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玉滿堂(二)

　　“不可能，”白漓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定，“石璃不會做這樣的事，絕對不會。”

　　“但是它丟下我們跑了不是嗎？”小狐貍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十分憤恨，“我們留在涂山的所有族人都死了，你卻還在為它說話！長老早就和你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現在呢，你看看你覺得可靠的人又做了什么。當初護山大陣布下的時候，它是跟著在場的。知道陣眼的人就那么幾個，不是它勾結外族，難道還是我們自己人嗎？”

　　面對小師妹的質問，白漓一時啞口無言。

　　它不清楚當時的情況，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但是，“我相信石璃。”

　　“你！”小狐貍氣得想打它，但是狠捶了兩下后，想到那些死去的族人，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我真的恨死你了！”

　　說完，它就往外沖去。

　　不過跑到一半，卻被拉了回來。

　　時玉看著它們，臉上沒多少表情，“你們說完了？那該輪到我了。”

　　她對那株混沌石花感官不算太差，看在人家幫她這么大忙的份上，有些事她不幫著正名也說不過去。

　　“第一，那株混沌石花沒有跑，它死了。”

　　“第二，它死之前，以獻出自己為代價，讓我救那些狐貍。它大概沒想到，最后被救出的其實是只白眼狼吧。”

　　“第三，白眼狼說的所謂的混沌石花能救涂山一族，是要讓它永遠成為嗜血沙蝎的傀儡。而且很可笑的是，你們涂山一族為了讓嗜血沙蝎一族放過它們，竟然主動向嗜血沙蝎求饒，并以混沌石花的死穴作為交換條件。不過它們應該不知道，混沌石花真正的死穴只有一個。”那就是你。

　　“不可能，”白漓搖頭，“它怎么可能會死？它是天地靈物，吸混沌之氣而成。有土的地方，它就能活著，又怎么可能會死！”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它眼睛卻一點點紅了。

　　情感上它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理智卻告訴它這個人族沒有說謊。

　　石璃答應過它照拂它的族人，那就不可能會自己先逃。

　　旁邊，那只小狐貍也瞪圓了眼睛。它不相信這女人的話，也不信石璃會這么好心。但是看著這么傷心的大師兄，它不敢再說話。

　　大殿之中，氣氛一時變得沉寂。

　　“啪嗒”一聲輕響，時玉見到有滴淚砸在精美的金磚上，連帶著一邊的鳳清音都在沉默。

　　許久之后，白漓重新抬起頭看向時玉，它道：“它不可能死。”它依舊重復這句，“它是天地靈物，又無法煉藥。你說它獻身于你，那它應該還在你手里對不對？我愿意用我來交換它，為牛為馬，沒有二話。還請您，放過它。”

　　“它的本體已經被我煉化用掉了。”時玉不介意告訴它真相，“它沒了，死了，徹底消散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株混沌石花，就算有，那也不會是它，不會是石璃。”

　　白漓心一痛，它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它在恨，恨這個人族為什么這么殘忍。

　　“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時玉卻是冷笑，“當烈火吞噬著它的身體時，也不知道它心里有沒有后悔…”

　　“別說了！”白漓拔出劍朝著時玉劈去，然而它的劍只劈到半空就被定住。

　　歸真九層的境界在半圣面前，不過是螻蟻。

　　“憤怒嗎？不甘嗎？后悔嗎？”時玉三問道，“但是很可惜，真正的兇手是你啊。

　　你敢說你不知道你的族人對石璃的排斥，不知道它們的防備？不，你知道，但你還是要用所謂的承諾綁住石璃，要它為你涂山一族出生入死，鞠躬盡瘁。

　　你明明知道它呆在這里很難受，卻還是要利用它對你的在乎強行留住它。

　　你自私自利，這才有今天的悲劇。真要給它報仇，那你該自刎謝罪才對。”

　　白漓聽完，眼底的兇光漸漸褪去。

　　是的，這女人說的不錯，它是什么都知道。

　　是它太貪心太自私，想都要擁有，才強行留住它。

　　“咣當”一聲，兵器掉在地上，白漓也沒了剛才的氣勢。

　　它垂著眼睛，想說什么，但最后意識到它說得再多，該聽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聽到了。

　　它轉身，把躺在地上的小狐貍抱了起來，就朝著外面走去。

　　這一回，沒有人阻擋它們。

　　一直到它們的背影消失不見，時玉才輕輕嘆了口氣。

　　多少郎才女貌金玉良緣敗給了時間、敗給了千山萬水、敗給了陰差陽錯。

　　鳳清音見她神色漠漠，不由道：“如果是你呢，你又會如何做？”

　　“如果我是石璃？那要看值得不值得吧。不過這種的假設基本上不會存在，討論起來也無意義。”她不是石璃，溫珩也不是白漓。

　　“那就說個有意義點的，這些狐貍們和我并無什么交集，你為何要放過它們？”鳳清心道。

　　它當初也是因為手里沒人，所以先糾集了一些游蕩散妖，后來再遇到涂山狐貍們，才算是有了些能用的人。

　　但歸根究底，這些狐貍它隨時都能舍棄，完全沒有必要放它們離開。

　　“因為仇恨會讓人變得強大，妖獸也是如此。”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對于嗜血沙蝎一族，時玉并不想身邊有這么一個威脅存在。

　　但是她覺得這個族群有些古怪，雖然她能出手將它們的老巢給傾覆，但為了謹慎起見，她決定當涂山一族去探探路。

　　鳳清音大概明白了她的用意，余下的沒有多問。

　　“那我先去修煉。”它和風洛對上，到底還是吃了些虧。風洛現在活蹦亂跳的，它卻得好好修養一番。

　　“嗯。”

　　外面，隨著大部隊的到來，妖獸王城的重建速度進展飛快。

　　不過是搬磚飛瓦的小事，在座誰每個神通？

　　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妖獸王城在迅速的恢復著往日的模樣。

　　不過這回朱雀稍微留了個心眼，它不知道從哪里弄了個配方，在城中埋了不少意外的“驚喜”。

　　用它的話說就是，“有了第一次重建，那肯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座城池的作用發揮得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