
“受沒受外傷?”
“沒有。”
“去內科。”袁立有些遺憾。
鄭仁卻呆在原地,走了神。
當他看見病人的時候,視野開始立體化。
那個半透明的屏幕又出現在自己眼前,右上方不斷有漢字出現。
系統還在,只是不說話而已,看到這塊屏幕,鄭仁徹底放心了。
屏幕上的字不斷延展,鄭仁仔細看去。
男患,十七歲,頭疼伴惡心,未吐10小時。
接下來就是患者的生命體征以及各種檢查結果,以及最終診斷…
鄭仁仿佛能聽到文字出現時候發出的聲音,這特么是系統么?這是直接把自己診斷的技能點全部點滿的親爸爸啊。
難道自己變身終結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