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幼稚不幼稚?”時玉扶額。
“幼稚嗎,”幻雍不以為意,他瞅了瞅時玉,“只要能達到目的,幼稚就幼稚。你看你現在不就忍得挺辛苦的?”
時玉揉了揉肚子,仰面倒去,“這個考驗太折磨人了。”或者說欲念這東西想要克服實在太難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讓自己當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可不是。”幻雍這會兒雞腿也啃完了,包子也吃的差不多了,正用手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你真要能撐過去,我說真的,你要么成神要么成魔。”
“可是我只想當個人。”時玉痛苦道,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等下,幻雍你應該也經歷過類似的階段吧。”她重新坐了起來,將幻雍上上下下給打量了一番,“我看你也沒成神成魔啊,你是怎么過來的,求傳授點經驗。”
“哼哼,”幻雍抬了抬下巴,“那得看你拿什么來交換。只要你讓我滿意了,那我自然也會讓你滿意。”
這個要求還真是…
“你看中我什么東西直接說吧,反正我儲物袋里有什么,估計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時玉道。
幻雍想了想,他發現時玉身上還真沒有什么東西是能令自己垂涎的,“好吧,就你那點破爛爺也不稀罕。當初我和你差不多,那時候餓的看著旁邊的房子,都感覺像是一個巨型饅頭,恨不得想撲上去咬兩口。但是我都克制住了,我不想失敗。如果連自己的欲望都克制不了,那還怎么成人上人。
“可是,老師卻跟我說,如果真的能夠控制欲望,那我就是神,而不是人。她只有教人的法子,卻教不會神。她讓我自己悟,究竟是當人還是當神。”
想到從前懵懂的自己,幻雍眼里閃過一絲懷念,“我那時候太貪心,總想做最優秀的人,就咬著牙想讓自己撐過去,覺得自己撐過去就成功了。”
“那后來呢?”時玉見他停頓了下來,忍不住問道。
“后來啊,后來我成功了。什么都誘惑不了我,對什么都沒有興趣,甚至連原來努力修煉的念頭都大了,每天就像一個游魂一樣飄蕩,不知為什么生不是為什么死。
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年,我也厭倦了,突然想去死,想去結束這一切。那時候心里其實也后悔,我既然是一個人,那就該活得像一個人才對,好端端的去當什么神。
再后來,我以為我死了,結果睜開眼一看,原來那都是幻境一場。所以,好好的做個人就行,人的七情六欲,你越是了解它才越能掌控它。”
時玉聽完后,心結略有松動,一時間愣在當場。
幻雍見她這樣,咧了咧嘴,也沒去打擾。
大約兩刻鐘過去,他見時玉回神了,不由道:“這是悟了?”
“那倒沒有,不過你的話挺對,人就得有人的活法。你請我去吃飯吧,我這會兒餓的快沒力氣了。”想做飯估計鍋都提不起來。
“那走吧。”
時玉不知道幻雍帶自己來的是哪個飯堂,不過里面的弟子看上去修為都很高深,同等的,這個廚房里的廚師手藝也很好。兩個人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吃到最后,竟然全部都掃盤。
當然,大多都進了時玉的肚子里。
幻雍哪怕心里有所準備,但也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你真的是女人?”
時玉一拍肚子,“餓得狠了,沒辦法。現在終于吃飽了,爽!”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可不就是你現在這樣。”
時玉仔細一品味,好像還真是如此。
既然已經吃飽,兩個人狀態也挺放松,也能聊聊閑話。
“對了,向你打聽一下,溫玄前輩現在可娶妻了?”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問,甚至還幻想過孩童時期的溫珩出現在幻宗自己遇見的場景。
“怎么?你不會是對溫玄前輩抱有非分之想吧。”幻雍用挑剔的眼神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雖然你長得不算差,但是溫夫人比你溫柔多了。而且據說溫夫人現在已經懷孕了,就是不知道現在生了沒生。”
頂著幻雍一臉你沒機會的表情,時玉有些石化。
溫珩這個時候還沒出生?又或者還是個奶娃?
莫名更想去見見了怎么辦!
“我們宗門難道就沒什么聚會之類的要開嗎?”時玉知道自己很可能出不了幻宗,想出去見還是小包子的溫珩太不現實,唯一可能的就是他能被抱著到幻宗來。
可惜,幻雍潑了她一盆冷水,“本宗從不見外客。”
“不會吧,半點交際都沒?”
“既然是與世隔絕,那肯定說到做到。”
“…”行吧。
等等,溫珩出生…那不是表明妖獸之禍就要到了?她記得溫珩被封印的時候也就只有幾歲,現在算下來,豈不是沒幾年的功夫了。
想到這,時玉心頭一跳,“幻雍,你…”話到一半,卻又覺得不妥。
妖獸之禍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不能說的太直白了。
“我什么?還惦記溫前輩呢?”
“…”這哪跟哪,“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來宗門前,路上見到的妖獸挺囂張的。甚至還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妖獸想取代人族云云。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現在的妖獸確實比從前要強不少,也沒有以前安分。”
這話應該說的夠委婉的吧,希望幻雍能明白她的意思。
誰知幻雍張口就道:“連你也看出妖獸們不安分了?哈,可惜人族已經開始爛了。”
等見到時玉臉上露出困惑之色,他冷笑道:“你真當沒人注意妖獸的動向,沒人注意它們的野心?幻宗上下,哪怕是十歲的孩童都明白有一日人妖將有一場血戰。但是很多人都安逸太久了,現在還活在夢里叫不醒。人族太大了,只一兩個人清醒是不夠的。”
一時間時玉反而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原來大佬們都知道。那她說與不說,好像也沒什么區別。
她舉起手邊的酒杯,對著幻雍示意:“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干杯!”
幻雍和她碰了碰,兩人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