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無題
她雙腳落在城中的街道上，這里寂靜的駭人。不要說人聲，就連是風聲都沒有。陽光似乎都照射不進來，看著光亮，卻無一絲的溫度。
街角兩邊，道路上，門房下，一具具干癟的尸體倒在那里。男男女女都有，他們目光驚恐，表情絕望。時光把他們永遠的停留在了那一刻。
時玉一邊走，一邊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心里從憤怒化為無言的哀痛。這里死去的全都是無辜的凡人，曾經她也在這里住過，也被他們好生的招待著。如今不過半年不見，卻是永別。
她怒力睜著眼睛，不讓眼眶里的淚水落下來。
可走到槐樹巷口時，見到那家熟悉的賣冷吃兔的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出。
時家…時家怎么樣了…
時玉飛快地往時家跑去，卻在沖進時家大門口，就見到里面倒了一地的尸體。穿過大廳，來到后院，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院子里，一株干枯的大樹下，有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
時玉不敢去看他們的正臉。可她知道，那一身黛青色長裙的婦人就是時夫人。
牙齒在發著抖，時玉梗著脖子，強迫自己一步步去靠近他們，去看清楚他們的臉，去銘記他們的慘狀。
她要把這一幕永遠的記在腦海里，她要讓自己永遠記得這些人死的模樣。
“我會給你們報仇的！”
“我發誓！”
時玉咬著牙齒，對著時夫人那張已經干癟到只見骷髏的臉發誓道。
突然狂風乍起，地上的落葉被吹的老高，一片又一片掉在時玉的腳下。那風聲里，是怨氣是哀嚎是憤怒的咆哮。
時玉起身，往時家外面走去。
她去了曙光學院，去了其他人家。每一家，每一戶，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她都進去看了一下。
越看，她的心越冷，也越憤怒。
曙光城中，整整幾十萬人，無一幸免。
到底是誰會下這樣的狠手？
最后，時玉來到了城墻上，站在城墻上往城中看去，城內和城外是兩個世界。城外陽光明媚，城內森羅地獄。
抬頭看，再溫暖的陽光，也散不了這陰森的寒意。
蒼穹之下，曙光城的上空，翻騰不息的是那幾十萬凡人的怨靈。
時玉就那樣站在那里，死死地望著曙光城，一言不發。
這一刻，她有點迷茫。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強者為尊這個道理，所以她也在努力讓自己越來越強大。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幾乎不會把期望放在別人的身上。信奉的主旨也都是想要什么，自己去爭取。
可現在看大眼前的這一幕，她感覺心里有另外一種情緒在破土而出…
太陽一點點西斜，又漸漸落下。
日落月升，又月落星隱，朝陽初升又是一日。
時玉站在那里不曾動過，初冬在她身上染了一層白霜。朝陽照過來，晶瑩瑩的耀著光。
“說什么都是空的。”她突然開口，聲音微微沙啞，“我會做給你們看。”
說著，她轉過身，看城墻腳下，“既然來了，為什么躲著不見我？”
城墻腳下，熊貓三兄弟低著頭從遮擋物后面走了出來。
他們一臉自責，“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們…”
“他們是誰？”時玉跳了下來，落在他們的面前，打斷了他們的話。
“我不知道。”熊貓三兄弟愧疚的搖頭，“他們都穿著黑色的斗篷，最低都是化神一層的境界。我們打不過…”
時玉眼睛一動，“他們幾個人？”
“十多個。”
“全部都是黑色斗篷？”
“只有一個是灰色的。應該是個頭領，手中拿著招魂幡。”
時玉目光瞬間凌厲了起來，“招魂幡？”
“是的。當時曙光城上空黑氣沖天，我們…”他們想過去卻被妖獸山脈的那些古樹給捆住了，說什么也不讓他們去送死。
“對了，昨天那些人走后，我們就進城了，結果找到了他。”老三從障礙物后面背出一個少年來，目露同情，“他大概是曙光城最后一個活人了。”
時玉看著那個少年，想了起來他是誰。
“謝謝你們。先把他送去休息一下。”
熊貓三兄弟聽到這話，都沒有動。他們的表情非常愧疚，同時又十分不安。看著時玉，欲言又止。
最終他們鼓起勇氣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發現我們在城中，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我們沒有躲，是不是這些人就不會死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的話，我們一定不會留在這里…”
說到后來，已經淚流滿面。
時玉看著他們手腳無措的模樣，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不怪你們。”她語氣柔和，“人類有一句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就算出來了，也只會是再多三縷魂魄。”
“可大家如果不是和我們說話有關系的話，又怎么會這樣？”
“弱小，才是原罪。其他的理由不過都是借口。因為弱小，所以任人為所欲為，卻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那我們該怎么辦？”三人眼淚婆娑。
“怎么辦？”時玉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當然是報仇。一群穿著黑色斗篷的化神境強者…招魂幡…失去血肉精魂的凡人，這些足夠我們去追查兇手的下落。”
她很少會主動攻擊別人，因為很麻煩，通常死了一個就會帶出一窩。而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死了一個，會帶出一座龐大的冰山。
可她不怕，因為身體的血液已經被憤怒點燃，倘若遇到這樣的事情，只能以避讓告終，那她之前追求的實力增強就只成了一個笑話。
事情很危險，但這不是她退縮的理由。
她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做不到眼不見耳不聞，也做不到對什么事都無動于衷。
所以，只能去戰！
突然，被老三背著的丁岐睜開了眼睛。他之前就已經醒了，只是不愿意睜開眼睛去面對現實。
可是…有些事情越是逃避就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丁岐道，“東武。東武帝國。”那個人說的。